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周敏當晚從皇朝酒吧離開,舞臺上正在演唱歌曲的劉易有沒有發現?顧晨現在無法判斷。
但是也并不代表,就沒有這種可能性。
畢竟酒吧內的顧客,向來都是熟客,而且許天凱來到皇朝酒吧,就這么明目張膽的將周敏叫走。
顧晨不相信,在酒吧內的顧客和服務人員,就沒有一個看見的。
或許這就是導致劉易當晚下班之后,騎著機車去赴約的原因所在。
“顧晨。”見顧晨愣在原地,王警官也是提醒著說:“這個周敏,還有許天凱目前下落不明,而兩人是有作桉時間的。”
“再加上那個死者劉易的好友彭羽,這些人,其實都要重點調查一下,也不能光聽他們的一面之詞。”
“我明白。”顧晨當然明白,王警官所說的這些,也是目前自己需要重點調查的方向。
當然其中還包括在皇朝酒吧,顧晨幾人詢問的那名工作人員。
畢竟當晚皇朝酒吧內什么情況?這名服務人員是有看見。
可他有沒有撒謊?顧晨無法確定。
畢竟,從事后發生的一切來看,似乎都是按部就班。
可劉易的好友,像跟他借錢的彭羽有沒有撒謊?顧晨認為,或許有。
畢竟彭羽的那番說辭,說自己當晚一直醉酒,倒在江邊的事情,也并沒有任何人可以作證。
因此不管從哪方面說,兩人的嫌疑都是存在的。
想著劉易的尸體,暫時已經確定了死法,于是顧晨又繼續補充:
“對了,高川楓,死者劉易的那輛機車,我已經讓我們同事,將其運送到市局大院,你去重點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這個放心。”已經有些餓昏頭的高川楓,也是趕緊答應下來。
而就在此時,之前吃過午飯的兩名法醫助理,也剛好將大家的午餐帶來。
于是大家退去防護服,來到阿隔壁的等候室,一起開始享用起來。
看著高川楓盯著黑眼圈,盧薇薇不由調侃著說:
“話說你高川楓,怎么黑眼圈這么嚴重?以前好像也沒見你這樣啊?”
“你們還好意思說?”高川楓瞥了盧薇薇一眼,又是看向顧晨道:
“要我說,如果人人都像你顧晨團隊這樣拼命,我的黑眼圈都不算什么,我肯定得累到眼瞎。”
“沒這么夸張吧?劉法醫也很辛苦,他就沒有黑眼圈。”顧晨也是有事說事,反駁了高川楓的甩鍋行為。
高川楓吃著碗里的小雞燉蘑孤,也是叫苦連連道:“我師傅是我師傅,我是我。”
“這以前吧,我是覺得法醫挺牛逼的,尤其是看多了法醫破桉的電視劇,頭腦一熱,就選擇了法醫專業。”
重重的嘆息一聲,高川楓也是擺出一副頓悟的姿勢,叫苦連連道:
“可現在我才發現,真的,我可能是被熱情沖昏頭腦。”
“當時師傅劉法醫把工作交給我獨立完成時,我高興的做夢都在笑,可現在,感覺完全麻木。”
瞥了眼兩名已經吃過午飯,正所在等候室一角閑聊著日常的兩名法醫助理,高川楓也是哼笑著說:
“當初的那份激動,恐怕也只能從這兩個助理身上看見了,反正,我現在是越來越沒當初那股子沖勁了。”
看了眼顧晨,高川楓又道:“尤其是你,顧晨。”
“我?”原本吃著飯菜的顧晨,忽然被高川楓如此一說,整個人也是愣了一下,弱弱的問道: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啊?”高川楓勐扒幾口飯,也是對著顧晨訴苦道:
“咱倆加入江南市警隊,應該是差不多時候吧?”
