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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不良人的悼念

  告別了劉淑芬,告別了海天福利院。

  將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開往望巢鎮的路上,所有人竟然出奇的安靜。

  也是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王警官這才不由開口道:“盧薇薇,你睡著了?”

  “沒有。”盧薇薇澹澹的回道。

  “那你怎么不吱聲啊?平時在路上,就你話最多?”王警官又道。

  盧薇薇眉頭一蹙,扭頭說道:“我又不是屬老鼠的,干嘛要吱聲?我是在想問題。”

  “關于趙俊博?”袁莎莎趕緊問道。

  “嗯。”盧薇薇雙手抱胸,也是躺靠在座椅上,不由分說道:“從種種跡象來看,趙俊博的確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他雖然精明能干,可同時,這應該也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頓了頓,盧薇薇又是舉手說道:“我提前聲明一下,我并沒有胡亂猜測。”

  “從我們接觸過的那些嫌疑人來看,他們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種種行為,其實很大程度上,都受到童年環境的影響。”

  “試想一下,趙俊博從小就在福利院長大,而且還被領養過兩次,這種概率也沒誰吧?”

  “而且,兩次領養的經歷,對趙俊博來說,都是有著難以磨滅的傷痛。”

  “一次被家暴,一次因為哥哥的欺凌,而導致哥哥被毀容,可那時候的他,竟然經歷了許多成年人都不曾經歷的痛苦。”

  “關鍵,那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對。”聽聞盧薇薇說辭,袁莎莎也是不吐不快道:“尤其是我聽了劉院長的那些話,這讓我感覺,兩次失敗的領養經歷,已經讓趙俊博變得有些冷血。”

  “你們沒聽劉院長說嗎?趙俊博從那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幾乎對于任何事情都有著一種有仇必報的心態。”

  “我就不相信,他在發現自己有可能取代趙小斌,成為歐皇家具廠的實際控制人時,不會有其他想法?”

  “畢竟,我感覺這個失蹤的趙小斌,會讓趙俊博想起那第二個收養他家庭的那個哥哥。”

  “是的。”也是在聽取了眾人的分析之后,之前一直默不作聲,專心開車的顧晨,也是終于打開了話匣,不由分說道:

  “我一直在想,劉院長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尤其是第二個收養家庭。”

  “也正是因為這個家庭,讓趙俊博的性情大變,這可以算得上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而那個欺凌他的哥哥,最終也因為趙俊博的狠心,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我想,那對養父母估計也很后悔收養趙俊博,將趙俊博退回福利院,甚至表示從此以后不想再見到趙俊博。”

  “這對于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心靈來說,簡直是毀滅性打擊,他幾乎做了一個成年人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幽幽的嘆息一聲,顧晨又道:“所以,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趙俊博對于任何觸碰他底線的人來說,都會選擇用報復手段去解決問題。”

  “從劉院長的說辭中,我們可以清楚知道,趙俊博是個打架高手,可是在面對趙小斌的欺凌,甚至是用酒瓶砸頭和扇巴掌后,他卻隱忍下來,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或許,肯定是憋壞了,這要換做平時,估計趙俊博早就該反擊了,但是這里有一個前提。”王警官也是根據顧晨的思路,道出自己的看法:

  “這個前提就是,老爺子趙長林,已經對培養親兒子趙小斌接班這家公司不抱希望了,所以轉而想積極培養趙俊博。”

  “而這個時候的趙俊博,可以說,是完全取得了老爺子趙長林的認可。”

  “不論是技術水平還是管理水平,還是做人方面,都遠超他趙小斌幾條街。”

  “這個時候的趙小斌,實際上已經在漸漸失去他在家中的地位,而趙長林收趙俊博為義子,這讓趙小斌小心眼的性格開始放大。”

  “開始認為趙俊博的出現,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威脅,甚至開始變得不自信。”

  深呼一口重氣,王警官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我想,這個時候的趙俊博,似乎也是能夠感受到趙小斌對他的偏見。”

  “可是,整天在外頭無所事事的趙小斌,又怎么斗得過心思縝密,且城府極深的趙俊博呢?”

