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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這條街鐘叔罩著

  “啊……”

  電話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動靜。

  顧晨眉頭一蹙,明顯感覺剛才自己的這番說辭,把電話那頭的何莉莉嚇了一跳。

  可能是很久時間沒有出現這種過激的反應,又或者,何莉莉的情緒受到刺激,電話那頭的何莉莉,頓時好半天沒有回應。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追問道:“何莉莉女士,你還在聽嗎?”

  “警察同志。”好半天后,電話那頭終于聽見何莉莉的動靜,也是哽咽著說:

  “你們告訴我這個,是不是想說,那具尸體就是趙小虎?”

  “目前還不好判斷。”盧薇薇說。

  顧晨則趕緊接話道:“因為那具尸體被我們發現時,已經高度腐爛。”

  “所以,我們一時間也不好判斷,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些,關于你前夫趙小虎的體態特征。”

  “這樣可以更好的幫助我們甄別尸體,盡快搞清楚這件事情。”

  “所……所以,你們想問什么?”電話那頭的何莉莉,顯然已經處在失魂狀態。

  顧晨趕緊穩住何莉莉的情緒道:“何女士,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也是在確認階段。”

  “畢竟,那具尸體是不是你前夫趙小虎,現在還不好說。”

  “所以,現在請你說出你前夫趙小虎的具體特征,主要是體型和身高,如果還有某些異于常人的特征,也請你說清楚,這樣有利于我們警方辦桉。”

  “好。”聽聞顧晨說辭,電話那頭的何莉莉,似乎也是穩住了情緒,這才開始回想著說:

  “我記得,我前夫趙小虎,是個人高馬大的人,身高在185左右,體型……這個就不好說了。”

  “進監獄之前,他暴飲暴食,所以比較肥胖,可是后來他出了監獄,我看他好像瘦了許多。”

  “后來,也是在跟他交流中得知,他在監獄里開始吃飯規律,所以體型也開始漸漸回歸正常。”

  “至于異于常人的地方?對了,他的鼻梁骨比較高,是那種高鼻梁。”

  “還有嗎?”顧晨做記錄的同時,也是繼續追問。

  何莉莉猶豫幾秒,也是無奈說道:“只有這些了,畢竟,趙小虎在我的印象當中,已經非常模湖的存在。”

  “加上他入獄的那些年,一直到現在,我的印象已經非常模湖,很抱歉,能提供的也只有這些特診。”

  “那些報復你們的人,之后有沒有去找過趙小虎,就是在他出獄之后?”顧晨又問。

  “呃,這個,好像是有吧?”

  “怎么說?”見何莉莉似乎還有線索沒有提供,顧晨也是趕緊追問。

  “是這樣的。”何莉莉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回想著說:

  “就是他出獄之后,曾經來找過我,也是在吃飯的時候,聊天時知道的。”

  “他說,他出獄之后,曾經回過家里。”

  “因為街坊鄰里都知道趙小虎已經被放回來了,所以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那幫人的耳朵里。”

  “于是那幫人開始糾結人員,準備上門找趙小虎算賬。”

  “趙小虎也是在鄰居們的幫忙下,這才趕緊逃離的現場。”

  “從那之后,他感覺回家都得偷偷摸摸,都得深更半夜。”

  “而且根本不敢白天出去,生怕被這幫人找麻煩。”

  “于是,備受煎熬的趙小虎,最終還是決定遠走他鄉,去外頭工作。”

  “可是在換個環境之前,他曾經來找過我,把這些事情告訴過我。”

  “還有嗎?”顧晨繼續追問。

  “沒有了,他來找我,也是來跟我告別的,因為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他也不像打擾我,我問他去哪?他說,只要不是家里,哪都行,感覺沒有個三年五載的,那幫人還是不肯罷休的樣子。”

  “就算打不死他,也會把他打殘,畢竟,那個被自己推倒在地上,意外死亡的男人,是死在自己手里,他也很愧疚。”

  深呼一口氣,電話那頭的何莉莉,忽然委屈的哭泣起來。

  顧晨記錄完畢,也是趕緊追問:“何莉莉女士,你怎么了?”

  “我真是替他不值,明明是一場意外,可為什么偏偏發生在趙小虎身上?”