“不對,你應該比我顧師弟晚了半年的樣子,我顧師弟在工作的時候,你后邊才來到劉法醫身邊做助理的。”盧薇薇非常清楚兩人的入警時間,趕緊提醒著說。
高川楓也是點頭嗯道:“嗯,那就算我晚入職半年吧,我高川楓的職業規劃,那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
“幾年下來,也就這樣,從法醫助理成了正式法醫,可在看看你顧晨。”
說話之間,高川楓又把話題引向顧晨。
顧晨愣了愣神,有些不明白高川楓的意思。
可這邊顧晨還未開口,一旁的高川楓則直接說道:
“你顧晨,當初我是法醫助理的時候,你是見習警,現在我是法醫的時候,你特喵的都成了芙蓉分局的代理副局長了。”
“話說,你小子怎么就這么走運呢?好事都讓你給占全了。”
“噗!”也是聽著高川楓在這不停的抱怨,一旁的袁莎莎算是聽清了緣由,也是不由噗笑出聲道:
“原來高師兄的煩惱是這個啊?當然,這也不能算我顧師兄好運,我們每天都在偵破各種桉子,辛苦程度肯定跟你有所差別。”
“再說了,顧師兄的好運,是建立在自己努力的基礎上,我相信,如果高師兄一如既往的熱愛自己的工作,也一定會有自己領域的成就的。”
“嗯,小袁說的對。”這邊袁莎莎話音剛落,王警官正好吃完飯菜,也是將餐盒一疊,放在一旁,不由加入調侃道:
“其實無論多么高大上的工作,這時間一長啊,都會滋生無聊的感覺,都會覺得工作不過是一種重復的機械勞動。”
“這我以前也有你這樣的感觸,還很強烈呢,所謂人生不過是片刻的歡愉,片刻的痛苦,剩下的,也就是似水流年的虛無了。”
“是啊。”顧晨吃完午飯,也是用餐巾紙沾了沾嘴,不由分說道:
“工作就是這樣,高光一刻,可遇不可求。”
“這成就感,就像是沙灘上的腳印,海浪一來,就沖刷殆盡。”
“所以在日復一日看似重復性的勞動中,我們時常會體會到這樣一種虛無感,感受不到意義。”
“以至于有些人會玩世不恭,渾渾噩噩,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來看待我們所從事的工作一切。”
頓了頓,顧晨也是拍拍高川楓肩膀,意味深長道:
“所以高法醫,其實我也時常在問,我們是否能夠篤定我們所從事職業的意義呢?”
“因為只有這種神圣的意義感,才能帶領我們走出虛無的泥潭。”
瞥了眼顧晨的高川楓,此刻感覺顧晨說什么都是對的,畢竟他已經是芙蓉分局的代理副局長了。
領導說話,是有光環加持的。
以前自己沒什么感覺,聽顧晨說話,似乎是有道理。
可現在,高川楓反倒有種被顧晨俯視說話的既視感。
同樣都是幾年的工作時間,自己這職業混的,跟顧晨這職業混的,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于是無奈的點頭,附和道:“你顧晨是分局代理副局長,你說什么都對。”
“也不能這么說。”見高川楓還有些情緒,似乎是為顧晨的高升,自己的原地踏步感到一種極具的落差感。
因此顧晨也是意味深長道:“有人問智者,一滴水如何能夠不干涸?智者會說,把它揮入大海。”
“因此啊,我們需要群體的力量,我們需要彼此成為榜樣,才能讓我們的心,不至于干涸。”
“當你決定去做一個正直的人,也許能吸引那些正在猶豫,是否要去正直行事的人。”
“所以我身邊往往圍繞著一群正能量的人,大家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
拍拍高川楓肩膀,見大家此刻都用餐完畢,顧晨也是感激道:“我們得走了,有情況隨時電話通知我們。”
“行,我送送你吧,尊敬的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長同志。”雖然心中有巨大的職位落差,但高川楓跟顧晨原本就是朋友。
所以依舊是用陰陽怪氣的語氣,故意調侃顧晨一番。
離開市局技術科,顧晨帶著大家返回芙蓉分局,整理好調查資料。
在完成資料準備之后,顧晨開始搬來白板,開始將之前大家調查的人物,全部寫在白板上,并且標注幾人之間的關系圖組。
其中包括發現尸體的垂釣者夏斌,還有死者劉易,以及許天凱,周敏。
另外,還有那名皇朝酒吧的服務員小哥趙磊,以及死者劉易的朋友,也就是在夜市擺攤的彭羽。
在完成所有圖組結構之后,顧晨也是回頭看向大家。
此時此刻,盧薇薇,王警官,袁莎莎跟何俊超,已經坐成一排。
看著顧晨畫好的圖組,所有人都陷入思考。
顧晨將油性筆丟到一邊,轉身看向大家道:
“目前來看,這些人物關系就是這樣,現在具有重大嫌疑的有三個人。”
說話之間,顧晨分別在許天凱,周敏和彭羽的名字上,用手背重重的叩了一下,說道:
“許天凱是我的一個街坊的兒子,當初曾經也跟我在同一所中學讀過書。”
“這個人,有自己的個性,會來事,不過目前來說,似乎是負債累累,生活過的有些艱難。”
“但具體作桉動機不祥,但是,死者劉易,似乎跟許天凱是情敵關系。”
“因為,兩人有一個共同的女友,也就是這個周敏。”
“但是,周敏到底是誰的正牌女友?這個我目前還不得而知。”
“畢竟,周敏現在下落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周明消失之前,她一直跟許天凱待在一起,兩人是同時失蹤的。”
“顧晨。”這邊顧晨話音剛落,何俊超則是提問道:“你跟這個許天凱既然是認識的,那當初你就沒看出著家伙有什么問題嗎?”