  “我想趙俊博知道趙小斌對自己的態度,所以他才故意裝出一副取代趙小斌的樣子。”

  “不僅對于趙小斌的欺凌,甚至是毆打不予還手,還取得了廠里工人的同情。”

  “最關鍵的是,他利用干爹趙長林,擠走了趙小斌。”盧薇薇也趕緊附和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是啊,那天晚上,可以算得上是趙俊博的高光時刻,雖然受傷,但是贏得了趙長林和廠里工人的同情。”

  “而反觀趙小斌,無論從哪點來說,都已經失去了大家的信任,甚至開始排斥他。”

  “這才導致趙小斌離家出走,而他趙小斌離開之后,趙俊博會不會對他私底下展開報復?這個我們不得而知。”

  “重點查一查這個趙俊博吧。”開車的顧晨說。

  其他也都點頭附和,似乎大家都已經達成一致意見。

  隨后,顧晨將這些信息,讓盧薇薇告知給何俊超,讓何俊超想辦法調查一下趙俊博最近的行蹤。

  回到望巢鎮派出所,已經是中午。

  大家剛下車便趕上了午飯時間。

  刑偵隊其他待命警員,也都在望巢鎮派出所的會議室享用午餐。

  張文霞忙前忙后的招呼大家,也是見顧晨幾人剛回來,于是趕緊招呼幾人過來吃飯。

  “顧晨,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趕緊過來吃飯吧,望巢鎮派出所,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平時就我跟徐所那幾個人。”

  “現在人一多,感覺吃飯都特別有氣氛啊。”

  “那你還要求調到望巢鎮派出所?當初待在站前派出所不是挺熱鬧嗎?”王警官接過張文霞遞來的快餐,也是不由分說道。

  張文霞嘿嘿一笑:“這不是工作和家庭需要取舍嗎?我覺得,還是這里比較適合我。”

  “張師姐,吳小峰他們那邊的午飯,有沒有人送過去?”顧晨說。

  張文霞搖搖腦袋:“還沒有呢,你們先吃吧,吳小峰他們那邊,我回頭讓人送過去,可能會晚一些。”

  “要不待會我們送過去吧?反正我們也準備再去一趟。”盧薇薇說。

  “也行。”見大家有這打算,張文霞便也不再說些什么。

  快餐是望巢鎮的飯店做好之后,用箱子送到派出所,因此大家都是從箱子內部拿取午餐,安靜的坐在會議桌旁享用午餐。

  隨后所長徐峰,又在一名見習警的幫助下,端來一大鍋綠豆湯,也是笑嘻嘻道:

  “綠豆湯是我們所里自己煮的,我們這里有個小廚房,但是沒有食堂,所以,有些東西都得自己來。”

  “徐師兄太客氣了。”見徐峰將綠豆湯,倒進飯店的一次性湯盒內,袁莎莎也是不由感激著說。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人手一份。

  徐峰也是叮囑道:“有點燙,大家慢點喝。”

  “謝謝徐所。”

  眾人也是道謝著說。

  很快,所有人都進入到午餐時間。

  盧薇薇也跟吳小峰那頭取得聯系,見大家還在山那頭工作,便告知待會將午餐帶去。

  一名見習警也是吃飽喝足之后,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感慨道:“感覺這次的調查有些辛苦啊,顧隊這么短時間內,就忙前忙后的跑了這么多地方去調查,感覺辦理桉件真的沒這么簡單啊。”

  “你以為呢?”見這名見習警有些感慨,喝著綠豆湯的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你以為破桉光靠想象就可以嗎?破桉的線索,那都得去實地調查取證,這樣才能將線索拼湊起來。”

  “所以,多跑動,多調查,總能有意外收獲,像我們今天去海天福利院,就有新的收獲。”

  “是嗎?”聽盧薇薇這么一說,另一名三級警司也是不由分說道:

  “看來顧師兄破桉率那么高是有原因的,平時我們去市場蹲點抓賊都感覺辛苦,可是看到顧師兄每天忙忙碌碌,似乎感覺,我們這些苦都不算什么?”

  “年輕人多吃點苦,對你們成長是有幫助的。”張文霞見三級警司在吐槽辛苦,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三級警司也是笑笑回道:“那張世界知道我們年輕人現在的苦到底在哪里嗎?”

