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所有人目光齊聚在顧晨身上。
對于顧晨推理的這種想法，眾人感覺太過大膽。
至少聽上去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而趙國志在短暫驚愕了幾秒后，對著顧晨甩了甩手指，突然噗嗤一下笑出聲道：“不愧是你顧晨，這都被你猜中了。”
“真的？阿哲的父母真是警方臥底？”聽聞趙國志給出肯定答復，盧薇薇直接懵圈道：“那這么說來，之前是我們誤會阿哲的父母了？”
“你們懂什么？要是什么都被你們知道，那還得了？臥底最忌諱的就是身份被人揭穿。”
趙國志重新拿起保溫杯，悠閑的喝上一口枸杞茶。
一旁愣愣發呆的王警官，在短暫沉默了幾秒后，也是對著趙國志好奇問道：“趙局，照你這么說，還有阿哲跟我們講述的情況，那這個阿哲的父母，豈不是在外面臥底好幾年時間？”
“三年了。”趙國志抬頭看向窗外，頗為感慨道：“三年之后又三年，原本上次的任務基本完成，可有條關鍵線索，始終難以取得突破。”
“上面的意思，是讓阿哲父母搗毀掉整條犯罪網絡，協助我們警方將主要嫌犯緝拿歸案。”
“但是我不知道中途到底出現了什么情況，才導致阿哲要去滇南，甚至想出境工作，而且態度如此堅決。”
“這里面或許有些問題，但我非常清楚，阿哲出境工作，或許只是表現，見他父母才是真相。”
頓了頓，趙國志轉身抬頭看向幾人，又道：“所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阿哲去見他父母，還要找到他，問清楚他此次前往滇南的目的。”
“如果阿哲父母的真實身份被暴露，那么他們很有可能受到生命威脅。”
“這么嚴重嗎？”聽聞趙國志說辭，盧薇薇忽然有些細思極恐。
沒想到一個普通的滑板少年，背后竟然牽扯到這么多事情。
趙國志也是頗為無奈道：“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阿哲，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
“至于負責在滇南那邊接頭的中介，你們也要想辦法搞清楚他們的背景，協助滇南那邊的警方一起行動。”
“至于滇南那邊，我會想辦法聯系。”
低頭看了眼手表，趙國志又道：“時間緊任務重，你們現在趕緊收拾一下，立刻出發。”
“立刻出發？”
聽聞趙國志說辭，盧薇薇目光一怔，忙道：“趙局，這就出發？”
“那你還想等到什么時候？等到阿哲成功出境，去找他爸媽？”
“不不，那好吧，我們現在馬上去收拾。”
感覺趙國志說的也很有道理，盧薇薇也不再埋怨。
而顧晨在短暫沉默了幾秒后，這才解釋著說道：“現在阿哲從春城前一站曲市下車，但目的地顯然是滇南。”
“我們現在控制了桑帛，又掌握了滇南那頭的中介兩兄弟，只要抓緊時間趕到那里，提前盯住那頭的中介，截住阿哲還是有希望的。”
“這個你們就放心去做吧。”趙國志站起身，雙手負背走到窗邊，也是一臉認真道：“滇南警方，我會去聯系，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趕往滇南。”
“明白，我們這就去準備。”顧晨清楚趙國志意思，也沒再過多廢話，直接帶著眾人轉身離開。
趙國志之所以將顧晨幾人叫到辦公室，并且反復交代要盡快找到阿哲，也是希望阿哲不要暴露他父母的身份。
原本在滇南邊境地區，環境就比較復雜。
更何況阿哲父母干的還是臥底這種危險工作，一旦暴露身份，所有之前的努力，恐怕將前功盡棄。
但是阿哲是怎么知道自己父母在滇南邊境地區，這點也是趙國志想要知道的。
派顧晨前往滇南，找阿哲是一方面，調查這件事情是一方面。
因此顧晨這邊不敢懈怠。
在警員宿舍簡單收拾一下行裝后，顧晨給眾人訂好了前往春城的機票。
飛機降落在春城長水國際機場時，已經是晚上7點。
而后大家在春城坐上當地警方早已租好的車輛，直接開往滇南。
達到目的地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1點。
所有人筋疲力盡，找到一家旅館暫時住了下來，等待第二天的聯絡人跟大家對接。
而與此同時，滇南警方也在根據芙蓉分局這邊提供的線索，開始對滇南地區的接頭人馮宇和馮冬展開調查。
一覺睡到大天亮，顧晨被電話鈴聲吵醒。
“顧晨，是誰呀？”一旁的王警官趴在大床上，也是睡眼惺忪的問。
“是滇南本地的號碼。”顧晨立馬做起聲，也是猜測著說道：“可能是我們這邊的接頭人。”
“那你問問他是誰？”王警官瞇著雙眼，也是一臉疲憊的說。
顧晨默默點頭，直接劃開接聽鍵：“你好。”
“是江南市芙蓉分局的顧隊長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
顧晨回應道：“沒錯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張泉，滇南城東分局刑偵隊的，請問你們現在到了哪里？”電話那頭的男子問。