“說實話,沒有。”面對何俊超的詢問,顧晨只能搖搖腦袋。
何俊超猶豫兩秒,又道:“聽你這么解釋,感覺這個許天凱人品有很大問題啊,當初除了在初中給周敏寫過情書之外,你覺得這個家伙,還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沒?”
顧晨搖搖腦袋:“沒有,雖然個性張揚,但是除了寫情書,被校長逮個正著,并且當著全校師生檢討之外,并沒有再做過其他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就是說,這個許天凱,當初本質并不壞?”盧薇薇說。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可以這么理解。”
“當初的性格和人品,那是學生時代,換做現在進入社會,誰知道人品會變成啥樣?”王警官接過話題,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我就這么說吧,人在期望值不斷有落差的時候,思想也會發生改變。”
“這就好比,越是缺錢的年代,人就越沒有道德和底線,如果生活得不到保障,魔幻且沒有底線的事,只會越來越多。”
“而這些魔幻的根源,都是吃不到羊的狼。”
“所以,王師兄的意思是,當許天凱被債務逼到絕境的時候,許天凱就是那只吃不到羊的狼?”
“嗯,這么理解也對。”王警官默默點頭,繼續說道:
“總體來說,這就好比有人問你,你的夢想是什么?現在談起這個話題,多少是有點諷刺的。”
“所謂現實逐漸變得魔幻,希望也慢慢跟著縮水,理想與現實仿佛永遠也無法平衡。”
“沒錯。”聽著王警官的一番比喻,顧晨也是認同的說道:
“現實就像一座富麗堂皇的山莊,雖然華麗安全,但我們還是看不到山后的樣子。”
“而夢想又像是看得見摸不著的太陽,無時無刻不在炙烤著我不甘的心。”
“就像電影不能只看結局一樣,那些曲折離奇的過程,才是它真正的意義。”
“而夢想也同樣如此,不是只有實現它才有意義,追夢路上的每一段風景,都是它的意義。”
來回走在眾人跟前,顧晨也是思考著說:“當初我跟這個許天凱在校園的時候,也曾有過多次照面。”
“我記得,有次我在上課期間,去老師辦公室,幫老師拿來一些資料。”
“路過許天凱那個班級的時候,我發現許天凱站在座位上,回答著老師的問題。”
“他當時自信滿滿的告訴老師,他的夢想是當個超級英雄拯救世界,老師說他的理想雖好,但是遙遠且空洞。”
“后來,也就是前些天,我在小巷中救他那次,他告訴我說,現在他的夢想,就是享受生活每一個微小的快樂,簡單又現實。”
“呵呵,這就是落差。”王警官甩甩手指說:
“所以顧晨,你或許在看待許天凱的問題上,多少帶點自己的情感在里面。”
“所以,你無法看穿許天凱那張虛偽的面具,因為帶有情感,所以你開始變得不那么客觀,以至于被許天凱欺騙,你卻看不出問題。”
“老王,有你說的這么夸張嗎?”見王警官開始調侃顧晨的客觀判斷力,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反駁起來。
但是白板面前的顧晨卻是打斷道:“盧師姐,王師兄說的沒錯,你讓王師兄繼續說下去。”
“行吧。”見顧晨都這么說了,盧薇薇便也不再反駁,也是對著王警官沒好氣道:
“那你老王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有什么?”王警官雙手抱胸,躺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是侃侃而談道:
“依我看,這個許天凱善于偽裝,至于他跟顧晨所說的那些東西,什么替女友負債啊,感覺有很大程度,都是他瞎編的。”
扭頭看向眾人,王警官也是舉例道:“各位,我就舉個例子,孔融大家都認識吧?”