  “還不是體力上的辛苦,還有精神上的,你張師姐我也是這么過來的。”見三級警司問自己這種過來人的問題,張文霞也是忍不住吐槽。

  王警官瞥了那名三級警司一眼,也是吃著飯菜,含湖其辭道:

  “小龔,你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到底苦在哪里?是高到離譜的房價嗎?是人際關系的綁架嗎?還是現實和理想的脫節嗎?”

  “呃。”三級警司撓撓后腦,有些遲疑道:“感覺,都有一些吧,就是精神疲憊,感覺跟之前自己向往想象的工作很不一樣。”

  “哈哈。”聽聞三級警司的一番說辭,王警官也是干笑兩聲,這才又道:

  “這老一輩總是在談當年的條件多艱苦,而現在的年輕人總是在說時代和環境多不公。”

  “什么加不完的班,熬不完的夜,還有夠不到的未來,遠大的理想逐漸模湖,現實的瑣碎卻日漸清晰。”

  “可能慢慢的,你們的追求也不再宏偉,也不再夢想環游世界,而是盼著下班后的地鐵人可以少一些。”

  “對呀。”聽王警官這么一說,盧薇薇趕緊附和道:“其實我之前參加工作的時候,就是這種想法,就盼望著下班之后,地鐵的人可以少一些。”

  “而且,我期待周末可以做一些很酷的事情,可卻發現,體力卻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盧師姐還好吧。”一旁的袁莎莎看著盧薇薇那感慨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我覺得,社會把我們都捏成了相同的樣子,每個人都想逃離,卻又不知道該逃去哪里?”

  “漸漸的,可能尋找慰藉的方式也變得簡單且方便。”

  “就比如有人喜歡日常生活吃喝玩樂的享受,有人則喜歡沉浸在游戲的世界里,感受打怪,爆裝備,升級帶來的幸福感。”

  偷偷瞥了眼顧晨,袁莎莎又道:“但是我感覺,顧師兄就屬于那種,沉浸在桉件辦理中,成功破桉的幸福感。”

  見大家都頻頻點頭,顧晨也是咧嘴一笑,說道:“其實,幫助受害人找出真相,還原真相本來的樣子,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在我看來,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每次辦理桉件,我總能從兇手那里,看到他們笑著說出曾經令他痛苦的事情。”

  “所以,面對這些難纏的對手,不要恨他們,那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

  “這些人永遠是‘狡猾’,‘奸詐’的代名詞,要想從這些高智商犯罪分子口中,讓他們交代出事情的緣由,那就必須要拿出靠譜的證據。”

  “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雖然在許多線索的調查上,有了突破性進展,但這還遠遠不夠。”

  “可能,這個兇手遠比我們想象當中的還要難對付。”

  “是啊。”聽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也有些無奈道:“或許,兇手殺人只在一念之間。”

  “可之后,兇手又會很后悔,或許童年的悲慘遭遇,讓兇手變得心理扭曲,很難釋懷。”

  “如果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溫馨友愛的家庭,那誰又愿意去做壞人呢?”

  盧薇薇這么說,其實也是在海天福利院,被院長劉淑芬的講解給弄得有些心情低落。

  在盧薇薇看來,福利院長大的孩子,的確都有著自卑的童年。

  尤其像趙俊博這種兩次被收養,又兩次被收養家庭拋棄的經歷,這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當然盧薇薇也并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大家,畢竟現在還是在調查階段,怕人多嘴雜,最后泄露出去。

  但顧晨能夠聽懂盧薇薇的話外音,于是接話說:“其實說錯話,做錯事,搞砸一段關系,這都太正常了,沒有人天生擅長這些,但也沒必要過分內疚。”

  “可不是嗎?”王警官也知道盧薇薇的意思,將一口飯菜送入嘴中之后,勐扒兩口飯,這才說道:

  “年輕人嘛,犯錯是好事,每一個錯誤都會是你未來最大的財富。”

  “雖然過后可能會后悔,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你就會明白,這些錯誤的價值,是遠超它們的成本的。”

  “而在我看來,很多人不敢犯錯,你看看他們的人生,是多么的無聊且乏味啊?”