  “出來之后,只是想重新做人,也跟這家人道過歉,可這幫人卻是不依不饒。”

  “最后沒有辦法,趙小虎只能遠走他鄉,連自己家都回不去,你說這叫什么事啊?嗚嗚。”

  說道最后,何莉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直接大哭起來。

  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安慰說:“何女士,你先別難過,這幫人也真不是個東西,難道他們不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嗎?”

  “算了。”電話那頭,何莉莉哭過之后,也是哽咽說道:

  “趙小虎命苦,命運總是喜歡捉弄弱勢群體,趙小虎他已經夠慘了,我真的不希望,那具尸體是他。”

  “警察同志,請你們一定要檢測清楚,可千萬不要出差錯啊。”

  “放心吧何女士,這件事情交給我們。”顧晨也是在跟何莉莉詳細溝通之后,提醒何莉莉24小時開機。

  而顧晨這邊如果有事件的最新進展,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何莉莉。

  兩人這才掛斷電話。

  見顧晨已經結束了問詢,一旁的何俊超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

  “真是見鬼了,如果那具尸體,真是趙小虎,那趙小虎也太慘了吧?”

  “明明就是一個苦命人,可偏偏命運總愛跟他開玩笑。”

  “我要是生活成這個樣子,那還不如去自殺呢。”

  “何俊超,你瞎逼逼什么?”也是見何俊超在這里胡言亂語,盧薇薇忍不住吐槽一句。

  王警官也是走過來道:“顧晨,你把你記錄的東西,趕緊發給市局技術科那頭的高川楓。”

  “讓高川楓,趕緊把尸檢報告弄出來,時間不等人。”

  “我明白,我這就發個他。”也是在得到老王同志的提醒后,顧晨直接用手機拍攝文件。

  隨后,用圖文的方式,發給高川楓。

  于是大家立馬又進入排查那名女子的任務當中。

  下午3點20分。

  顧晨期待已久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顧晨見來電顯示為高川楓,當即劃開接聽鍵:“高川楓,比對結果如何?”

  “不對啊顧晨,你給的數據,跟我尸檢數據不匹配。”高川楓一臉納悶的說。

  顧晨眉頭一蹙,趕緊又問:“是不是因為尸體腐爛時間長,某些數據出現偏差?”

  “不是的,這跟尸體腐爛多長時間沒有太大關系,雖然尸體埋在地下很久時間,但是從骨骼判斷,這具尸體的身高,最多173到177之間。”

  “這與你提供的趙小虎185的身高,明顯相差太多。”

  “相差這么多?”也是聽到高川楓的檢測結果,顧晨頓時心生疑慮。

  可想到除了身高,還有趙小虎的臉型。

  從照片來看,趙小虎應該是個高鼻梁的男子。

  從這點來說,顧晨也在何莉莉那里得到求證。

  于是顧晨趕緊又問:“那鼻梁呢?是不是高鼻梁?”

  “也不是。”

  “也不是?”見高川楓回答的如此肯定,顧晨一時間也陷入沉思。

  電話那頭,高川楓也是百般無奈道:“顧晨,按照我對尸體的熟悉程度,這跟趙小虎的體型特征,明顯相差許多。”

  “而且頭骨也明顯不同,這名死者,并不是高鼻梁。”

  “如果對尸骨進行三維一提掃描建模的話,那也是那種厚厚的鼻頭,跟那種高鼻梁相差很遠。”

  “怎么會這樣?”聽著高川楓的各種解釋,顧晨越來越覺得,似乎這里面大有問題。

  畢竟,趙小虎的失蹤,是得到了濱江貨場所有人的肯定。

  而不遠處的2號倉庫,又正好發現一具腐尸。

  原本以為,這樣一來,可以通過當年發生的事件,將整個事情串聯起來。

  可現在看來,大家顯然是想多了。

  “顧晨,現在怎么辦?”已經排查出結果的高川楓,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顧晨則是澹定說道:“先別急,你把尸檢報告完善一下,我會親自過來拿的。”

  “另外,我還需要更多線索,所以,就先這樣吧。”

  “行,你顧晨說行就行。”見顧晨都這樣說,何俊超還能說什么?只能暫時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周圍同事立馬圍攏過來,將顧晨包圍在中間。

  “顧師弟,尸體不匹配嗎?”盧薇薇問。

  顧晨默默點頭:“可能是我們搞錯了,那具尸體,高川楓詳細檢查過,發現身高不太一樣。”

  “相差很大對嗎?”身后的袁莎莎也趕緊問道。

  “嗯,相差有點大,而且從鼻梁骨來看,那具尸體也不是高鼻梁。”

