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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王見王

  懷良人終于排到座位的時候,胖子正在周棟的指點下,賣力工作著。

  鹵煮的靈魂固然在老湯和那一鍋熱騰騰奇香撲鼻的豬下水,卻也不能完全忽略硬面火燒和炸豆腐這種臣佐之物。

  做硬面火燒其實是個力氣活兒,講究折疊的層次越多,面壓的越硬就越妙。這樣弄出來的火燒可以飽吸湯汁而又不會沱,又香又有嚼頭兒。在古代這東西就是干糧,一個月都不帶壞的,關鍵時候還可以用來防身,跟板兒磚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棟讓胖子負責做火燒絕對是人盡其才,結合了粵省竹升面的做法后,胖子兩百多斤的偉岸身材往杠子上一坐,沒見怎么費勁就把面壓得七七八八了,幾次折疊壓制后,直接放進烤爐里就成了,出來的火燒個個層次分明、份量十足。

  把這種火燒下在堆滿了二刀豬頭肉和豬下水的老湯里,用小火慢慢煨著,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取用,哪怕煮上一天也不會廢掉。而且早點部的生意太好了,別說半天一天,周棟甚至需要提前將火燒放進老湯內才能夠保證口味,因為開門營業后不超過兩個小時就會賣得干干凈凈。

  為此胖子需要比別人更早半小時來上班,弄好了硬面火燒丟進湯鍋,就開始現炸豆腐;炸豆腐過了夜就會走失口味,講究的店家就沒有提前準備一說,要的就是個熱油熱炸,放進鹵煮碗里時都是熱乎乎燙口的。

  “胖子,注意觀察油花。

  店里用的是色拉油,這種油雖然看著更清澈、所謂的工藝也更為復雜,可是油香卻不夠醇厚;所以我們要多熬制一會兒,等到油花翻起,不再一個個往上冒骨朵,而是沸沸揚揚一片的時候,就迅速將洗干凈的豆腐丟進去。

  記住了,這種油花叫做‘海天一色’。還有,丟豆腐的時候要均勻、要快,盡可能讓一次丟下去的豆腐就能充滿油鍋,添一塊嫌多、少一塊留隙。

  而且你還要注意控制時間,盡量讓下鍋的豆腐在同一時間接觸油面,這樣才能夠保證每塊豆腐承受的油溫相同,等到起鍋的時候,才不會擔心有的豆腐炸過了頭、有的豆腐卻火候不足。

  等你完全掌握了這些手法,我會慢慢教你如何為老鍋添水、下料;以后我萬一有事情要離開早點部幾天,有你看住這鍋老湯,至少早點部還有鹵煮火燒可以頂幾天,不會被食客們埋怨。”

  “老大,我看你太樂觀了吧?你要是真的離開幾天,這些顧客可能會瘋掉一半,萬一聚眾抗議怎么辦?”

  有周棟這個名師教導,胖子如今看油花已經沒有多大問題,就是下豆腐的時候還達不到周棟的要求,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手忙腳亂了。

  今天才剛開店不過一個小時,鹵煮火燒已經賣出去近百碗,胖子這已經是開炸第二鍋豆腐了。

  他這邊炸豆腐出鍋,改刀切三角,加上二刀豬頭肉、豬下水、蒜汁腐乳,一碗碗鹵煮便又擺放在了取食窗口,會由服務員根據客人的排號依次送上桌。

  有些客人已經跟胖子混熟了,伸著大拇指夸獎道‘胖子不錯啊,這火燒和炸豆腐的味道是越來越地道了!’

  胖子頓時樂開了花,笑起來更是萌萌噠‘您過獎了、您慢著吃。’

  排在四十四號的懷良人恰好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早點部,一身暗彩條紋西服、拖著他的小皮箱驕傲的在身后甩來甩去,真像只美麗的花孔雀。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被食客們稱贊的胖子,只覺腦袋微暈、心中一片悲涼:“清兒妹妹,就算你不肯選擇我,也不用選擇一個胖子吧?”

  想起那首美食評論詩,懷良人更覺心中悲憤難平,拖著他的小皮箱‘蹬蹬蹬’向胖子走去,邊走還邊拿眼瞪著胖子,這家伙足足得有兩百多斤吧?也不知道清兒妹妹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胖子剛忙完一陣兒,正準備擦把汗歇歇,就見到了這只憤怒的‘花孔雀’。

  ‘花孔雀’不善的目光讓他不由想起幼兒園時代的最強情敵,不由一縮脖子,正想叫周棟,‘花孔雀’已經來到他面前,狠狠瞪著他道:“你就是周棟?清兒竟然會為你這個猥瑣的胖子寫詩,我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定是場噩夢!”

  胖子一愣,直直地看了懷良人好半天,忽然咧開嘴巴笑道:“哦,我不是周棟,其實我是一個詩人。看到噩夢兄你,我就想到了一首詩,這首詩是這樣的。

  花孔雀啊你真美,

  我不看開屏你硬給,

  你支愣個胳膊到處轉啊,

  看你一眼可真后悔.....

  老大啊,有只‘孔雀’找你!”

  胖子怎么了,胖子吃你家糧食了?老子這個機敏聰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胖子能懟死你!

  周棟將幾籠包好的狗不理上了籠屜,轉過身來道:“誰找我?”

  “你才是周棟?”

  帥哥見帥哥,兩眼冒寒光。

  懷良人定定地望著周棟好久,終于微微點頭道:“樣子還算說的過去,可還是遠遠配不上清兒!”

  又看了看鹵煮老鍋和火眼上熱氣蒸騰的籠屜,懷良人不留痕跡地吸了下鼻子,眼中多出了一絲凝重:“希望你做出的東西能配的上清兒那首美食評論詩!”

  周棟聽得莫名其妙:“這位先生,如果你是來吃早點,就請到外面落座點餐,如果不是,請離開這里。”

  懷良人點點頭:“說得好,連說話的語氣都很像我啊?嗯,這就怪不得清兒會對你產生一點點好感了。周棟,我是不會走的,我會用心品鑒你做的‘美食’。”

  說完便再不看周棟一眼,拖動著那只拉桿小皮箱,在迎賓小姐姐的安排下坐在了金魚缸后面的那張餐桌上。

  這張桌子是古亞楠和呂綠馨常用的,不過今天懷良人來得晚了些,剛好與她們和‘三巨頭’擦肩而過;迎賓小姐姐總感覺這家伙像是來找事的,故意把他安排在這個隔離較好的位置上。

  胖子偷偷看了一眼懷良人道:“老大,我聽著這只‘花孔雀’很像是你的情敵啊?”

  “胡說,我都沒有情人,哪里來的情敵?嗯,你剛才的詩很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哈哈,老大過獎了啊,我其實天生就是個詩人。以前就是沒有機會,這次總算是讓老大重新認識了我......”

  胖子口若懸河地夸耀了自己一通,忽然道:“不對啊老大,他說的清兒是誰啊,你真不認識?”

  “我怎么知道是誰,估計是他的腦子有問題吧。”周棟微微皺眉:“胖子,做好你的工作,不要去在意一個病人的古怪行為。”

  “是,老大你說的對。”

  胖子迅速低頭、摸刀、斬豬腸,差點忘記了老大也是個病人啊,千萬別惹他。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我要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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