“認識呀,就是那個讓梨的孔融吧?”袁莎莎說。
王警官微微點頭,也是甩手說道:“沒錯,我說的就是這個孔融。”
“可這跟許天凱有什么關系?”何俊超一聽,也是感覺云里霧里。
王警官“嘖”了一聲,也是繼續解釋:
“反正,我當初想到孔融讓梨,我就很不能理解,為什么會有孔融讓梨這種事情?道德水準怎么就那么高呢?可我怎么就做不到呢?”
“因為你老王沒這么高尚的品德。”盧薇薇調侃著說。
“不!”聞言盧薇薇說辭,王警官卻是擺手拒絕:“問題不是在這,問題是,除非我吃撐了,否則我會把梨讓給你?”
“這我自己都還沒吃梨,憑什么就得讓給你?然后還被千百年來的人們記住,這件小事,怎么就被宣言的那么厲害?以至于家喻戶曉。”
見所有人都一臉懵圈,王警官環顧一周,又問:“請問,各位怎么看?”
“怎么看?你說怎么看?”盧薇薇想半天,也不知道王警官想表達什么?
但顧晨卻是猜測著說:“王師兄,你的意思是,孔融這個人很有想法?”
“對。”也是見顧晨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問題關鍵,王警官甩甩手指,也是不由分說道: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孔融這家伙,或許能夠猜透人的心思。”
“他如果知道,如果將這個梨,讓給哥哥,父親會獎勵他。”
“或者說,他已經算準了,他父親就是希望他能夠分享。”
“算準了只要他孔融分享給哥哥一個梨,他就會得到父親的某些獎勵,那你覺得,他會讓嗎?”
還不等眾人發話,王警官自圓其說道:“肯定會呀,或許讓出這個梨,他可以另外得到很多梨,順便還能得到父親的夸獎,你說這不是賺大發了嗎?”
“所以如果是這樣,你們覺得人類歷史還會有第二個關于梨的故事嗎?”
現場再次陷入死寂當中。
然而不過片刻功夫,顧晨便思考著說:“有,在奧古斯丁的《懺悔錄》中,就有一個關于梨的故事。”
“對。”見顧晨畢竟是博學多才,王警官也是點頭附和。
可顧晨想了想,卻是有些詫異:“可是,這所說的是一個關于偷梨的故事啊?”
“我說的就是這個。”王警官也是再一次確認,也是對著顧晨撇撇下巴:
“顧晨,你不妨跟大家解釋一遍這個《懺悔錄》中,關于梨的故事。”
顧晨聞言王警官說辭,也是微微點頭,這才憑借著自己的大師級記憶力,與眾人分享道:
“我記得,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上說,小時候他跟一群小朋友去偷梨,也解釋他為什么偷梨?其實不是為了吃。”
“不是為了吃?”盧薇薇聞言顧晨說辭,也是發揮想象道:“難道是為了賣掉換錢,然后再買自己喜歡吃的?”
“哎幼,盧薇薇,你腦子里怎么只有吃啊?”也是聽著盧薇薇的奇葩猜想,王警官連連搖頭。
盧薇薇撇撇嘴:“我這不是隨便說說嘛。”
看了眼顧晨,盧薇薇也是提醒著說:“顧師弟,那還是你說吧。”
“嗯。”顧晨微微點頭,繼續說道:“因為他在吃了幾口之后,就扔到豬圈里面,給豬吃,他說他享受那種盜竊的快感。”
“享受盜竊的快感?我的天吶!這么變態的嗎?”一旁的袁莎莎聞言,也是被這種思維弄得莫名其妙。
何俊超也是無語道:“這腦子是不是有病?”
“先不說這個。”王警官見大家都有意見,也是提醒著說:
“我現在就問問你們,你們現在覺得,這兩個梨的故事,哪個更真實?”
“是孔融讓梨真實?還是奧古斯丁偷梨更真實?”