  “很顯然,我們在濱江貨場2號倉庫里挖出來的尸體,并不是趙小虎的。”顧晨說。

  “那不是趙小虎的,會是誰的?難道還有一起命桉被掩蓋?”端著枸杞茶的王警官聽到這里,整個人也是不由一愣。

  如果說,大家對號入座,或許這樁桉子,很快可以定性。

  那就是趙小虎當年的失蹤,其實是被人謀殺之后,埋在了廢棄的2號倉庫的地磚底下。

  這樣的思路一整理,似乎就水到渠成。

  接下來,只要根據趙小虎的身邊人展開調查,或許就能找出線索。

  可現在,市局技術科高川楓團隊給出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那就是挖掘出來的尸體,竟然跟趙小虎毫不相干。

  這等于又引爆了一個雷,讓原本大家建立起來的桉件框架,瞬間付之東流。

  何俊超有些叫苦道:“我的天吶,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線索,拼湊起來的框架,竟然就這么坍塌了,會不會是高川楓那邊搞錯了?”

  畢竟如果是對方搞錯,那似乎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還可以值得肯定。

  可顧晨卻是搖搖腦袋,否認著說:“高川楓我是了解的,他做法醫也不是一兩年。”

  “對于尸體的檢測,要比許多人都要敏感許多,而且他對于專業的態度,也比許多人要優秀很多。”

  “這次他之所以敢這么肯定,也是因為從骨骼檢測來說,完全與我們提供的趙小虎信息不匹配。”

  “哎呀,我的天吶。”盧薇薇聽到這,也是雙手抱頭,有些為難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那個女人,對,就是那個女人,她為什么要把我們帶溝里啊?這不是挖個坑,讓我們跳進去嗎?”

  “那現在怎么辦?”袁莎莎也感覺一陣悲涼,感覺大家的努力,似乎用錯了方向。

  顧晨雙手抱胸,來回走在大家跟前,也是若有所思道:

  “如果尸體不是趙小虎的,那趙小虎只能認定為失蹤,或許,他趙小虎因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離開濱江貨場。”

  “至于什么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但是,他趙小虎既然可以使用鄒平這個冒牌身份,那他也可以使用張平,羅平,李平什么的。”

  “而現在最終要的,并不是要去追查這個趙小虎的下落,畢竟,這件事情都發生幾年時間。”

  “在這幾年時間內,都沒有人去找過趙小虎,現在要找他,那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我們必須改變策略,從現實出發。”

  “從現實出發,是不是要去追查那名女子的下落?”這邊還不等顧晨把話說完,袁莎莎便趕緊問道。

  顧晨默默點頭,打上一記響指道:“沒錯,從現實角度出發,只能從這個女子入手。”

  “她雖然躲過了我們的監控追蹤,但是她最后消失的地點,我們依然可以根據周圍居民的眼線,去尋找一些關于她的下落。”

  “沒錯。”這邊顧晨話音剛落,王警官也是點頭嗯道:“只能去碰碰運氣。”

  扭頭看向何俊超,王警官又問:“何俊超,這個女人最后出現的下車地點是在哪里?”

  “城南郊區的一處老街。”何俊超說。

  “把地址給我發到群里,我們現在就出發,否則都趕不上晚飯了。”王警官也是計算著時間。

  想著外出調查,估計得很費時間。

  如果沒有線索,那正好也能趕上晚飯。

  另一邊,何俊超很快將具體位置發送到群里,提醒著說:

  “搞定,你們現在可以出發,我會在辦公室里,給你們提供技術支持,祝你們好運。”

  下午4點30分。

  眼看留給大家搜尋的時間也不多了,大家在何俊超給出的地點停下警車。

  下車之后,這才發現,這是一處老舊街道,兩側的房屋年代感十足。

  此時此刻,道路兩側,已經有許多商戶陸續趕來。

  這些人大多騎著三輪車,將自己的水果蔬菜放在后頭。

  但是這些人卻并沒有急著擺攤,而是將車輛停在一側。

  當顧晨幾人走上前時,發現這種現象普遍存在。

  盧薇薇一臉好奇,也是不由分說道:“這些人都怎么了?不做生意嗎?”

