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晨的這種不理解,卻讓探險家徐恩平一時半會兒回答不上來。
因為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探洞,你最起碼得留下標記吧?這是基本常識。
那兩人既然都是資深向導,又怎么會不清楚呢?
所以顧晨的問題,讓徐恩平有些尷尬。
然而顧晨卻是自問自答:「或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徐恩平見狀,也是趕緊湊過來問。
于是顧晨趕緊回道:「那就是這幫人,或許在之前的某個時間段,就來過這里。」
「而且,他們或許很早就來這里探洞過,所以對這邊的情況非常了解,知道里面的結構是什么樣子。」
頓了頓,顧晨又道:「就比如,他們知道從洞口一直往里走,就可以來到這個開闊的地帶。」
「但是如果要從這里去往下一個地點,他們就必須要做出相應的標記。」
看看左右,顧晨也是提醒著說:「大家都努力找找,他們肯定會在洞穴中留下標記的。」
「嗯,你說的有道理。」見顧晨如此一說,徐恩平也贊成這種說法。
因為就算是再資深的探險家,也不可能在完全不做標記的情況下,就能把路探明。
而且洞穴內情況復雜,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其實看起來都差不多,很難依靠某一個作為標的物。
就算是記憶力再好的人,也會出現記錯的情況。
但你可以蒙對一萬次,可如果有一次沒蒙對,那么你將永遠困在這片地區。
「這里什么都沒有啊,漆黑一片的。」盧薇薇用強光手電查找的同時,也是忍不住吐槽說。
畢竟在黑漆漆的洞穴中,要想找到某個標記確實很難。
況且這個標記,或許只有那兩個先鋒戶外的向導自己才知道。
「盧師姐,不要急,慢慢找。」見盧薇薇有些急躁,顧晨趕緊安慰一句。
這既是說給盧薇薇聽,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因為顧晨已經明顯感覺到,隨著大家深入洞穴,恐懼感也在不斷蔓延。
這里似乎安靜的可怕,只有大家說話的聲音,和一些走路發出的動靜。
可越是這種極度安靜的環境,就越是會讓人感到不安和恐懼。
尤其是在黑暗中,這種恐懼感會被無限放大。
「嗯。」盧薇薇簡單的附和一聲,感覺此時此刻,自己的確不能太著急,應該要沉著冷靜。
而此時的袁莎莎卻叫了一聲,瞬間打破了洞穴內的寧靜:
「顧師兄,我好像發現了標記。」
聞言,眾人立馬打著手電筒圍攏過去。
「你們快看,這個。」袁莎莎指著其中一處墻壁上。
大家這才發現,這是一個白色標記。
而這里正好是對應著一個洞穴。
顧晨趕緊環顧四周。
由于大家目前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的洞穴,而且大洞穴中,還有許多個小洞穴,因此大家也不好判斷往哪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袁莎莎發現的這個白色標記就顯得至關重要。
「應該是這里。」顧晨仔細甄別之后,確定這是人為留下來的箭頭后,也是上前走上兩步,用自己手里的強光手電,照射著洞穴。
里面是一個臺階形狀的走廊,一直往上延伸。
「看來他們是往這邊走的,盧師姐,小袁,記得測量距離。」顧晨提醒一句說。
「明白。」盧薇薇默默點頭,隨后便和袁莎莎一道,繼續利用手中的綠色繩子,開始測量著現場情況。
而大家也是在箭頭的指引下,繼續往其中這個洞穴走去。
徐恩平還不忘在這個白色箭頭的旁邊,再噴上一個紅色箭頭。
就這樣,大家沿著洞穴臺階,一路爬升到一處狹窄區域,這個時候大家在發現,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個狹長的走道,而且狹長地帶,頂部的巖壁非常高。
但是每次去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去。
所有人都站在這個入口位置,開始猶豫起來。
顧晨甚至聽到那另外幾個年輕的向導,開始在竊竊私語,似乎也開始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過去看看。」顧晨見狀,也是提醒一句說。
