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陽眼角一抽，身體一僵，反射性的優點疼。
好吧，他之前也是從楚泱的手上被打怕了。
說實話，楚泱可真的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絕對不會因為他是她親哥就心軟一點點的，每次揍得他鼻青臉腫。
很多時候楚泱甚至都不曾動用靈力，純粹的肉搏。
他愣是打不過！
這也沒辦法呀！
韶陽摸了摸臉，清了清嗓子說道：“那……能不能別打臉？”
楚泱：“……好呀！”
韶陽：“……”答應的這么干脆，他反而覺得懸得很。
“大哥作為人王之后，應該能看到很多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楚泱微微晃動著躺椅輕輕的問道：“大哥看到了那些之后，會覺得恐懼嗎？”
“為什么恐懼？”韶陽并不否定自己能看到很多的事實反問道。
“因為看到了人生軌跡，因為看到了死亡嗎？可人就是這樣，雖然在四界之中最為弱小，可你不覺得正因為這樣，反而顯得更加的厲害嗎？在短暫的生命中綻放了絢麗的光芒，哪怕是神也很少能達到的。”
韶陽轉而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來，兄妹兩人都靠著躺椅，輕輕的搖晃著看著夜空中的繁星。
兄妹兩人難得的這么平和的交談著躺著，一邊休息一邊談心，以前很少有，不是說有沖突，而是大部分都行事匆匆，各自都忙著。
“我以前覺得，人生太短，或許到死的時候，可能還殘留著一些遺憾無法完成……但這就是人生，雖然短暫，卻酸甜苦辣人生百態都嘗了個遍，這就夠了！”
楚泱沒動，似乎沒有將韶陽的話聽進去。
事實上，她的確聽進去了。
而她曾經也和韶陽是一樣的想法。
所以說，韶家的三兄弟中，韶陽和楚泱之間是最處的來的。
一方面是因為身份上的相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韶陽的某些觀念和楚泱不謀而合。
“每個人從降臨在這個世上開始，就是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的終點……只是這個過程中，所經歷的一切，在最后想起來，究竟是回味多一點，還是后悔遺憾多一點。每個人都要經歷這一遭，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只要你還是人的話，重要的不是想著最后的終點，而是在這個前往終點的單程列車上，我們所經歷過的風景，所遇到的人，刻骨銘心也好，痛徹心扉也罷，那都將是最后最深刻的記憶。”
話到此處，韶陽也不再裝聾作啞了，他頓了頓，直接的問道：“泱泱是看到了吧？”
“看到了爺爺生命進入了倒計時了吧，心理很難過無法接受嗎？”
“很早之前我無意中看到了的！”楚泱直言道：“其實越是親近的人，命格這種東西與我交織的太深，我很難去看到。但是，也只是個意外看到的……這次看的更清楚了。”
怎么會不難過呢？
她現在不正在難過著嗎？
甚至產生了幫著韶老爺子改變一下的荒謬念頭。
韶陽靜靜的看著楚泱一會兒，忽然說起了韶老爺子的過往。
“想不想聽一聽關于爺爺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嗎？都過去了……你要說也不是不能聽。”
楚泱本來就不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人，又是過去了那么久了的故事，她本來打算拒絕了的。畢竟和她自身沒有任何的牽連，按照以往的習慣，她壓根沒興趣聽。
但是話到了嘴邊，一個拐彎就變了。
她忽然覺得聽一聽親人的過去，了解這個親人曾經經歷了什么也挺好的。
“爺爺在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就是咱們的太爺爺就去參軍了，留下了爺爺和太奶奶他們在村子上。在那個年代，咱們國家弱小被他國侵略屠殺，上了戰場多少人就將生命永遠的停留在那里了啊！他們也不知道太爺爺究竟是生是死，爺爺后來長大了，也去參軍了，他從小就吃了很多苦，沒去念多少年的書，到現在爺爺還非常得意，說自己雖然沒念多少書，但也靠著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了。”
韶陽輕柔的聲音帶著笑緩緩的說著：“按照爺爺的說法，他那個時候也沒想著能爬的多高，就是一腔熱血吧。在戰場上受過好幾次致命的傷，雖然好起來了，但終究還是留下了一些后遺癥，隨著年紀的增長，那些后遺癥越來越明顯了。”
“要不是你給爺爺的東西滋養著他的身體，他現在大概連床都下不來了。”
“早些年和爺爺一起上過戰場的那些老人，現在大部分都離開了人世，還有一些則是常年經受了病痛的折磨，那些陳年舊疾，早已經深入體內，根本無法治愈，多活這一天都是折磨痛苦。爺爺總說他能活到現在，還能跑能跳，已經是個奇跡了。”
韶陽太知道了，這些都是楚泱的功勞。
或許不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家里人該知道的都清楚。
只是楚泱沒說，他們誰也沒想過用這樣見外的方式去問楚泱，然后感謝她嗎？
這是作為孫女對爺爺的一點孝心，她不愿意說，他們就裝作不知道不去問。
“爺爺總說，他沒有太大的志向，也沒想過干預后代去做任何的選擇，只要他們喜歡就夠了！他也從來沒有霸著權利財富舍不得放下，他想的很開明，有本事的話就守，沒本事就放下，從頭開始，從無到有而已。”
韶陽說到后面語氣越來越低越來越沉。
“爺爺總是說他沒讀過多少書，就是一個泥腿子粗魯的人，但是……反而看的最清楚最明白的人就是爺爺了。”
“我在第一次發現爺爺情況的時候……曾經也無法接受，甚至和你產生了一樣的想法，我是他的孫子，是他的至親，我既然發現了，我就要用自己的能力留著他，讓他多活一些，長命百歲多好呀。”
“泱泱，我曾經甚至不顧一切過，但你知道最后我又為什么突然說放棄就放棄，平靜的接受了爺爺的壽命將盡的事實嗎？”
楚泱扭頭看過來。
韶陽也在看著她。
四目相對，楚泱緩緩的搖頭：“我不知道！”
“是因為爺爺啊！”韶陽道：“爺爺阻止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