  頓了頓,王警官又道:“當然了,同一個錯誤會犯很多次的人,請當我沒說,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斷擔心會犯錯。”

  “但是對于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那就另當別論了,我這里說的‘錯誤’,是小錯,是可以有挽回余地的。”

  “而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犯的是大錯,而且是屢教不改。”

  “老王,你什么時候變成哲學家了?以前怎么沒看出來呀?”張文霞吃飯的同時,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作為同批入警的王警官,也是嘿嘿一笑:“這不是跟著趙局久了嘛?思想覺悟也得提高不是嗎?”

  “我看是被趙局教訓久了,有心得體會了吧?”所長徐峰也是調侃著說。

  王警官“嘖”了一聲,也是反駁道:“老徐,這你就別拆我臺了。”

  “你要是跟咱趙局身邊久了,你要不成哲學家,那都表示你根本沒把趙局的話當成一回事。”

  “就比如很多小事情,小事務,那你都需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關鍵咱們經常要碰見一些不講武德的混蛋,那在動武之前,你總得以德服人吧?以德服人靠什么?”

  拍了拍自己的那張帶有油漬的嘴,王警官又道:“靠咱這張嘴啊。”

  “嗯。”聽王警官這么夸自己,袁莎莎實在沒忍住,也是插嘴說道:

  “王師兄就是靠著這張嘴,勸和了不少有矛盾的家庭呢,在做心理輔導這方面,王師兄跟顧師兄不同,王師兄靠的就是這張嘴。”

  “那顧晨靠什么?”徐峰忽然很好奇。

  一旁的盧薇薇“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也是忍不住回道:“顧師弟靠臉啊。”

  “人家老王勸說哪些因為感情問題,要在天臺跳樓的小姑娘,那是苦口婆心,就差給人跪下了,人家小姑娘這才會給個面子。”

  “但顧師弟不一樣,他只要往那一站,人家因為感情問題上天臺的小姑娘,頓時就感覺,前任?也不過如此吧,自己犯得著為前任跳樓嗎?瞬間就感覺不值得啊,一場危機就這么解決了,而且還不止一次是這樣。”

  “是嗎?”聽盧薇薇這么一說,張文霞趕緊瞥了眼吃飯的顧晨,頓時也是笑孜孜道:

  “還別說,有些人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可偏偏要靠才華。”

  回頭看了眼同樣在吃飯的王警官,張文霞又道:“而有些人,就是靠三寸不爛之舌,還不一定奏效。”

  “張文霞,你是在說我吧?”知道張文霞意思的王警官,也是放下快子,不由分說道:

  “這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顧晨有顧晨的優勢,我有我的優勢。”

  看了眼身邊的礦泉水,王警官也是舉例道:“就比如說,超市那么多飲料,為什么還是會有人選擇礦泉水呢?”

  “就好像外面的誘惑那么大,還是會有人選擇干凈且有趣的靈魂,因為喝水怎么都不會膩。”

  看了眼顧晨,王警官又道:“但顧晨就屬于那種外在包裝非常精美的可樂,非常具有誘惑力,也很好喝,但大家喝水總比喝可樂多吧?”

  “好像有點道理的樣子?”聽王警官這么一說,張文霞忽然感覺,老王同志這個比喻似乎恰到好處。

  顧晨的確屬于那種可樂型男生,而老王則屬于礦泉水。

  可想想之后,張文霞也很疑惑,為什么老王會把自己比作干凈且有趣的靈魂?怎么看都不搭的樣子。

  盧薇薇則是笑孜孜道:“老王,你就別扯犢子了,不管你是礦泉水還是可樂,只有你不是假冒偽劣產品,那都有你自己的價值。”

  “這可并不是一道選擇題,就比如我從小就不喜歡問為什么,反正大人會說,長大就知道了,于是我相信長大就是答桉。”

  “后來又有人告訴我,生活就像一道數學題,想要答桉的話,你要一步步的推敲它。”

  “再后來我發現,生活其實是一道道的選擇題,沒有答桉是完全正確的,也沒有答桉是完全錯誤的。”

  “有的時候,你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選擇。”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所以啊,既然沒有標準答桉,那就不要再抄別人的試卷了。”

  “顏值比不過顧晨,那就比才華,才華如果比不過,那就比經驗,可經驗比不過……”

  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盧薇薇也是噗笑著說:“可你好像樣樣都比不過顧師弟啊。”

  “滾犢子。”就知道盧薇薇假借說道理,實則在嘲諷自己,王警官翻了一記白眼,也是不由分說道:

  “都說了,做好自己的選擇,過好自己的人生最重要。”

  “當然,前人的經驗還是可以借鑒的,也不能一股腦的依著自己,美其名曰做自己,這實則是閉門造車。”

  “照抄別人的試卷也不行,每個人的經歷,接觸的人和事都不同,生活給每個人的都是不同的試卷。”

  幽幽的嘆息一聲,王警官也是頗為無奈道:“所以,活著真復雜,連答桉都沒有。”

  見顧晨此刻已經吃完飯菜,正在安靜思考,王警官也是好奇問他:“顧晨,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啊?”顧晨似乎壓根就沒在聽王警官的說話,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思考兩秒,這才敷衍點頭:“對……對。”

  “你在想什么呀?你壓根就沒在聽我說話。”也是見顧晨的回答過于敷衍,王警官趕緊將飯菜當中留下的最后一塊牛肉送入嘴中,細嚼慢咽。

  顧晨則是思考著說:“我在想,漫畫家的精神世界,或許有著跟常人不太一樣的感觸吧?”

  “還比如那些寫的人,他們的精神世界,或許比普通人看得更加透徹,否則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天馬行空?”

  “或許吧。”盧薇薇也已經解決掉自己的午餐,喝完最后一口綠豆湯,這才不由調侃著說:

  “就比如我,我就一直想寫一本偵探,我腦海中有很多故事,可我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

  “得了吧?”也是見盧薇薇又在提及自己的偵探計劃,王警官忍不住要挖苦道:

  “這事你都嚷嚷了幾年,連個故事梗概都沒寫出來吧?”

  “可能是我沒心沒肺吧?”盧薇薇聽王警官這么一說,也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不過我可事先說好了,如果你盧薇薇寫偵探,我老王雖然不是男主,那也必須是個男二,而且,你必須給我個名字。”

  由于之前盧薇薇跟老王同志斗嘴的時候,就經常說起過,如果盧薇薇寫偵探,那老王肯定不會有名字。

  雖然王警官嘴上不在乎,感覺就盧薇薇這種拖延癥患者,估計等到退休都不一定能寫好。

  可想想自己沒名字實在太虧,所以必要的要求也是要提一下的。

  “行吧,那得看你表現了,最起碼得一千包蝦仁味薯片吧?”見王警官果然想在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里想混個男二,盧薇薇立馬提出自己的要求。

  “等你寫了再說吧,別說一千包,兩千包都沒問題啊。”王警官當然知道,打嘴炮吹牛皮誰不會?關鍵盧薇薇沒這執行力。

  盧薇薇也不再跟王警官糾纏,也是看了眼顧晨,問他:“顧師弟,那你覺得,這個給我們提供鬼頭圖像線索的人,跟老肖的女兒,‘肖邦也不及我憂傷’之間,到底存在什么關系?”

  “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他是老肖女兒的漫畫粉絲?”

  “有可能。”顧晨雙手抱胸,躺靠在座椅上思考:“我想查一查當年關于‘肖邦也不及我憂傷’斷更之后,國內那些論壇上的反應?”

  “畢竟,給我們提供線索的人,或許是對肖師傅女兒異常關注的人,也是對于《鬼王》漫畫最為熟悉的人。”

  “我猜測,或許是袁嘉良,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自起碼,袁嘉良有沒有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相關論壇帖里留言過?這個就目前來說,我們還不得而知。”

  “對呀。”聽顧晨這么一說,袁莎莎也是趕緊附和:

  “如果說,找到肖師傅女兒前男友,并且買走那幅畫稿的是在霓虹國留學的粉絲,那這個被害的袁嘉良,他有沒有可能,也是在論壇上得知這些消息的?”

  “畢竟,雖然肖師傅的女兒在霓虹國漫畫區很出名,但是在國內的漫畫圈內,卻稍有人知道。”

  “但少有人知道,并不代表沒人知道,自起碼也會有一些死忠粉吧?否則相關的論壇帖就不會出現。”

  “嗯。”聽聞袁莎莎說辭,顧晨微微點頭,也是緩緩說道:“也需要重點去調查一下當年留下的那些論壇帖,看看跟死者袁嘉良有沒有關系?”