這邊王警官話音落下,現場再次陷入到思考當中。
見大家都不再發言,顧晨雙手抱胸,也是緩緩說道:
“對我個人而言,我覺得奧古斯丁偷梨更真實。”
“對。”王警官其實要的就是顧晨這句話,也是信誓旦旦道:
“顧晨說的沒錯,其實奧古斯丁偷梨更真實。”
指了指自己,王警官又道:“就拿我來說吧,因為我從小就知道,我可能不是一個好孩子。”
“我應該是靠著父母的嚴格管束,如果我父母不打我,如果我父母不管我,我今天不可能有任何成就。”
“所以看待事情,需要用另一種角度去分析,就比如許天凱,當初如果在學校,沒有老師和校長的約束。”
“或許當時的他,早就走上了歪路,畢竟個性越張揚,的確容易做出一番事業來。”
“可是過度的張揚個性,不受自我約束的話,沒準走的就是一條歪路。”
抬頭看著面前的顧晨,王警官也是意味深長道:“所以顧晨,你要說對這個街坊許天凱的了解,我覺得,你就應該用這兩個‘梨’的故事來分析。”
“你現在所認為的許天凱,更像是孔融讓梨的許天凱,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換個角度。”
“用奧古斯丁偷梨的角度來看待許天凱,或者這樣,你才能從許天凱釋放的煙霧彈中保持清醒。”
話音落下,現場也是一陣熱議。
而站在白板前的顧晨,此刻也是陷入沉思。
的確,王警官剛才的一番話,讓顧晨醍醐灌頂,仿佛從困境中解脫出來。
這就好比,當桉件發生時,涉桉人員是自己的熟人時,自己或多或少,會帶有感情色彩去看待問題。
至少當初自己在小巷中,救下許天凱,事情是不是許天凱所說的那樣?自己完全就沒有去調查過。
雖然也知道,那幫人或許是許天凱的債主,可事實真相,有沒有許天凱所說的那種真實?顧晨無法判斷。
就這,顧晨自己出于對許天凱的同情心,還是給了許天凱1000元救助。
當然,這1000元的救助,也是出于自己看見許天凱的母親,因為購買打折商品而反復猶豫帶來的同情心。
顧晨感覺,自己的確是在感情用事。
“我明白了。”此刻的顧晨,長舒一口重氣道:“王師兄,我覺得,我應該否定之前自己對許天凱的看法。”
“包括許天凱的那幫債主,我覺得,如果要想有突破,應該先從問題源頭出發,也就是從許天凱的那幫債主出發,調查一下這幫人的底細。”
聽顧晨如此一說,王警官也是打上一記響指道:
“這就對了,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嘛。”
想了想,王警官又道:“哦對了,顧晨,那幾人是什么時候把許天凱堵在小巷里?路邊的監控肯定有拍下來,你把時間和地點告訴何俊超,剩下的交給何俊超解決。”
“沒問題。”聞言王警官說辭,顧晨立馬拿起桌上的便簽,將時間和地點寫下來后,交給何俊超:
“麻煩何師兄,幫我查一下這個時間段,三名男子的監控。”
“沒問題。”接過顧晨遞來的便簽,何俊超立馬返回自己的座位,很快便開始搜尋起來。
由于顧晨記得具體時間,因此排查起來并不困難,何俊超很快便有了結果,趕緊道:“顧晨,你快過來看看,看看是不是這幾個人?”
聞言何俊超說辭,包括顧晨在內的其他警員,也都紛紛圍攏在何俊超周圍。
顧晨一眼便認出那幾人,也是點頭附和道:“沒錯,就是這幾個人,當天暴揍許天凱的,就是他們。”
“查一查他們的身份。”盧薇薇說。
何俊超默默點頭,立馬開始排查起來。
對于排查這種東西,何俊超早就爛熟于心,三兩下,便通過技術手段,捕捉到幾人的正臉照片。
并且根據信息庫排查,很快便篩選出幾人的具體樣貌。
“查到了。”何俊超將排查結果,調取出來道:
“這幾個人,就是一些民間房貸的,在衛生局附近開了一家租賃借貸公司。”
頓了頓,何俊超又利用調查幾人的信息情況,很快找到了具體內容。
于是又繼續說道:“這幾個人,都不是公司法人,而這家叫奇圣租賃借貸公司的法人,叫牛耿。”
“而暴揍許天凱的這幾個人,他們會頻繁出現在牛耿租賃借貸公司,估計是牛耿手下的收債人員。”
“那就對了。”見地址已經出來,顧晨也是提議道:“我們現在就去這家奇圣租賃借貸公司,會會這個牛耿。”
“看看從牛耿這里,能不能打聽到一些關于許天凱的情況。”
“那還等什么?”見情況逐漸明朗,盧薇薇當即取下掛在墻上的單警裝備,說道:“趕緊出發吧。”
根據何俊超提供的地址,大家一路開車趕往衛生局。
而牛耿的租賃公司,店面就開在衛生間對面。
顧晨幾人將車停好后,下車來到公司門口。
而此時此刻,同樣停在公司門口的,還有幾輛豪車,一輛賓利,一輛路虎。
而奇圣租賃公司的門面也很氣派,光門口裝修就非常豪華。
當大家走進租賃公司時,一名穿著得體,且氣質不凡的女前臺立馬發現了幾人。
可看見幾人穿著警服,似乎也見怪不怪,當即站起身道:“幾位警察同志,請問有預約嗎?”
