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最后一批人員,已經坐上公交車,顧晨和盧薇薇蹬車檢查。
先前那名負責終點打卡登記的中年女子也在車上。
見兩人走上前,中年女子也是打招呼道:“警察同志,你們要找的人還沒找到嗎?”
盧薇薇搖頭:“說來奇怪,現場所有地點我們都有找過,而且進出入口都有檢查,可就是沒有看見周天的蹤跡。”
“怎么會這樣呢?”
中年女子也有些遲疑,抬頭看著盧薇薇道:“如果按照比賽打卡登記來算的話,周天應該是參加完比賽。”
“可既然已經參加完比賽,又怎么會突然不見呢?會不會是先行離開了?”
“不會的。”知道中年女子會這樣說,顧晨也是反駁著道:“算起時間,在我們來到終點之前,就只有兩輛車離開過。”
“而且這兩輛車里,都沒有周天的存在,所以我們斷定,周天應該還在現場。”
“可是現場已經沒有車輛了。”中年女子看向窗外,也是確認著說道:“就連搭建現場的貨車也沒了。”
“那你們怎么確定所有人員都安全達到呢?”顧晨又問。
中年女子回答道:“有芯片手環啊,我們電腦里都有記錄的,但凡在終點打卡過的芯片手環,都會顯示這名選手到達的時間。”
“所以,你們電腦上有記錄,就代表選手已經完成比賽,對嗎?”盧薇薇問。
中年女子笑笑回道:“那還用說嗎?這么多選手的面孔,我們又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記得,所以就按芯片手環記成績。”
“那就奇怪了。”顧晨看向車外,也是一臉疑惑。
如果按照主辦方的記錄方法,選手們都已經完成比賽,也并沒有落單選手。
可為什么只有周天沒有下落,他似乎根本就沒來過現場一樣。
“難道是我們搞錯了?”顧晨內心自問。
此時此刻,大巴車司機問顧晨:“警察同志,你們這邊檢查完了沒?我們要回去了。”
“好的,打擾了。”
顧晨拍拍盧薇薇肩膀,示意離開這輛大巴車。
兩人目送著現場最后一輛大巴車離開,卻依舊不見周天任何蹤跡。
那頭,負責在路口檢查的王警官和袁莎莎,也是一臉納悶的走回到兩人的身邊。
“怎么回事啊顧晨?怎么?你們那頭也沒發現周天的蹤跡?”王警官撓著后腦,一臉茫然。
顧晨搖搖腦袋:“看來周天不在這里。”
“那會去哪里?我們從選手參賽名單,還有到達終點的打卡名單,不都發現了周天的下落嗎?怎么就沒見到人呢?”
袁莎莎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來說,這草坪與公路銜接處,是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
可唯獨在這處地點,卻沒有發現周天的下落,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想到之前跟周天的愛人高雪晴溝通過,高雪晴目前也在擔心丈夫的處境。
顧晨直接對盧薇薇道:“盧師姐,你打個電話問問高雪晴,看看周天有沒有在超市?如果在,讓他在那等我們。”
“好。”盧薇薇點點頭,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片刻之后,電話那頭被接通。
盧薇薇按照顧晨的意識,大概與高雪晴溝通一番。
可就在兩人溝通之際,盧薇薇忽然瞥了身邊的顧晨一樣,有些遲疑道:“你說周天在比賽的時候,發送過朋友圈?”
頓了頓,盧薇薇這才嗯道:“那行,我們現在過來。”
掛斷電話,顧晨明顯感覺盧薇薇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于是問道:“怎么了盧師姐?”
“周天根本就是參加過比賽的,他老婆自己都說了,在他的朋友圈里看見了動態,可在微信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周天就是不回復。”
“她高雪晴現在比我們還急呢。”
“真是夠了。”王警官搖搖腦袋,也是沒好氣道:“這個周天想干嘛?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玩失蹤?”
瞥了眼盧薇薇,王警官問道:“那高雪晴有沒有把警察找他的事情通知到呢?”
“有啊。”盧薇薇點頭道:“高雪晴將我們去恒星超市的事情,全部用短信形式發給了周天,讓周天趕緊回來洗脫嫌疑。”
“可這個周天倒好,就是不回復,似乎這件事情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說這周天是不是有病?”