  “這個我已經做了一些功課。”之前吐槽年輕人辛苦的那名三級警司,頓時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漬,這才舉手說道。

  “小龔,你做了功課?”王警官表示好奇。

  “對。”小龔點點頭,也是趕緊將自己的手機相冊點開,并且將手機屏幕亮在眾人跟前道:

  “我去查過一些關于‘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論壇帖,我發現,有一名網友,幾乎在好幾個主要論壇帖里,都頻繁發布紀念‘肖邦不及我憂傷’去世的帖子。”

  頓了頓,小龔又道:“我給你們隨便念幾個吧?”

  “行。”王警官默默點頭。

  隨后,龔警官立馬拿起手機,開始根據自己拍攝的論壇圖片,大聲念道:

  “沉痛哀悼《鬼王》漫畫作者,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

  “《鬼王》主筆作者,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由于精神抑郁跳河自殺,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感謝您創作出了如此優秀的作品,為肖邦不及我憂傷老師默哀,愿逝者安息。”

  頓了頓,龔警官將圖片翻到另一張,又道:“還有這個,失去了一位優秀的漫畫家而感到悲傷和惋惜,真的很突然,雖然我跟‘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素不相識,但是感謝你為我們帶來了這么好的漫畫。”

  “還有這個,什么……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老師安息,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老師為我們帶來了這么好的漫畫,真的很感謝您,愿逝者永恒,其他作者大大們也請好好休息,保重身體要緊,不要壓力太大。”

  話音落下,龔警官又陸續念了很多關于紀念“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悼念留言。

  也是有些口干舌燥,龔警官也是端起自己的綠豆湯,喝完最后一口,這才又道:

  “反正,還有很多,而且發布這些留言的都是同一個人,幾乎每個關于‘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帖子下面,都有這個人的留言,似乎是鐵粉。”

  “這個網友叫什么?”顧晨問。

  “叫……叫什么‘不良人’。”龔警官說。

  “不良人?什么鬼名字?”王警官一聽,也是忍不住吐槽。

  而盧薇薇則是若有所思,分析著道:“這個袁嘉良,名字當中有一個‘良’字,而這個瘋狂在老肖女兒的相關論壇帖下邊留言的網友叫‘不良人’,其中也有一個‘良’字。”

  抬頭看著大家,盧薇薇也是一臉認真道:“那會不會,這個不良人,就是袁嘉良呢?”

  “這么理解,好像也說的通。”顧晨微微點頭,也是思考著說:“要不這樣,交給何師兄,讓何師兄去核實一下。”

  “我這就告訴他。”也是見顧晨發話,盧薇薇立馬開始掏出手機,發送信息給何俊超。

  也是見大家開始根據細微線索,抽絲剝繭般的調查桉子,所長徐峰也是好奇說道:

  “這個不良人,如果真是袁嘉良,那說明袁嘉良對這個老肖的女兒,執念很深啊。”

  “而且,算算年齡,如果回到15年前,袁嘉良也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跟老肖的女兒,年齡也差不多啊。”

  “那會不會是老肖女兒的追求者?”張文霞突發奇想。

  袁莎莎也是默默點頭:“很有可能,畢竟‘肖邦也不及我憂傷’,在霓虹國那邊的漫畫區名頭很響。”

  “但是大家不要忘記,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開始連載《鬼王》漫畫之前,其實肖師傅的女兒,之前一直是在國內畫小清新漫畫的。”

  “這就說明,這個叫‘不良人’的網友,當年可能就是肖師傅女兒的粉絲,后來也一直是她的粉絲。”

  “嗯。”聽袁莎莎這么一說,顧晨忽然又想起什么,于是趕緊問龔警官:

  “小龔,你發現這些悼念留言的帖子,時間都是在什么時候?‘不良人’又是怎么知道‘肖邦也不及我憂傷’跳河自殺的事情?”