顧晨看向床頭柜上，幸福旅館的logo擺件之后，直接回道：“我們現在在汽車站附近的幸福旅館。”
“我也在附近，你們幾號房間？我去找你們。”
“好的，一會兒見。”
男子說話言簡意賅，直接掛斷電話。
顧晨見此情況，趕緊丟掉手機，走到王警官身邊，一把拉住王警官道：“王師兄別睡了，滇南城東分局刑偵隊的張泉馬上過來，趕緊洗臉吧。”
“這才幾點啊？”王警官不情愿的摸到手機，瞇眼一瞧，也是一臉抱怨道：“才早上6點就來了，我們昨天凌晨1點才到這，快兩點才睡著，一路顛簸也是受罪。”
雖然抱怨歸抱怨，但王警官還是在短暫的賴床之后，努力爬起身來，走進洗手間進行洗漱作業。
顧晨和王警官一人一邊，拿著牙刷正在刷牙。
王警官也是看著鏡子里面的顧晨道：“還別說，這滇南地區的同事，夠勤快，才6點鐘就來找咱們，我還指望著多睡一個小時呢。”
“這也不能怪他。”顧晨將漱口水吐進洗手池，將牙刷放進杯中沖洗兩下，這才又拿來毛巾開始洗臉，隨口說道：
“肯定是趙局那邊曉以利害，所以他們城東分局才會如此重視。”
“再說了，截住阿哲，這也是一項重要任務，我們必須要把一切可能的危機，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道理我懂。”王警官吐掉嘴里的泡沫，也是看著鏡子里的顧晨道：“真希望阿哲這小子別再折騰了。”
“他要再這么折騰下去，我們整個小隊的人都得跟著他走。”
“還有這家伙反偵察能力這么強，我們要找他，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啊。”
“可能阿哲有自己的想法吧。”顧晨也是隨口一說。
要知道，從阿哲的這些騷操作來看，這家伙似乎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物。
而且心機頗深，似乎永遠不相信任何人。
而這邊二人還在聊起阿哲的事情，房門就已經被人敲響。
“應該是張泉。”顧晨猛搓幾把臉，將毛巾沖洗一下，亮在毛巾架上，直接往外頭走去：“我去給他開門。”
王警官見狀，干脆也不用毛巾，直接將臉貼近水池，雙手接過溫水之后，對著自己的臉頰猛搓幾下，隨后再用毛巾擦干。
走出洗手間時，顧晨和張泉已經站在臥室。
“你好，我是滇南城東分局刑偵隊的張泉，你們可以叫我老張，或者阿泉都可以。”
“你好我是顧晨，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的。”
“叫我老王。”
見張泉主動介紹，顧晨和王警官也都握手附和。
但張泉看向二人之后，卻是猶豫起來。
顧晨目光一怔，忙問道：“老張，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不是，你說你是顧晨？”張泉有些疑惑。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沒錯我是。”
“那你還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張泉再次確認的問。
顧晨依舊點頭附和：“沒錯。”
“那你看起來也太年輕了吧？”張泉上下打量著顧晨，趕緊又道：“你能不能把你的證件拿給我看一下。”
“沒問題。”見張泉帶著懷疑的眼神，顧晨也沒為難人家，直接轉身來到窗邊，將自己的證件從包里拿出，遞給面前的張泉。
而張泉則是帶著審查的眼神，一邊打量著手里的證件，一邊盯著顧晨反復確認。
在確認無誤之后，張泉這才咧嘴一笑，將證件交給顧晨道：“不好意思啊顧隊，在我們這邊干警察，必須要擦亮眼睛。”
“有時候，那幫犯罪分子為了逃避抓捕，經常會有假冒警察的情況出現。”
“所以我剛才看你……”
“所以你剛才看他很年輕，感覺這個年齡段，不應該做到刑偵隊隊長這個職位對嗎？”
還不等張泉把話說完，王警官直接替他回答。
張泉有些尷尬，也是笑笑說道：“你們別放在心上，沒錯，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刑偵隊隊長，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憑真本事，一種是冒充。”
“那你覺得我是哪種？”顧晨接過張泉遞來的警察證后，也是咧嘴一笑，反問張泉。
張泉愣了愣神，呆滯兩秒，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道：“我從警這么多年，不會看走眼的，你要是后者，我肯定給你銀手鐲伺候。”
“哈哈。”
眾人聞言，也是一陣哄笑。
大家在笑聲中化解了尷尬。
而此時此刻，另一處房間內的盧薇薇和袁莎莎，也在接到顧晨的通知之后，來到顧晨所在的302房間。
顧晨趕緊介紹著說：“我來介紹一下我們小組的其他兩位成員，這位是盧薇薇，這位是袁莎莎。”