盧薇薇說道這里,也是有些頭大。
畢竟大家滿世界找他,而周天卻在玩失蹤。
而且從目前情況來看,似乎周天是殺死張溫最大嫌疑人,但是卻一直處在躲貓貓狀態。
這難免讓盧薇薇有些惱火。
顧晨來回走上兩圈后,這才又道:“看來在這里等下去也沒有意義,這個地方已經沒有車輛了,或許周天已經藏匿在某輛車里離開也說不定。”
“可是他為什么要藏著呢?直接面對我們豈不是更好?”王警官也發來自己靈魂深處的想法。
顧晨搖搖腦袋:“目前來說,我也沒接觸過這個周天,也不清楚這個周天到底什么意思。”
“總之現在我們應該返回六合鎮,還是去恒星超市找高雪晴,問問她到底什么情況。”
“至于張溫,我們回去之后再說吧。”
“行。”
見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王警官也無所謂道:“那就回去吧,但愿這家伙不要躲在山里,聽剛才一名選手說,他在穿梭叢林的時候,還差點被一頭野豬攻擊呢。”
“野豬?”聽到野豬,盧薇薇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好奇問道:“這地方能有野豬?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沒看新聞嗎盧薇薇?”見盧薇薇又開始孤陋寡聞了,王警官則是調侃的笑笑:“就前些天的新聞,有野豬跑到六合鎮上的飯店里,把食客嚇得舉手投降。”
“這還是幾天前的新聞,就發生在不久。”
“那這么說來,這山里面還有不少行走的肉肉?”盧薇薇看著山林深處,不由感覺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野味。
想到各種燒烤模式,盧薇薇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口水。
顧晨默默點頭:“可能有吧,這里的森林保護的挺好,許多小動物得以在這里繁衍生息,所以這林子里還是挺危險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500多名選手才加比賽,野豬看到也得躲著。”
“那我們現在……”盧薇薇問。
“回六合鎮。”顧晨話音落下,直接朝著警車走了過去。
眾人相互看看彼此,也只能緊跟其后。
車輛繼續在道路上行駛,沒過多久,大家返回到之前的六合鎮恒星超市。
此時此刻,老板娘高雪晴正在店里。
見警車路過門口,她便主動走出超市,來到顧晨面前問:“警察同志,你們在比賽現場有看見我老公沒?”
“沒有。”顧晨搖了搖腦袋,將警帽戴上。
“怎么會這樣呢?”高雪晴有些遲疑,趕緊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朋友圈點開后,翻到一處位置,亮在顧晨面前道:
“警察同志,你看,這是我老公在比賽的時候發送的動態。”
顧晨接過手機一瞧,很快點開了周天的頭像,進而打開周天的朋友圈所有動態。
可以看出,周天在比賽途中,連續發送了兩條朋友圈動態,都是拍攝于比賽過程。
動態圖片中,有不少其他選手的背影。
大家似乎都在沿著林間小道步行前進。
不少人為了節省體力,所以選擇沿著之前人留下的足跡一路前行。
顧晨看了下發送時間,大概在2個小時前。
那時候,比賽還在進行中。
之后顧晨又翻到最新一條動態。
而此時的周天,發送了一張兩名選手在相互攙扶前進的照片,并配有勵志文案。
大概意思就是不拋棄不放棄。
從照片信息中,顧晨看出,比賽過程相當艱辛,不少人在林中徒步越野時受傷,但卻依舊堅持比賽。
周圍的景象也很難斷定拍攝地點在哪里,因為到處都被樹蔭遮蓋。
除了今天在比賽時發送的這兩條動態后,顧晨再沒有發現其他線索。
盧薇薇有些遲疑道:“這周天明明就有參加比賽,那為什么我們在終點站沒看見他?他明明是有打卡登記的呀。”
“對呀,難道這個周天明顯是在躲著我們?”袁莎莎也覺得沒道理。
主要是周天沒道理躲著大家。
畢竟張溫的死,如果真不是周天干的,那他沒必要躲躲藏藏,把情況交代清楚就好。
可現在這樣若隱若現,反而給眾人造成一種你就是兇手的感覺。
何必呢?
何苦呢?
見警方在終點現場都沒有發現丈夫的蹤跡,老板娘高雪晴也急了,直接氣得跺腳道:“這個死鬼,到底跑哪去了?這要是再不出現,我們恒星超市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知道警方手里目前掌握帶有恒星超市logo字樣的膠帶證據,這周天要是不出來解釋清楚,那自己也得受牽連。
因此,此刻的高雪晴比任何人都要著急找丈夫。
這要說你賭氣不回來,一兩天一星期,甚至半個月,高雪晴都懶得搭理。
可現在出了命案,自己丈夫在明知道有警察在找他,還依然我行我素,這就很耐人尋味。
看著高雪晴一臉無辜的模樣,顧晨直接問她:“高女士,你丈夫平時性格就是這樣嗎?”
“不是。”高雪晴搖搖腦袋:“我丈夫平時很安靜一個人,也很少發送朋友圈動態。”
“你要說我打電話找他,他或許也會有不回復的時候,但這次已經離家一個星期,就連參加比賽有空發朋友圈,也不愿意接我電話。”
“我懷疑,他想讓我妥協……”
“那……會不會還有另一種可能。”還不等高雪晴把話說完,顧晨直接打斷道。
高雪晴一呆:“顧警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或許這個發送朋友圈動態的人,根本不是周天本人。”顧晨說。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被顧晨的猜測驚了一下。
高雪晴更是目瞪口呆道:“顧警官,你的意思是……發動態的根本就不是我丈夫?”
