“簡直太殘忍了,那肇事司機找到了嗎?”安娜很難接受這一切,無奈問著身邊的喬治。
喬治搖頭:“那天的確發生過一起嚴重車禍,有三名女子當場死亡,但是由于事發路段在郊區,目前來說,我們還在全力尋找。”
“那就是說,肇事司機還沒找到?”一旁的顧晨問。
喬治淡然道:“我們正在努力尋找。”
“嘖!”顧晨雙手抱胸,有些頭疼。
按照意國郊區這種說法,其實要找肇事司機也不難,目前還沒找到,說明辦事效率并不高。
安娜也是在平復下心情后,這才問馬修的鄰居阿雷桑德拉:“阿雷桑德拉女士,既然你知道馬修的家人在前天去世,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馬修死在家里呢?”
“這個……”阿雷桑德拉短暫的憂郁了一下,這才淡淡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自從那天馬修的家人意外車禍離開后,馬修就整天嚎啕大哭。”
“作為一個鄰居,看著馬修這孩子實在可憐,所有,我見他從那天回家之后,基本就不在出門。”
“可是馬修一家人我是知道的,他們沒有儲存食物的習慣,所以這幾天的飯菜,都是由我做好,親自送到馬修家里的。”
“原來是這樣。”聽著阿雷桑德拉的講述,顧晨微微點頭。
一旁的馬里奧問道:“你除了送餐之外,還有沒有干過別的?”
“我想讓馬修這孩子來我家住。”阿雷桑德拉還不避諱道:“我丈夫去世早,孩子也在十年前病逝,原本家中就我一個人居住。”
“自從馬修一家搬到對面后,似乎煙火味更濃了,我一直對馬修一家人印象不錯,把馬修和他兩個妹妹,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寵愛。”
“所以,看到馬修失去家人痛苦時,我像讓馬修住在我家,由我照顧馬修這個可憐的孩子。”
“他答應了?”顧晨問。
阿雷桑德拉搖頭:“他并沒有答應,他只想呆在家里,他什么都不想做。”
“所以呢?”顧晨繼續問道。
“所以?所以在今天一早,我準備給馬修送早餐時,我叫他開門,可是不管怎么叫,屋內似乎都是毫無動靜。“
“我當時感覺有些奇怪,就不停的敲門,因為我知道,馬修并沒有出門,他一直待在家中。”
“我感覺情況不妙,因為這孩子最近怪怪的,精神處在崩潰邊緣,我怕他出事,就去雜物間取來一把斧子,將房門砸開。”
“可是……”說道這里,阿雷桑德拉忽然捂住臉頰,整個人哭泣道:“可是我沒想到,當我砸開房門的瞬間,馬修竟然已經躺在地上,他……他上吊自殺了,嗚嗚……”
說道這,阿雷桑德拉忽然嗚嗚大哭:“這是個多么好的孩子啊,就這么沒了,我應該早點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是我猶豫了,是我太過樂觀了,馬修這孩子就不該死。”
“好的阿雷桑德拉女士,很感謝你提供的信息。”法比奧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隨后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死者馬修,不由嘖嘖兩聲,無奈道:“他本來就是一名天賦球員,原本可以跟A羅一樣,馳騁在聯賽賽場,可現在突然就沒了,只能說上帝并沒有眷顧到他。”
安娜沒說話,和剛才顧晨一樣,她蹲下身,對馬修的尸體進行檢查。
“面色蒼白,表情扭曲。”安娜戴上白手套,夾住馬修的下巴左右翻看:“脖頸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將目光再次投向馬修的身旁,一把被蹬翻的木椅,此刻正倒在一旁。
再看看地上摔碎的水晶燈,以及天花板上的吊頂。
似乎是因為馬修的上調,導致屋頂的水晶燈不堪重負,最終在馬修窒息而亡后,水晶燈跌落在地上,才導致了現場的情況。
“安娜,有什么發現嗎?”一旁的胖警察馬里奧問。
安娜搖頭,道:“目前來說,基本可以斷定,馬修是因為刺激過度,才上吊自殺的。”
“就不再檢查一下嗎?”一旁的顧晨,在聽到安娜的結論后,忽然提醒。
安娜黛眉微蹙,道:“再查一查周邊的指紋,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發現。”
“好吧。”馬里奧接受安娜的建議,開始拍拍老伙計法比奧的肩膀,道:“開工吧,讓弟兄們檢查指紋。”
在部署完基本操作后,安娜走到阿雷桑德拉面前,問道:“阿雷桑德拉女士,您在破門而入后,有沒有動過房間內的其他物品?”