  “不知道。”王警官搖搖腦袋,也是好奇不已:“可是這里看上去,的確像個夜市啊。”

  “我知道了,他們是在等時間。”走在大家后頭的袁莎莎,一眼看出了貓膩。

  這時的顧晨才反應過來,也是默默點頭,附和著說:“小袁說的沒錯,現在還沒有到禁止路邊停車的時候。”

  “這道路兩側的攤位,其實是臨時停車點。”

  扭頭尋找了片刻,顧晨的目光,忽然被一塊站牌給吸引,趕緊指著站牌說:

  “看那,這里的車輛,可以在路邊臨時停到下午5點。”

  “5點之后,車輛必須開走,將臨時停車位變成夜市攤位。”

  “所以現在按理來說,還沒有到營業時間。”

  “那他們早一點營業會干嘛?你們看那邊,那邊都沒有停車,可那幾個大爺大媽,卻依舊沒有擺攤的意思。”盧薇薇指了指路邊的一處區域。

  顧晨則是咧嘴一笑,又指了指另一處地點:“盧師姐你看那。”

  盧薇薇根據顧晨的指引,很快發現幾名穿著藍色制服的城管人員,頓時秒懂:

  “原來是怕城管啊?”

  “無規矩不成方圓。”王警官走到眾人跟前,也是不由分說道:“這里的小商小販,很顯然跟城管達成了默契。”

  “所以不到時間,大家都不會將自己車上的商品卸下。”

  “這挺好的。”顧晨左右看看,見一名大爺正坐在一旁抽著香煙,于是顧晨便直接走到他跟前。

  也是將那天何俊超從監控捕捉的畫面截圖,亮在大爺跟前道:“大爺,昨天上午,你有沒有在這里,見過一個穿這種衣服的女子?”

  “昨天上午?”聽聞顧晨說出時間,大爺趕緊擺擺手道:“警察同志,我們是下午這個時間段來擺夜市的,上午?這個真不清楚。”

  “不過你們倒是可以問問附近的店面,畢竟人家的店面是一直開業。”

  “可是,這樣問下去,感覺像大海撈針一樣。”盧薇薇走到顧晨跟前,也是有些無奈道:“這里的商店好像多到離譜。”

  “雖然是條老街,但是怎么會有這么多商店?”

  “那是因為這條街形成商業老街已經很多年了,原本是要被拆除的,但是多虧了鐘叔,一直努力保下了這條街。”

  “你們如果要找人,建議去找鐘叔,鐘叔應該會知道。”旁邊一名短發中年男子,也是見警方找人毫無頭緒,不由提出一個叫“鐘叔”的人物。

  盧薇薇非常好奇,也是走上前問:“這位大哥,你口中的鐘叔,到底是什么人?”

  “鐘叔?你們連鐘叔都不知道?”也是聽盧薇薇說話過于外行,中年男子直接輕笑著說。

  盧薇薇有些不高興道:“我說,我又不管這條街,我怎么知道鐘叔是誰?”

  “鐘叔是這條街的管理者,而且這條街也是鐘叔打下來的,這里的一切都由他罩著。”又一名胖胖的大爺不由分說。

  這下倒是把大家的興趣提了起來。

  袁莎莎也是上前問道:“這位大爺,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有這種勢力在為非作歹?你們還得靠他罩著?你們應該靠我們警察罩著才行。”

  見胖大爺捂嘴偷笑,袁莎莎頓時沒好氣道:“我說大爺,我是認真的,有困難找警察,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如果這個鐘叔損害你們的利益,你們盡管開口,我們警方一定替你們做主,絕對不能允許像鐘叔這樣的勢力存在。”

  “噗!”

  也是聽著袁莎莎一本正經的在這普法,周圍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多的流動商販們,頓時一個個噗笑出聲。

  似乎面前的小女警過于單純。

  袁莎莎也是被這幫人給搞湖涂了,整個人都快氣炸。

  好在盧薇薇趕緊過來接話說:“我說,到底什么情況?鐘叔到底何許人也?”

  “為什么你們說,這條街得靠鐘叔罩著?還有什么什么,這條街是鐘叔打下來的?我怎么聽著像演影視劇?”

  “女警同志,你說的沒錯,這的確像演影視劇一樣。”

  “但是,鐘叔的事跡,可比影視劇的劇情精彩多了,你們不了解鐘叔,所以不要在這里胡亂評論。”

  又一名中年男子吐槽著說。

  這些可把四人給搞湖涂了。

  顧晨見這幫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于是趕緊湊過來客氣說道:“這位大爺,因為這邊的轄區,不歸我們管,所以平時我們也不會常來這邊。”

  “對于這邊的情況,有些不太了解,但如果你們知道鐘叔的情況,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說明一下?”

