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來得及等到電梯,是跑下來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
許知沁神色微涼,松開了唇,語氣很淡,她本就不該對任何人抱希望,不是嗎?現在這樣,又算什么呢?
大不了,就是回到從前,也并沒什么不好。
她淡淡說道:“你說。”
她聽著,卻已經是帶著一副不管賀緒言說什么,都不會再相信的神態。
只有她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泛著透明的蒼白色,出賣了她的情緒。
“剛才你看到的人,是蘇貝,是我妹妹。”
蘇貝?
許知沁想起來蘇貝來,難怪那一頭漂亮的栗色長發,有些眼熟。
又想起曾經賀緒言和蘇貝確實傳過緋聞。
妹妹?
男人都是拿這一套當說辭的嗎?
她屏住呼吸,冷笑,完全不信。
賀緒言看出了她的不相信,將她肩膀扳過來,“同父同母的那種妹妹。”
許知沁臉上的冷意,褪去了一點點:“同父同母?”
“你知道,蘇貝并不是蘇家的孩子,也不是唐家的人。八卦消息上,已經傳遍了這一點。她是賀家的人,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許知沁神色微涼,同父同母的妹妹?也未免太親密了些。
“她幫朋友做事,所以女扮男裝成為了蘇路蘇總。剛才我在她的辦公室里不開心,她逗我開心,我不小心弄掉了她的假發,她怕露餡兒,忙著去抓假發,差點摔倒,我才會接住她。”
許知沁的眼眸里,漸漸地回暖:“是嗎?”
賀緒言說的話,很坦誠,他的眸光坦蕩冷冽,不夾雜任何別的情緒。
他望著許知沁的眼眸,輕聲道:“所以你也喜歡我,吃醋了?”
許知沁被他戳中心事,別過臉去,不肯承認。
手指被他從方向盤上扣下來,扣入他的掌心,賀緒言的聲音透著愉悅:“知道你會為我吃醋,我很開心。”
許知沁從他手掌中要抽出手指來,他緊握著不肯松開,她連續抽幾次都抽不出,只好算了。
“我哪兒有喜歡你?”許知沁別扭地說道。
說完,感覺到賀緒言周身的氣息都涼了。
他眸底的暖色也即將散盡,許知沁咬咬唇:“早上那會兒,不是拿你當擋箭牌。我對潘宏森說的話,都是真的。”
她早上說的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看到了嗎?”
我有喜歡的人了,看到了嗎?
就是他——賀緒言。
連在一起的含義,那么清楚無誤。
不是因為想要給外人證明什么才會親你,想要親你,是本身就喜歡你。
許知沁說完,唇上驀然一暖,賀緒言的薄唇,已經靠近她,一個極輕極淡,又極珍惜的吻,從她唇上拂過。
她抽出手指,按在了唇上,那一處的酥麻,從唇到指尖,再到心尖,沒有一處地方逃得過。
“我喜歡你,許知沁。”賀緒言珍而重之。
許知沁眸光中水意點點,正要開口說話,外面的人影一閃而過,她驚訝道:“蘇總?”
蘇貝被看到了,很尷尬,也很懊惱,這么好的氣氛被自己破壞了。
賀緒言按下車窗:“蘇貝?”
聽到賀緒言叫自己的真名,蘇貝就知道,在許知沁面前,自己不用隱瞞身份了。
“大哥,知沁,我不是故意跟來的。我只是想,萬一你不好解釋,我可以親自來跟知沁說一聲。抱歉啊。”蘇貝這會兒雖然依然是男裝打扮,不過已經是一口柔軟的女聲,許知沁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她見差不多沒自己的事情了,正想悄悄離開,沒有想到被許知沁發現了。
許知沁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沒有想到一直在身邊,做事有能力有手腕的人,竟然是蘇貝。
“那我先走一步了。”蘇貝揮揮手,快步離開。
總算是沒有給大哥添亂,還給他幫了個大忙。
賀緒言摩挲著許知沁的手指:“你請我吃火鍋。”
“好啊,不過為什么?”
“因為我剛才心情不好,蘇貝已經答應請我吃火鍋,現在我心情好了,就換你來請吧。”
許知沁笑:“好!”
蘇貝這邊要起訴蕭明,正在跟律師溝通。
“李律師,你覺得這些資料可以嗎?”
“完全可以的蘇總。不過,我可能要退出這次的起訴了。”
“為什么?”蘇貝皺眉,蕭明難道已經一手遮天到這種程度了?
“因為hadiya回來了,她說了,她來主訴。有她在,我還不是只有當個助理的份兒?”李律師笑道。
蘇貝驚喜,四姐要回來?
“hadiya到了,蘇總!”
門被打開,一身女士職業套裝的花錯領著自己的助理團隊出現,她昂首走在最前面,傲然自信。
“四……hadiya,你好。”蘇貝現在畢竟還是蘇路的身份,上前打了招呼。
花錯接過她伸過來的手握了握,露出一個笑容,這才坐下來,雙腿交疊,十分干練地說道:“資料都齊了嗎?我想再見見當事人。至于本次的律師代理費,全部免費!”
李律師等人在一旁,早已經為她的氣勢所傾倒。
在米國幫各種財團打律師,分分鐘收入百萬的花錯,竟然一分錢不要地回來,花錢花時間,就為了這次的案子,讓人著實欽佩。
蘇貝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只要讓她有興趣的案子,她向來都是分文不收。
之前本不想麻煩她,不過她既然回來了,這個案件的勝訴率,就真的非常高了!
蕭明,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花錯的動作很快,快速見完了受害者,了解到了更多的信息。
“蘇總,這次的事情,全盤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花錯說道。
“那我送你回酒店。”蘇貝說道。
她和花錯進了電梯,才露出了原本的笑容:“四姐,真的謝謝你這次回來幫忙。”
她知道自己的妝容應該沒有瞞過花錯。
一見面,自己應該就露餡兒了,所以沒必要再裝。
花錯確實是看出來了,笑道:“你這妝扮,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自然沒道理認不出來。不過,這不是幫你。幫這些受害者,我覺得本身就是我的義務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