“沒有。”阿雷桑德拉趕緊搖頭,非常肯定的道:“我沒有碰過馬修家的任何物品,除了那扇被砸壞的門。”
“當我進入道馬修家中的時候,發現馬修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體征,所以我沒有猶豫,直接選擇報警,直到你們警察的到來。”
“好的我知道了。”安娜微微點頭,看著周圍正在檢查指紋的同事,道:“大家都仔細,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不得不說,意國警察調查線索的工作狀態,依然顯得不緊不慢,完全是在一種散漫的狀態中完成。
一個完全可以花費很短時間檢查完成的工作,意國警察似乎需要花費正常時間的一倍多。
以至于身邊的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看不下去了。
大家來這里名義上是觀摩,不需要參與,但是大家還是忍不住一起行動起來,幫助意國警察一道搜尋可疑線索。
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去幫馬里奧,法比奧和喬治。
而顧晨則選擇另辟蹊徑,他一直對馬修的尸體感興趣。
顧晨也一直相信劉法醫所告誡自己的那樣,你所發現的情況,不一定就是真相。
或許是兇手為了掩飾,可以制造讓你相信的線索,這些都需要不斷抽絲剝繭般的找出來。
顧晨也同樣相信,尸體是會說話的,會告訴你死者在生前發生過什么。
因為在兇殺中,遺體本身就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通過死者傷口的樣子,可以推斷出死者的死亡原因。
見顧晨一直蹲在馬修的尸體旁,毫無表情波動,安娜也斷下身,扭頭問顧晨:“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顧晨單手托著下巴,仔細思考。
“不是上吊嗎?”安娜感覺顧晨有點神經質,很明顯的自殺跡象,他竟然還要反復思考。
而讓周圍同事檢查指紋,也只不過是為了再確認一遍自殺的情況。
顧晨微微搖頭:“這個我不敢過,但我會思考,他的死亡方式會是哪一種。”
扭頭看著疑惑的安娜,安娜卻是微微一笑:“顧晨,你在你們警局都這樣嗎?”
“你是指什么?”顧晨問。
“執著……和專注。”安娜聳聳肩,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我發現,你在聯巡的時候,和中國游客以及僑胞特別親近,像個領家小弟,樂意為他們解決各種難題。”
“可是你在觀察尸體的時候,明顯就是另外一副面孔,你那執著的樣子,和專注的眼神,讓我感覺,可能我還沒有完全了解你吧?”
“謝謝。”對于安娜的夸贊,顧晨照單全收,并不會覺得挺尷尬。
因為這樣的夸贊,顧晨至少聽過幾百遍,因此也就免疫了。
見顧晨似乎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繼續將目光投入到馬修的尸體上。
安娜有些尷尬,只能弱弱的問他:“你發現了什么?說說看,馬修到底是被吊死的呢?還是電死的,或者是重傷致死。”
“很明顯。”顧晨回頭看這安娜的雙眸,道:“很明顯,在我們大多數人看來,馬修的確是上吊自殺,他也具備這些特征。”
“而至于你說的電死,那被電擊的部位,必然會呈現出樹枝狀的紅色斑紋,通俗點說就是電光紋。”
“電……電光紋?”安娜顯然從未聽說,不過從顧晨口中道出,似乎感覺面前這個英俊小伙,似乎還是有些本事。
按照顧晨的講解,安娜對著死者馬修的身體,進行了一番初步檢查。
并沒有發現顧晨所說的那種樹枝狀的紅色斑紋。
“沒有。”安娜搖搖腦袋,淡淡說道:“看來并不是電擊死亡,難道是重傷致死嗎?”
