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隨著手術圓滿結束,遲薇打定主意,守在薄夜白身邊,一心等人醒來,實現兩人的約定。
進入手術室前,她一口答應,他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
因此,遲薇在這之前,還曾拜托莫醫生,轉告阮阮一聲,無需擔心自己。
然而,誰也沒想到。
就在當晚,接近凌晨之時,幾乎毫無征兆,遲薇陷入了昏迷。
說是昏迷,還是殘留一點意識,只覺自己渾身上下,溫度不斷升高,滾燙的厲害。
其實,對于這一狀況,遲薇算不上怎么意外。
自己身子如何,自己最清楚。
這些天,由于換心手術逼近,她稱得上寢食難安,沒什么胃口不說,睡眠同樣不好,夜里總能驚醒七八回。
每一次驚醒,還下意識顧忌薄夜白,不想影響他。
就在昨夜凌晨,肖白病情加重,手術一下子提前,再多的心理準備,臨時遭到打亂。
之后,手術漫長過程,更是每一分每一秒,皆是一種折磨。
這一等,等到了晚上,確認換心成功,薄夜白還活著,她一直緊繃的心弦,這才終于解脫。
解脫的同時,意味著不需要再強撐,恢復最初始狀態。
濃濃的倦怠,侵襲著身心,早已產生的不舒服,就這么不斷蔓延開來。
寶寶,對不起,這一次……媽媽任性了!
輕輕地,遲薇默默一念,對著腹中的孩子……撐到現在,雖然不是極致,但是真的身心俱憊!
只有自己,倒是無關緊要,怕只怕……自己的虛弱,影響孩子健康,身為一個母親,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此一次,下不為例,好不好?
如此想著,遲薇迷迷糊糊,慢慢不再清醒,腦袋枕著床邊,逐漸陷入一片黑暗。
依稀間,感覺一只手掌,冰涼沒有溫度,覆上她的額頭,似乎是在測量著體溫。
很快,莫醫生的嗓音響起,滿是擔心的憂慮:“小姐,你發燒了……”
再然后,遲薇人事不知,再不記得發生什么。
昏迷之中的遲薇,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再一次,回到十三歲。
那時候,閣樓十分寂靜,住著患病的母親,每次一到下午,母親拉開窗簾,眺望著外面。
窗外,有時候,藍天白云,有時候,夕陽垂暮,有時候,細雨連綿。
至于遲薇,則是放學之后,總是進入閣樓,陪伴著母親。
記憶里面,母親的手干枯,溫暖,蒼白,撫在她的臉上,有種苦澀之感。
艾滋病的后期,終是帶走了美麗的容顏。
曾是影視歌三棲天后,圈內永不過時的絕色,抵不過疾病的侵蝕。
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一點點褪去色彩,難過著無能為力。
如今,遲薇不知道,為什么重溫這么一幕。
十三歲的心結,隨著薄夜白開導,她試著坦然接受,不再自我痛苦,折磨,絕望。
這一刻,夢境也不是母親死前,而是往前一些,還活著的時候。
或許,遲薇后知后覺想著,是因為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