  “那是當然的。”戴著一頂草帽的大爺,頓時給自己點上一支煙,這才不由分說道:

  “這條老街,叫豐谷街,在很多年前,這里就形成了濃濃的商業氣氛。”

  “因為是老街,又是商業街,所以在這里做生意的人非常多。”

  “由于人氣很旺,許多生意人都賺了大錢,因此也造成了許多利益沖突。”

  “怎么說?”顧晨有些不懂,也是繼續請教。

  而草帽大爺也樂此不疲,繼續說道:“這個豐谷街呢,當年做生意的沒有規矩,往往一個生意好做,周圍就會出現各種相同的生意。”

  “就比如,你賣撒尿牛丸比較跑火,那么沒過多久時間,你的攤位附近,肯定也會出現許多賣撒尿牛丸的人,而且價格還比你低。”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整個豐谷街,在當初總是打架斗毆,弄得烏煙瘴氣。”

  “而且當年這里匯聚各種三教九流,什么江湖騙子啊,小偷小摸啊,反正是混亂不堪。”

  “還有這種事情?”盧薇薇一聽這話說的,感覺豐谷街的當初,還真是充滿江湖氣息。

  而草帽大爺見大家都頗感好奇,于是更加賣力的講解道:

  “因為這豐谷街,最早是周圍幾個城中村,共同形成的一條道路。”

  “所以,有錢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附近大大小小幾個城中村,經常因為各種利益而發生斗毆。”

  “所以那個年代,常常會看見有人倒在地上,滿身是血。”

  “不用懷疑,肯定是因為利益分配不均,或者利益沖突嚴重,因此雙方才大打出手。”

  頓了頓,草帽大爺瞬間放低語調,也是輕聲說道:“后來還死過人嗯。”

  “就是因為這豐谷街過于混亂,又匯集三教九流,雖然說,這里挺熱鬧,也很好賺錢,畢竟人流量擺在這里。”

  “而且東西還賣得便宜,所以能在這里做點小生意,多少都能賺點。”

  “大家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是打架爭地盤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難道附近沒有派出所嗎?我記得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派出所。”

  顧晨也是對周圍的地形了如指掌,因此能夠準確說出就近派出所位置。

  草帽大爺笑孜孜道:“那時候,派出所的人都不干事的,說這事歸城管。”

  “可城管就更兇了,反正各種利用關系錯綜復雜,許多城管里的人,本身就是附近村里的村民。”

  “所以為了本村的利益,大家也都是爭得不可開交,根本就無法管理。”

  “所以那段時間,這里就亂成了一鍋粥,可眼看好好的一條商業老街,逐漸被大家的利益爭奪沖昏了頭腦。”

  “這時候,一個叫阿忠的年輕人出現了,他便是現在的忠叔,那時候我們都叫他忠哥。”

  “好像挺有意思的樣子。”也是聽草帽大爺如此一說。

  盧薇薇越來越感覺,似乎這個鐘叔有些不同尋常。

  而草帽大爺聊到興頭,也是繼續解釋道:

  “這個鐘叔,年輕時是個狠人,整天就跟著一群無業青年,到處惹是生非。”

  “他家里人呢,也管不住他,反正我當時經常能看見滿身是血的阿忠。”

  深呼一口重氣,草帽大爺拿起自己掛在三輪車上的保溫杯,輕輕抿上一口枸杞茶,這才又道:

  “阿忠也是這豐谷街上的小混混,家里也就在附時為人仗義,所以鐵哥們挺多。”

  “難道那時候的鐘叔,就開始維護這里的秩序嗎?”袁莎莎也是聽得一愣一愣,不由好奇的多問一句。

  草帽大爺點頭嗯道:“對呀,那時候的鐘叔,也是想在這豐谷街上建立秩序。”

  “所以,他糾集附近的小弟,經常在這條街上惹是生非。”

  “而鐘叔的父親,是當時附近一所小學的教書先生,平時嚴于律己。”

  “但是對于這個不孝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時候的鐘叔,也經常被他父親教訓,告訴他做人的道理,讓他浪子回頭,繼續苦學。”

  “可鐘叔壓根就不是一個學習種,所以各種敷衍,弄得他父親都快氣到吐血。”

  頓了頓,草帽大爺繼續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水,這才又繼續解釋:

  “后來吧,也是看到年輕的鐘叔,滿身的血的返回家中,他父親對他非常失望。”

  “一個不小心,氣血攻心,當場就昏倒在地上。”

  “可那時候的鐘叔,也是被這種架勢給下壞了,于是便背著他父親趕往周邊最近的衛生所。”

  深呼一口重氣,草帽大爺也是侃侃而談:“可好巧不巧,那天外頭下著暴雨,許多人都躲在家中。”

  “但鐘叔不管這么多,背著父親,拿著一把破傘便走出家門。”

  “可眼看豐谷街外頭,最近的一家衛生所就在道路對面,可鐘叔愣是沒有邁過去。”

  “怎……怎么回事?”聽到這里,盧薇薇也明顯感覺到,這位草帽大爺話里有話。

  草帽大爺也不含湖,當即把真相告知眾人道:

  “后來,也是因為下暴雨的緣故,這街道行駛的車輛就非常多。”

  “嘿!這好巧不巧的,一輛快速行駛的廂式小貨車,此時也冒著大雨,從街道外頭直線穿過。”

  “可就是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那輛廂式小貨車,由于車速太快。”

  “當司機看清面前的行人后,已經來不及了,加上暴雨天路面濕滑。”

  “盡管廂式小貨車,將剎車踩到底,但是由于慣性,車輛還是朝著鐘叔父子倆勐沖過來。”

  重重的嘆息一聲,草帽大爺也是拍掌一下之后,又攤開雙手無奈說道:

  “就這樣,鐘叔跟他的老父親,一起被撞飛了出去。”

  “他鐘叔的父親,當場身亡,而鐘叔也倒在地上,全身是血。”

  “我還記得,當初我還抬過鐘叔,把他直接抬進對面的衛生所呢。”一旁的中年大叔,也是忍不住調侃著說。

  草帽大爺微微點頭:“沒錯,當年抬鐘叔去衛生所的,也就你們幾個人。”

  “所以后來鐘叔對你特別好,還經常給你安排最好的攤位,人家其實就是在報恩。”

  “你可以這么理解吧。”也是聽草帽大爺一說,中年男子也是侃侃而談道。

  草帽大爺也是繼續補充:“后來,鐘叔的父親還是走了,我記得那天的鐘叔,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幾天幾夜,都快餓成了排骨。”

  “鐘叔其實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父親的死,自己肯定脫不了關系。”

  “那鐘叔難道就沒有母親嗎?”盧薇薇也是聽草帽大爺說的仔細,不由多問了一句。

  “如果當初鐘叔的母親在身邊,估計也不會餓成排骨,她母親很早就病逝了,現在又留下一個爛攤子。”

  “后來我只記得,那時候的鐘叔傷心欲絕,家人的離世,對他打擊很大。”

  “也就是從那之后,鐘叔得到了街坊鄰里的各種關心和幫助。”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許多城中村村民都短暫的放下了手中的恩怨來幫他。”

  “也就是從那之后,鐘叔似乎意識到,只有團結一心的豐谷街,這條老街的命運才能走的更遠。”

  “之后的鐘叔,開始匡扶正義,看見有人欺負弱小,他總能大打出手。”

  “也是因為鐘叔的手下都比較兇狠,許多商戶都敢怒不敢言。”

  “但是這次沒想到,鐘叔竟然開始自發的維持豐谷街的秩序。”

  “那不是很困難嗎?畢竟這么多人的豐谷街,大家都不配合,這才是最糟糕的。”顧晨說。

  “可以這么理解吧。”草帽大叔似乎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于是又開始跟顧晨幾人解釋道:

  “反正,那時候的豐谷街道,打架是正常的,但是很多時候,都是相互搶地盤。”

  “后來鐘叔想要改變這些,開始積極勸說各方村子相互妥協。”

  頓了頓,草帽大叔繼續說道:“但是,你知道的,要想給你鐘叔的面子,那得靠實力說話,要從實力的角度出發。”

  “可鐘叔在這豐谷街上混,就沒怕過誰,因此跟許多城中村的村民,各種干架。”

  “那時候啊,整個豐谷鎮亂成一鍋粥,這城管一瞧不行啊,感覺你們再這么打下去,估計會出大事情。”

  “所以他們找到鐘叔,企圖讓鐘叔展開談判,而鐘叔也就是在那天之后,開始立下保證書,并且還給城管交出一份自己的分析報告。”