“嗯,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或者說,周天或許根本就沒有來參加過比賽也說不定。”
顧晨繼續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給出另一種情況。
高雪晴聽懵了,直接反問顧晨道:“這人不在現場,那他是怎么打卡進入終點登記的?”
“很簡單。”顧晨也并沒有藏著掖著,直截了當的道:“因為之前我跟主辦方工作人員也溝通過,發現他們只認芯片手環。”
“但凡參加比賽的選手,每人手上戴一只芯片手環。”
“選手們每到一處計時打卡地點,就要用芯片手環刷一遍機器。”
“但是這里面我發現一個漏洞問題,而且非常明顯。”
“漏洞?”聞言顧晨說辭,高雪晴不太明白,繼續追問顧晨道:“顧警官,你所說的這個漏洞,到底是什么?”
“替跑。”顧晨說。
“替跑?”眾人齊聲咦道。
顧晨默默點頭,來回走在幾人面前,伸手道:“我當時一直在觀察到達終點的參賽選手。”
“我發現,他們只要來到終點,在芯片手環刷卡計時打卡器,然后在表格中登記各自的參賽編碼。”
“這樣一來,就算完成比賽,而終點站工作人員,似乎也并不在乎這些,所以這給了選手替跑的可能。”
“不能吧?”盧薇薇有些遲疑,忙問顧晨道:“可是顧師弟,如果是這樣,那記成績豈不成了弄虛作假,難道這些工作人員就不在乎嗎?”
“是名詞之外的不在乎。”顧晨一語道破玄機。
見眾人懵在當場,顧晨又道:“如果設立獎金名詞,那么前幾名,主辦方工作人員,無疑會認真核實。”
“這應該算是比賽現場最為嚴格的時候,但是100名之后呢?20名之后呢?300名之后呢?”
“名詞越靠后,對主辦方來說,誰前誰后已經不重要的,畢竟對比賽結果也影響不大。”
“所以我們當時在現場觀察工作人員的時候,發現他們普遍工作松散。”
“許多需要兩名工作人員完成的工作,都是一個人在做,那就更別提核實身份了。”
“也對哦。”聽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茅塞頓開:“那么這樣一來,工作人員指揮認真統計獲獎名次,之后的選手到達現場,那管你第幾名,按照程序登記一下就好。”
“這樣一來,一旦有人帶著周天的手機和芯片手環來到現場,幫他刷卡,然后再幫他登記,就會出現周天已經完成比賽結果的假象,那這么說來……”
“那這么說來,這個周天或許根本就沒有才加比賽,或者,他有參加比賽,但并沒有完比賽流程,或許還待在叢林。”
“但是他的手機和芯片手鏈,卻突然落在其他人手里,而這個人,就是幫周天制造假象的嫌疑人。”顧晨接過盧薇薇的猜測,直接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現場,再一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似乎感覺一陣細思極恐。
周天就這么被人頂替了,而且做的不留痕跡。
最重要的是,現場并沒有監控攝像頭,這對于案件調查來說,無疑是難上加難。
想到這里,盧薇薇忽然眼睛一亮,猛然看向顧晨道:“顧師弟,難道……難道那個人就是……”
“看來盧師姐已經猜到了。”顧晨看著盧薇薇那驚詫的眼神,似乎也從她眼中讀懂了內容。
高雪晴見幾人只是用眼神交流就能讀懂各自的意思,而自己站在這里,就跟個傻小白一樣,頓時有些急躁的問:
“你們知道那個頂替者是誰了?”
盧薇薇默默點頭:“基本上知道。”
“那到底是誰呢?”高雪晴攤開雙手,也是一臉好奇。
顧晨瞥了眼盧薇薇,默默點頭,示意她告知高雪晴。
盧薇薇則是深呼一口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這才說道:“可以看出,那個頂替你老公參加完比賽的選手,很顯然成績跟你老公應該是一樣的。”
“畢竟他到達終點,也就意味著你老公周天也結束比賽,所以在登記比賽編號的時候,他必然會將你老公的編號也寫在一起。”
“這樣看來,那個在終點打卡登記表格中,緊挨著你老公周天編號的人,應該就是替跑者,而你老公周天在比賽途中發送的朋友圈動態,也應該就是那人所為。”
瞥了眼顧晨,盧薇薇問道:“是這樣嗎?顧師弟。”
“沒錯。”感覺盧薇薇已經猜出了自己的意思,顧晨默默點頭,表示肯定。
“如果要頂替周天結束比賽,并且在比賽終點打卡簽到本上,寫下周天編號的人,那必定是緊挨著周天編號的那兩個其中之一。”
“因為他可以在寫完周天的編號,再寫上自己的,或者先寫上自己的編號,然后在快速寫上周天的編號。”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他只有一次機會,所以他的比賽名次和成績,必定是緊挨著周天,這點是逃不掉的。”
“而且最終要的是,他所發送的內容文案,跟周天之前只喜歡發送鏈接分享的性格相比,簡直有太大出入,一看就知道,這明顯是兩個人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