可隊伍中的一名年輕向導,這個時候卻站了出來,也是提醒顧晨說:
「顧警官,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詭異了,我感覺進入會有危險。」
「是……是啊。」接話的是另一名年輕向導,這名向導似乎也屬于菜鳥級別,也就是那種只敢站在洞穴外頭拍拍照片,然后發到朋友圈裝叉的級別。
要是真進入洞穴探險,這兩人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勇氣。
這讓徐恩平有些下不來臺,畢竟自己是帶著這個團隊過來幫忙的。
可現在進入洞穴也才幾百米,團隊中就有兩人打起了退堂鼓。
但作為一個探險領隊,徐恩平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這個時候,如果不能穩定隊伍的情緒,讓這種恐慌的情緒繼續蔓延下去。
那這種恐慌將會不斷蔓延到整個隊伍,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猶豫,都會打退堂鼓。
于是徐恩平趕緊安慰著說:「這種小場面,圍在之前的探洞過程中,見過無數次,不就是一個狹長的通道嗎?」
「我們這么多人都在一起,怕什么?害怕還當什么戶外向導?首先膽量就不合格啊。」
說道這里,徐恩平還不忘拿盧薇薇和袁莎莎來做對比:
「你們看,人家兩個小姑娘都不帶害怕的,你們難道連兩個姑娘都不如嗎?」
「也不是。」被徐恩平如此一說,其中一名年輕向導似乎有些尷尬,也是趕緊替自己辯解道:
「主要是我第一次來這種烏漆嘛黑的地方,說實話,確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頓了頓,年輕向導又看向盧薇薇,趕緊說道:「不過他們兩位姑娘都不害怕,我們大老爺們的,怕什么?不就的狹長的通道嘛。」
見同伴開始假裝不害怕,剛才另一名心理動搖的年輕向導,此刻也趕緊給自己找臺階:
「對呀,既然她們兩個姑娘都不害怕,那我們也沒有理由害怕,繼續走唄。」
其實這么說,也是迫于無奈。
畢竟這個時候,你要打退堂鼓,那人家肯定不會跟你一起回去的。
而且沿途都做好了標記,你要是害怕,其實可以自己按照標記走出洞穴。
可在這種神秘的,還未開發的洞穴中,最不缺的就是不確定性。
你人多聚集在一起,或許洞穴內的神秘生物還不會動你。
可一旦你要是落單了,那指不定這種神秘生物,指不定會從某個大家還未發現的洞穴鉆了出來,然后襲擊你這個落單者。
年輕的向導只是害怕,但不傻。
這個時候選擇落單,那可就是真蠢。
所以高低得替自己辯解幾句。
見徐恩平已經將大家的恐慌情緒穩定下來,顧晨也是順勢說道:
「那大家都沒有什么問題,那我們就繼續走唄,我走第一個,大家跟上。」
顧晨并沒有這方面的擔憂,想著那兩名向導都曾經進入過這里,
那自己進入這里也問題不大,只不過要多加小心。
于是顧晨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排,開始用強光手電照射著周圍的情況。
王警官則緊跟其后,作為顧晨最信得過的保障,跟隨在顧晨身后。
然后再是徐恩平,和他的向導。
顧晨在前方探路,可也發現,洞穴的通道似乎又開始變得越來越窄,跟大家剛才通過的地形差不多。
于是顧晨開始選擇側著身體,可不到一會兒功夫,顧晨又需要躬著背,再蹲下身。
就這樣,大家不斷變換著行走姿勢,一點一點的向洞穴的更深處前進。
當大家來到一個稍微寬敞些的地方,顧晨示意大家可以短暫的休息。
隨后,顧晨走到了盧薇薇面前,問道:「盧師姐,我們進入洞穴大概有多長距離?」
「差不多快兩公里了。」盧薇薇說。
顧晨也是不由感慨:「真是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會有這么深長的洞穴。」
「都是深山老林的,什么樣的地形都是有可能的,很多地方,當地人自己也不敢貿然前往。」徐恩平也是解釋說道。
畢竟像這種野生洞穴,徐恩平自己心里也沒底。
之所以上次沒有進洞,也是因為沒有攜帶專業工具。
但更多的是缺少一個進洞的理由。
而這一次,警方的邀請,恰恰給了徐恩平一個決心,這才說服自己,要進入洞穴探一探究竟。