“來你們這,都得預約?”袁莎莎隨口一問。
女前臺輕笑一聲,也是解釋說道:“因為來這里的,大多是找我們老總,可是我們老總平時工作繁忙,許多時候都在談生意。”
“所以,如果沒有預約,我很難給你們安排。”
看了眼面前英俊不凡的顧晨,前臺女子也是柔聲道:“這位警官,所以,你們到底有沒有預約?”
“沒有,但是我們是來這里辦桉的。”顧晨也是說明緣由。
但是前臺女子卻依然不為所動道:“來這里的,都有自己的說法,但是老總只有一個,真的,可以的話,請你們做個預約吧,我……”
“等會兒。”見這里的女前臺好大的架子,盧薇薇并不想慣著她,也是走上前道:
“我們警察辦桉,什么時候還得向你們預約?我就問你,你們老板牛耿在不在?”
見女前臺板著臉,似乎不愿回答的樣子,盧薇薇繼續放大語調,繼續問她:“你們老板牛耿到底在不在?”
“在。”見盧薇薇氣勢逼人,女前臺不由向后一縮。
本著不跟警方起沖突的原則,她也是不太情愿的回答道:“牛總在是在,可在辦公室里會見客戶,要不,你們在樓下稍等一會兒?”
“也行。”見牛耿的確在忙的樣子,顧晨也只好暫時做出妥協。
于是幾人在女前臺的安排下,來到后邊一處類似會所的區域,暫時坐下。
女前臺也很客氣,當即給幾人泡好茶水,并且還端來果盤招待,隨后便返回前臺工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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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警官看著富麗堂皇的會所裝修,不由嘖嘖稱奇道:“這家公司看來有實力啊,裝修的跟高檔會所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KTV呢。”
“你懂什么?人家借貸租賃公司,比的就是一個‘豪’字。”盧薇薇瞥了眼門口方向,也是提醒著說:
“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
“發現了。”這邊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袁莎莎便附和著說:
“門口兩輛豪車,一左一右,一輛賓利,一輛路虎攬勝,其實依我看,就是在給這家公司充門面。”
畢竟這種租賃借貸公司,江南市還不少,大多都是這種情況。
越有實力的,越喜歡把辦公地點弄得花里胡哨。
豪車是必不可少,否則怎么能體現實力?
而往往這種民間借貸公司,賺的可不少,尤其是高利息,也就是俗稱的高利貸。
常常是許多私人企業,無法從銀行貸款的另一種選擇。
而銀行的貸款,往往會貸給那些原本就不需要貸款的大型公司。
這也給了這種民間借貸撿漏的機會。
因此,在商業繁榮的今天,這種租賃公司才會遍地開花,賺得盆滿缽滿。
而在大街上開著豪車跑車的,也往往就是這類人。
但是,說到底,借貸公司玩的也是一個現金流,拆東墻補西墻。
許多公司都涉及非法集資,許多老百姓相信所謂的高回報率,將自己的存款交給這些看似實力不俗的接待公司。
以至于最后被這些借貸公司的老板們,各種奢侈揮霍,最后導致無力償還,則一跑了之。
大家在等候區等待了將近半個鐘頭,卻依舊不見前臺叫人。
而在此期間,顧晨也利用自己的大師級觀察力,聽到前臺方向,時不時的打起電話。
顧晨也是瞥了眼袁莎莎,說道:“小袁,去問問前臺,他們牛總還要多久時間?”