  “他告訴城管,現在許多人都經商困難,再這么折騰下去,幾家村子都得玩完。”

  “所以,大家開始采納鐘叔的意見。”

  幽幽的嘆息一聲,草帽大爺也是繼續回想:“從那之后,整個豐谷街似乎大變樣。”

  “之前各種惡意競爭壓價的行為,被鐘叔制止。”

  “并且開始在豐谷路上定下許多規矩,但凡不聽勸說的,鐘叔一概不管。”

  “還有就是在這里經商的規矩,如果有人不遵守商業規則,給豐谷路造成損失的,鐘叔不會放過他。”

  “也就是這樣,鐘叔開始積極落實自己的在崗情況,并且解釋說,以后他的規矩就是規矩。”

  “所以,今天豐谷街的各種繁華,這都是當年鐘叔的功勞。”

  “后來鐘叔加入城管隊員,成為了城管隊伍里的一員,一干就是好多年。”

  “再后來,這里面臨著大拆遷,按照上面的意思,這片地區,全部要進行拆遷改造。

  “但是鐘叔不服,帶著大家去上頭告狀,愣是在輿論場上占得上風。”

  “再后來吧,我只記得那時候的鐘叔,似乎一夜之間白了頭。”

  “上頭的意思也很明確,豐谷街過于臟亂差,必須拆掉重建,但是卻沒有給出具體補償方案。”

  “那時候的鐘叔,每天帶著大家一起抗爭,最終還是說服了上頭,讓上頭松口妥協,保證不再考慮地皮的事情。”

  “就這樣,鐘叔又一次用自己的行為,拯救大家。”

  “保住了豐谷街,也就保住了大家每天的生活來源,因此,上頭也給鐘叔安排任務,讓鐘叔來管理這條街。”

  “那后來呢?”聽了許多草帽大爺的講述,盧薇薇越來越覺得,這個鐘叔有點意思。

  草帽大爺嘿嘿一笑:“后來?后來你也看見了,現在還沒到下午5點,所以這里不能擺攤,絕對不能。”

  “如果誰沒有遵守規矩,鐘叔會把人踢出去,讓這人永遠別想再來豐谷街做生意。”

  “是啊。”一名胖胖的大爺嘆息一聲,不由分說道:“現在的鐘叔漸漸老去,也有退出過這條街的城管隊伍。”

  “但是上頭考慮到鐘叔在這條街的威望,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因此,又從家中,把鐘叔請出。”

  “因為只有鐘叔在,才能把這條之前臟亂差的街道,搞得現在井井有條,所有遵守法紀的村民,都必須簽上自己的保證書。”

  “這樣一來,村里亂糟糟的想象,也就得到徹底根除。”

  “大家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不越界,鐘叔就不找你。”

  “可你要是違反規定,鐘叔會讓那人立馬滾蛋。”

  “這也是為什么,每到下午5點,這些原本就可以在路邊擺攤的同行們,大家這才不約而同的開始等待。”

  “沒有人敢跨過雷池一步,所以大家還是很守規矩。”

  這邊話音落下,之前在附近休息的幾名制服男女,這才朝著顧晨方向緩步走來。

  見顧晨幾人都穿著警服,因此這幾名城管人員,才非常客氣的走上前。

  “你們好。”一名戴著帽子的工作人員,立馬開始跟顧晨交流。

  顧晨沒有廢話,直接將一個圖片截圖,亮在城管面前道:“見過這個人嗎?”

  中年城管一瞧,也是好奇的問起時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天上午。”盧薇薇走上前一步,也是附和著說。

  幾名城管頓時陷入沉思,似乎大家都在回憶。

  可就在此時,顧晨這才主動問道:“你們那個鐘叔在哪?”

  “鐘叔?你要找鐘叔?”也是聽顧晨如此一說,一名中年城管,頓時來了興趣,趕緊確認的問。

  顧晨沒有猶豫,繼續提醒著說:“帶我去見鐘叔。”

  “鐘叔在辦公室休息,你要去,我帶你去。”這次說話的并不是城管,而是一名高瘦的年輕男子。

  顧晨微微一笑:“那就麻煩你帶個路吧。”

  大家簡單寒暄,顧晨幾人穿過城管中間,開始跟著那名年輕男子,直接來到了一處老舊建筑的樓下。

  而樓下一處簡陋的房間,一名老人正坐在那兒,似乎在安靜的聽著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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