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開的花苞,沒有層疊香馥的花瓣,而是一圈細細尖牙,像一觸即發的捕獸夾,咬住艾德的手指!
被自己精心養護的花苗反咬一口,艾德受到極大驚嚇!他一邊尖叫,一邊拼命甩手!試圖擺脫那緊咬的花苞!
血珠飛灑,遍地冰雪染上斑斑點點的紅,土也潑了一地。
承蔚才呆呆看著,不知道該怎樣幫助艾德,直到一陣劇痛襲來,他才終于回神——
低頭看,他的玫瑰花苞也開了,里面是同樣的細牙。
小小的綠色花苞,貪婪咬住他的手指,血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而另一邊,驚慌的艾德正發狂地扯拽玫瑰花!
莖與根被扯斷!枝葉踩在腳下!當艾德好不容易拔出自己的手指,玫瑰花苗已經被蹂躪得稀碎。
他回神,抱著血淋淋的手指,看滿地狼藉,臉色逐漸蒼白。
玫瑰花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老頭,怎么辦……”艾德怔怔看過來,眼睛盯著承蔚才,“我的花死了……怎么辦啊……”
他朝承蔚才走來,神情既無助也倉惶。
一步,兩步……三步……
腳底生出碎冰,臉上覆著寒霜,他越走越慢。
“怎么辦……怎么辦啊……老頭,你快幫幫我啊……”
承蔚才難受極了,哪怕對方是他的死敵,可當他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變成冰塊,生命仿佛一場玩笑,他心痛得無以復加!
艾德最終停下來。
一只手保持向承蔚才伸手求助的姿勢,定在原地,不動了。
承蔚才不忍多看,垂下頭。
四周氣溫在下降。
承蔚才知道,冰雪女王來了。她懲罰了傷害玫瑰花的艾德,現在又來檢查他的玫瑰花。
承蔚才低頭看著自己的玫瑰花苗。
花苞仍咬著他,一圈細牙猶如鋸齒,將他的手指頭啃得血肉模糊,這哪里是玫瑰花?分明是一只嗜人血肉的怪物啊。
承蔚才忍著痛,試圖用另一只手捏住花苞,迫使它松口。
可它就像咬住獵物的毒蛇,無論如何也不松!
不能再用力了。
哪怕再如何像怪物,它的身體仍是脆弱無比的玫瑰花,再繼續用力,會傷到花苞和根莖。
冰雪女王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一直沒發出聲音,她仿佛也在好奇,眼前這個老人會怎樣處理這兩難的狀況。
是繼續忍受痛苦,還是掐斷它?捏碎它?踐踏它?
十指連心,疼痛使承蔚才在這座冰冷宮殿里出了一身汗。
他深呼吸,慢慢彎下腰,端起火盆邊上一碗水,對準花苞裂開的嘴,澆下去——
小小花苞頓時被灌滿水,它來不及吞咽,被嗆得咳嗽幾聲,利索的吐出了承蔚才的手指。
承蔚才立刻退后數步,以防再度被咬到。
冰雪女王慢慢開了腔:“倒是稀奇……你是第一個沒有傷害它的人,為什么?”
承蔚才咬開衣袖,扯下一條布給自己包扎止血,聲音蒼老而沙啞:“它只是個孩子,自己辛苦養的,怎么忍心傷它……”
“不忍心么……”女人看著那小小花苞。
淡綠色萼片,沾了猩紅的血,它仿佛不甘心,抖動著枝葉,上下張合鋸齒狀的牙,嘎吱吱,嘎吱吱……
女人悵然嘆氣:“雖然只是個孩子,也還是會傷人,被咬到了,也會疼。”
花苞躁動不安,咧著嘴還想再咬咬什么,舞動的職業碰到火盆,頓時被燙到,倏地縮回來。
女人輕聲說:“瞧,它一點兒也不聽話,不僅會傷人,還會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