尤其是這種神秘的洞穴,其實對探險家來說,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快聽。」徐恩平豎起耳朵,也是認真聆聽。
「有滴水的動靜。」擁有大師級觀察力的顧晨,也已經聽到了一些滴水的動靜。
「沒錯,是水的動靜,就在前面。」徐恩平指了指前方區域。
而那片區域,也是一個狹長的通道,不過面積還算寬敞。
兩人并排行走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于是大家繼續動身往前走,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低洼地帶。
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是上方的巖石縫隙中在滴水。
而低落下來的水,在這些低洼地帶,又形成了一個低洼的池子。
池中的水漫出來后,開始沿著低洼地帶一直流。
而來到這里,顧晨已經明顯能夠聽見,有一些河水流動的跡象。
「是地下暗河。」顧晨說。
「沒錯。」徐恩平也是激動不已,趕緊提醒著說:
「這種地形,按理來說,就應該存在地下暗河的。」
「現在看來,這里距離地下暗河不遠了,但是大家一定要注意,有地下暗河的地方,往往是非常危險的。」
「一旦從這些裂縫中掉落下去,那根本是救不上來的,你會被地下暗河沖到更深的地下。」
「而那里更像一個無底洞,你理解為深淵也不為過。」
「原來深淵是這么理解的?」聽著徐恩平的一番提醒,盧薇薇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感覺大家正處在未知的風險當中。
隨著大家繼續往前走,流水的動靜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響。
不多時,大家便來到了一處裂縫的區域。
這里在大家行走巖石的一側,像是巖石裂開的縫隙。
而在縫隙的下邊,就是流淌的河水。
從動靜可以聽出,這里的河水落差非常大,所以水流沖擊巖石的動靜會非常明顯。
「是地下暗河。」王警官用手電燈光照射了一下,也是吐槽著說:
「這要是掉下去,那還不得青一塊紫一塊 啊?」
「掉下去,你的尸體可能會在幾十公里外出現。」盧薇薇也是調侃著說。
而徐恩平看著盧薇薇和王警官的調侃,心說這個時候,這幫警察還能自娛自樂,可見人家是一點都不害怕。
或許是經常探險的人,見過太多的危險地形,所以才會更惜命。
當發現這個未知的巖洞裂縫時,徐恩平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感覺沒有把握。
要不要繼續往前走?似乎也開始讓徐恩平變得有些動搖。
「徐先生,徐先生?」見徐恩平愣在原地愣愣發呆,顧晨也是提醒一句。
「啊?哦。」徐恩平被突然叫醒,從冥想中回到了現實,也是趕緊提醒顧晨道:
「顧警官,我覺得,我們不能繼續這么走下去了。」
「根據我多年探洞的經驗,我們都已經來到了暗河區域,發現了洞穴中的暗河,還是在這種地裂縫中穿流而過,而且動靜還很大。」
「這說明,這洞穴內存在地裂縫,暗河的落差也很大,要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那可能尸體真的會出現在幾十公里外啊。」
「怎么?徐先生害怕了?」顧晨從徐恩平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恐懼。
能讓一個資深戶外探險家感到害怕,顧晨相信,面前的道路,會出現更多的兇險。
所以才讓徐恩平開始重新評估是否需要繼續前進。
「顧警官,不怕你笑話。」見顧晨如此一說,徐恩平也是坦誠交流,解釋著道:
「我去過很多地方探險,也遇到過很多危險,也有很要好的朋友,死在了探險的路上。」
「這么多年,我是因為了解大自然的威力,所以才更敬畏生命。」
「這一次過來,能夠走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我們并沒有發現那兩個向導。」
幽幽的嘆息一聲,徐恩平也是繼續說道:「說句不好聽的,那兩個向導,可能都已經死在了洞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