“你好。”
“你們好。”
簡單的打好招呼，穿著一身便裝，顯得有些硬漢形象的張泉，也是主動跟大家介紹道：“我是城東分局刑偵隊的副隊長，上級派我過來協助你們，尋找這個叫……叫……”
“張文哲。”袁莎莎提醒著說。
“對，張文哲。”張泉甩了甩手指，也是確認著說：“所以，你們在這里一切需要配合的事情，都可以聯系我，我的任務就是幫助你們，直到找到這個張文哲為止。”
“還有。”顧晨提醒著說：“還有這邊的中介接頭人，馮氏二兄弟，馮宇和馮冬，他們也要重點關注一下。”
“據說這兩兄弟出了長期活躍在邊境線上，兩頭介紹工作，賺取一定的介紹費，還附帶走私業務。”
“沒事，這幾個人，在我接觸過的這幫人當中，只能算是個小羅羅，我已經根據你們那邊提供的消息，讓我同事將二人監控起來。”
“他們現在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接到從江南市過來的務工人員，但我們推算時間，可能就在今天上午。”
“而且，你們要找的那個阿哲，或許也會在今天上午趕到這里。”
頓了頓，見大家都盯住自己，張泉也是自問自答道：“為什么我這么說？因為我們監控到其他通過桑帛介紹過來的務工人員，他們已經在路上，估計上午11點左右就會趕到。”
“而至于那個阿哲，如果他一定要通過馮氏而兄弟出境，對接國外的工作單位，那他應該會提早趕到，最起碼不會耽誤對接時間。”
“只是……”
話說一般，張泉卻又猶豫起來。
袁莎莎見狀，也是趕緊問他：“只是什么？”
“只是我們通過酒店旅館錄入信息來看，并沒有發現張泉入住的記錄。”
“他很有可能并沒有住在酒店旅館，所以，對張文哲的追蹤有些困難。”
“沒關系的。”知道張文哲是個反偵察好手，不可能輕易讓人追蹤到，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我們只要盯住馮氏二兄弟就好。”
“但是，從我們抓到桑帛，并對桑帛進行審訊來看，對馮氏二兄弟的了解，也僅限于此，具體這兩人到底什么來路，跟國外的用人單位，到底什么性質，現在還不得而知。”
“所以……所以我想麻煩老張，幫我們詳細調查一下這兩人。”
“交給我。”張泉掏出手機，也是不由分說道：“我這就安排下去，幫你們把這馮氏二兄弟的老底查一查。”
“有勞了。”見張泉如此客氣，顧晨也頗感欣慰。
隨后，張泉帶著本地方言的口音，開始在電話里不斷交代，前前后后打了3分鐘左右，這才掛斷電話。
見眾人都坐在那兒等待消息，張泉也是笑笑說道：“說起馮氏二兄弟，其實這兩人沒啥背景，只是個跑腿的，但是跟桑帛這些人的關系比較密切。”
伸出右手，張泉又道：“桑帛，之前在老緬的地頭上，也是個地頭蛇，比較蠻橫。”
“這個我們已經見識過。”聽張泉的講述，王警官也是默默點頭。
光憑桑帛將自己分局的兩名輔警打傷，就不難看出，這個桑帛是個練家子，且心狠手辣。
張泉則是默默點頭，繼續解釋：“所以桑帛要把中介搞起來，需要中國這邊的幫手。”
“沒有幫手，他在中國的業務就很難展開，所以這個時候，他們找到了馮氏二兄弟。”
“這兩人之前只是邊境地區，做點小生意的小商小販，經常會跟對面的老緬做點生意。”
“也正是因為通曉一些老緬的語言，所以跟那頭溝通起來比較熟練。”
“再加上這兩人辦事比較靠譜，所以經常在生意往來的時候，夾在一些私貨交易。”
“是白面嗎？”盧薇薇黛眉微蹙，一臉認真。
張泉則是默默搖頭：“從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并不是白面，而是一些稀有動物的裝飾品。”
“他們二兄弟從中國這邊，將商品走私銷售到對面，再從對面走私一些稀有動物的各種衍生產品。”
“那你們為什么不予以打擊？還讓這兩兄弟一直活躍在邊境線上？”聽聞張泉說辭，一旁的袁莎莎也有些詫異。
但張泉卻是哼笑一聲，主動與眾人解釋著說：“你們別誤會，我們滇南警方，對于這些違法犯罪，向來都是堅決打擊。”
“只是這馮氏二兄弟，僅僅只是這條線上的一個小點，而他們所串聯出來的犯罪網絡，也就是背后的交易者，那可是大魚。”
挺起胸膛，張泉也是咧嘴一笑，自豪著說道：“而對于我們滇南警方來說，我們向來都是‘賺大錢，絕不算小賬’。”
“能抓到這產業鏈背后的大佬，我們就不會暫時動這些蝦兵蟹將，而他們，也只不過是我們順藤摸瓜的參照對象而已……”
聽著張泉在這各種調侃介紹，盧薇薇甚至感覺，滇南這般的工作形態，似乎跟自己所在的江南市不太相同。
這一帶，似乎處處充滿著挑戰，而且犯罪網絡，往往呈現出網狀分布。
許多犯罪分子，都只是網絡中的一粒棋子，牽一發而動全身。
因此在滇南辦案，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進行手腕，警方向來都是放長線，釣大魚。
也就是所謂的賺大錢，絕不算小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