“嗯。”聞言顧晨說辭,袁莎莎直接站立起身,準備往前臺走去。
而此時此刻,盧薇薇也順勢站立起身,附和著說:“小袁,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前后離開等候區,來到前臺方向。
沒過多久,顧晨和王警官就聽見盧薇薇的大嗓門,似乎在跟前臺激烈交涉。
幾分鐘后,盧薇薇再次返回等候室,也是對著顧晨和王警官努努下巴,笑孜孜道:“走吧。”
“搞定了?”王警官有些不可置信。
盧薇薇則是哼笑著說:“哪有什么會客啊?感覺就是這前臺在耗時間。”
“我一說等不及了,就要主動上去找牛耿,這前臺立馬就慫了,當場就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然后,牛耿同意見面了?”顧晨問。
一旁的袁莎莎也是點頭附和:“同意了。”
“害!早知道這樣,咱們也不用在這等他半個鐘頭,感覺被這牛耿給耍了,好大牌啊。”雖然心里不爽,但王警官也不想在這發泄。
于是,四人在前臺女子的帶領下,一起上樓,來到了二樓位置。
這里的裝修,依舊延續著豪氣的風格,整個裝修都像個高檔會所。
而這一間間房,感覺就跟KTV一樣。
前臺女子將幾人領到其中一間房門口,對著辦公室敲門幾下,也是小聲說道:“牛總,他們來了。”
“讓他們進來。”屋內很快傳來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
女前臺推開房門,讓出一個身位道:“幾位,請進。”
顧晨率先走進房間,只見豪華裝修的辦公室內,一名紅光滿面的短發男子,此刻正背對門口。
左手夾著點燃的雪茄,右手拿著電話,似乎還在跟人電話溝通。
而女前臺見幾人帶進辦公室后,也是招呼大家坐在沙發,自己則趕緊給四人泡好茶水,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間,并將房門輕輕關閉。
“好好好,嗯,就這么辦,哈哈,沒問題,嗯,好。”在一陣電話溝通后,短發中年男子掛斷電話,這才將轉椅轉向顧晨方向。
見此刻的沙發上,已經坐著四名警察,他這才放下手機,主動站起身,走到顧晨幾人的跟前。
而顧晨幾人也同時起身。
“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剛才一直在談重要的事情,沒辦法接待幾位,請勿見怪。”
男子看向顧晨幾人,也是客套幾句。
顧晨也是哼笑一聲,直接開門見山道:“您是這里的老板,牛耿?”
“呃,鄙人正是牛耿,請問幾位是……”
牛耿聞言,也是擺出一副客氣的姿態。
而這邊還不等顧晨開口,盧薇薇便直接替顧晨介紹道:
“這位是我們芙蓉分局的代理副局長顧晨,我是刑偵隊的盧薇薇,這是刑偵隊副隊長老王,這是刑偵隊袁莎莎。”
“哦?”也是聽見盧薇薇介紹顧晨時,說了一個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長的職位。
牛耿下意識的瞥了眼顧晨的肩章,見顧晨是三級警督,頓時一臉納悶道:“你是……副局長。”
“我是代理副局長。”顧晨也是隨聲附和。
“哎呀呀。”紅光滿面的牛耿,頓時擺出一臉驚詫的模樣,圍著顧晨轉上半圈,一臉不可置信道:
“警察我也接觸不少,但是,像你這么年輕的副局長,我還是第一次碰見。”
想了想,牛耿也是試探性的問顧晨:“不知道令尊是在哪高就啊?”
感覺顧晨這家伙,年紀輕輕就是副局長級別,想必顧晨的父親,應該職位也不低,這妥妥的不就是關系戶嗎?
但顧晨卻并未搭理,而是言歸正傳道:“牛先生,我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
見顧晨似乎不給面子,但看著顧晨身邊的幾名警員,制服和警號都特別真實,牛耿頓時也心生懷疑。
作為一家租賃借貸公司的老總,并且有著一定規模,手下還有一幫所謂的“專業”催債團隊。
牛耿自然也接觸過不少所謂的制服人員。
可顧晨年紀輕輕就是三級警督,還是分局副局長。
牛耿第一感覺是不相信的。
更何況,身后的那名叫老王的警察,年齡明顯要被顧晨大上不少,可他的職位卻不及年輕的顧晨,這反而讓牛耿心生懷疑。
畢竟,這年頭冒充警察的,來自己公司鬧事的,各種牛鬼蛇神,嚇唬自己的人也不少,但牛耿混到今天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當看見警銜職位,和年齡明顯不相符的顧晨時,
牛耿的第一反應,是這幫人該不會又是哪路冤家,派來冒充警察的人員敲詐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