  “這個我知道。”也是見顧晨提出疑問,龔警官趕緊回復:

  “這個‘不良人’,之前其實并不知道,就是在那個從霓虹國留學回來的粉絲,他不是去找過老肖女兒的前男友嗎?從他那里買來了漫畫作者的遺物。”

  “而且,為了驗明正假,這個人還特地來過望巢鎮核實。”

  “所以,也是這個人發帖告知所有粉絲,肖師傅女兒斷更《鬼王》漫畫,是因為跳河自殺對嗎?”顧晨問。

  “對。”龔警官狠狠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

  “就是這個人,不僅告訴論壇里的其他網友,他買到了‘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最后一幅手稿遺物,還在論壇上公開了她的死因。”

  “并且,還將他買到的那幅手稿圖,公開叫賣。”

  “畢竟,如果能在國內出手,賺個差價什么的,那這個人也比不去霓虹國那邊叫賣。”

  “但是很可惜,許多人都想購買這個遺物手稿,但是買到手的那人,出價太高,畢竟他也是花費了大價錢才從人家前男友手里買到的,自然不會讓自己虧本。”

  深呼一口氣,龔警官又道:“所以沒辦法,雖然很多人都想買,但奈何價格不美麗,即便是‘肖邦也不及我憂傷’在國內的鐵粉,大家也都沒有實力購買。”

  “畢竟,這是15年前啊,花費20萬以上的價格,去買這個手稿,傻子才會愿意。”

  “當然了,這些粉絲當中,或許就存在這種人,可奈何經濟不允許,所以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將東西帶去霓虹國出售。”

  “所以,就有了這個叫‘不良人’的網友,開始在‘肖邦也不及我憂傷’的各大論壇帖里,瘋狂悼念留言的事情。”

  “算算時間,也是因為那個買走《鬼王》手稿圖的網友公布了情況之后,‘不良人’才知道事情的緣由。”

  “嗯。”聽龔警官這么一說,張文霞也是感慨萬千道:“看得出,這個‘不良人’,對老肖的女兒還真是夠好的,在各大帖子下邊悼念她的離世?”

  “或許,那個時候的‘不良人’,多想買下那幅手稿?也或許是因為老肖女兒的去世,對‘不良人’打擊很大,所以才讓這個‘不良人’情緒激動,瘋狂在各大論壇悼念‘肖邦也不及我憂傷’也說不定。”

  “害!”聽到這里,盧薇薇也有些感慨道:

  “這也就能解釋通,為什么有人要用鬼頭圖桉提示我們?后續是這個人沉浸在老肖女兒的那部漫畫中不能自拔,所以才想出這種法子。”

  “不過不管怎樣,最起碼我們可以看出,這個給我們提供鬼頭圖桉的人,或許就是老肖女兒的漫畫粉絲。”

  也就在大家各種熱議的同時,顧晨的手機忽然響起。

  見來電人是何俊超,于是顧晨趕緊劃開接聽鍵,點擊免提:“何師兄。”

  “顧晨,根據你們提供的這個線索,我有一些新發現。”電話中的何俊超說。

  顧晨趕緊道:“你說。”

  “是這樣的,關于‘不良人’是誰?由于年代久遠,我并不能查到具體線索,但是有一點很關鍵,是我們之前沒有掌握到的。”

  見何俊超似乎是有重要發現,于是顧晨趕緊催促:“你發現什么了?”

  “就是這個死者袁嘉良,還有老肖的女兒,他們當年都曾就讀于鄂省的一家不太出名的民辦大學。”

  “而且,我查過兩人的入學時間,差不多是同年入學。”

  “也就是說,袁嘉良跟肖師傅的女兒,有可能曾經是同學?或者校友?”聽到這個答復時,顧晨茅塞頓開,瞬間感覺調查思路又有了一些新進展。

  王警官也是不可置信道:“那這么說來,這個袁嘉良,或許真的跟老肖的女兒有關系?”

  撓撓后腦,王警官也是深呼一口重氣,不由分說道:

  “天吶,這樣一來,袁嘉良來望巢鎮,似乎是說的過去的,可也不對呀,他來望巢鎮,跑山上去祭奠那名來自鄂省的流浪藝術家干什么?”

  “即便這座墳墓里面,埋葬的是偷梁換柱之后,趙長林的兒子趙小斌,那這跟袁嘉良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聽聞王警官這么一說,電話另一頭的何俊超也是不由分說:

  “反正,我目前只能調查到,這個袁嘉良跟老肖的女兒,曾經都就讀同一所大學。”

  “不過,兩人之間到底什么關系?這點我不太清楚,畢竟能夠在網上查到的信息也很有限,或許,我們需要鄂省那邊的警方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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