“重傷致死也要滿足前提條件。”顧晨伸手在自己的警用裝備中掏了掏,將一雙嶄新的白手套戴在上手,隨后對著馬修的尸體一番檢查,隨口說道:
“重傷致死,要查看傷口的形狀,大致就能猜出死者是被何種兇器所殺。”
收回雙手,顧晨搖搖腦袋:“但是從目前情況來看,馬修的身體大部分位置,并沒有出現這種癥狀。”
“你說的對。”見顧晨也開始蹲在安娜的身邊,一起檢查尸體時,一旁的法比奧淡淡說道:“這應該不是重傷致死。”
“當然也不會是中槍了。”從另一邊檢查指紋的馬里奧,此刻也來到大家的身邊。
顧晨依舊點頭,淡笑著說道:“沒錯,中槍而死的,能從傷口看出子彈從哪兒進入,從哪兒出來,從射入的角度,能判斷兇殺射擊的位置。”
“但是很顯然,這些在馬修的身上都不存在,當然是可以被排除掉的。”
“那會不會是中毒呢?就比如一氧化碳。”安娜見顧晨過于執著,懂得知識也挺多,于是雙手抱胸假設的問他。
顧晨搖頭笑笑:“一氧化碳中毒,尸體表面會浮現出紅色斑點,指甲根部也會變成紅玫瑰色,但是馬修的尸體也不具備這些特征。”
“他唯一的死亡癥狀,就是被繩索勒死。”
“沒錯。”警察喬治百分之百同意顧晨的說辭,于是走到他身邊,道:“馬修脖頸上的確有勒痕,他的確是窒息而亡的。”
“看看這現場,這翻到的木椅,還有這墜落的水晶燈,都可以證明,當時的馬修,因為上吊死亡后,水晶燈不堪重負,才從天花板上墜落下來,現場這些痕跡都可以證明。”
“你這么確定嗎?”顧晨忽然反問了一句。
喬治一呆,弱弱的問道:“有……有什么不對嗎?事實就是這樣啊。”
“喬治警官,麻煩你仔細檢查馬修的脖頸。”顧晨并沒有直接說穿,只是隨口一提。
一旁的喬治愣了愣神,感覺被個中國警察在這指點,多少有些小尷尬。
可礙于面子,他又不好直說,只能帶著有些排斥的表情,開始對馬修的脖頸進行檢查。
可此時,喬治忽然發現,馬修的脖頸上,還掛著一根銀白色項鏈,不由問身邊的阿雷桑德拉:“阿雷桑德拉女士,馬修脖頸上的這根項鏈,是他自己的嗎?”
“沒錯。”阿雷桑德拉點點頭,趕緊走過來道:“這串項鏈,的確就是馬修經常佩戴的,平時我都能看見,是他自己的。”
“你確定?”一旁的安娜問。
“當然。”阿雷桑德拉非常肯定的點點頭,道:“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項梁上的墜子,里面有他一家人的微型合影照片,這點我是知道的,因為馬修跟我說過,而且他每次出門都會戴上這根項鏈的。”
根據阿雷桑德拉的提示,喬治過人在項梁墜子上,發現了一張微型合影照片。
而通過仔細觀察,照片上的人物,的確是馬修一家。
喬治看著身邊的安娜,微微點頭,確認了阿雷桑德拉的說辭。
“這項鏈是關鍵啊,它已經告訴你,馬修的死有些蹊蹺。”顧晨見喬治和安娜反應遲鈍,不由在一旁隨口一提。
“有蹊蹺?”
安娜趕緊托起項鏈,卻被顧晨突然制止:“別動,你這樣會破獲項鏈所要告訴你的真相。”
“是……是什么?”安娜一時疑惑,弱弱的問顧晨。
顧晨瞥瞥下巴,道:“你看看項鏈和繩索之間的位置是否合理?”
“項鏈和繩索之間的位置?”安娜目光一呆,趕進跟隨顧晨的提示,對馬修的脖頸處進行檢查。
而一旁的喬治也趕緊題下頭,他率先發現了貓膩,驚呼道:“你的意思是,項梁掛在繩索之外?”
“你猜對了。”顧晨打上一記響指,淡然一笑:“如果真如阿雷桑德拉女士所說的那樣,這是馬修經常隨身佩戴的項鏈,那他應該不會摘除。”
“而我們那天在A區廣場見到馬修的時候,馬修也是戴著這根項鏈。”
“因為這根項鏈有他一家人合影,因此馬修會格外珍惜,出門之前都會佩戴,但卻沒理由在自殺的時候,先套上繩索,再套上項鏈。”
“也對啊。”安娜聽著顧晨的說辭,似乎茅塞頓開。
沒錯,光這項鏈套在繩索之外,就感覺有些說不過去了,可就在安娜猶豫的同時,顧晨再次向她提醒。
“安娜警官,你再看看馬修的脖頸后部。”
“后部?”安娜黛眉微蹙,根據顧晨的提示,將馬修的腦袋微微傾側。
這時候,安娜忽然目瞪口呆,整個人也是驚呼道:“這……這怎么可能?既然是上吊自殺,那為什么脖頸后部也會有這么深的勒痕呢?”
“沒錯。”顧晨點點頭,非常確信的道:“安娜警官,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
“如果馬修真的是上吊自殺,那脖子上的勒痕,必然會呈現出一個‘V’字形狀,而脖子后面是不會出現勒痕的。
“但是馬修的脖子后面有勒痕,那只有一種解釋,他并不是上吊自殺的,而是被人用繩子勒死的。”
“被……被人用繩子勒死?”聽到顧晨的發言后,安娜整個人倒吸一口涼氣,一股細思極恐的感覺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