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鸞將荷包遞了過去,那漢子便伸手去接,卻被一旁的同伙踢了一腳,當下又躺倒在地上哀號起來,
“哎呀呀……撞了骨頭,以后怕是廢了……哎呀呀……”
穆紅鸞長嘆了一口氣,
“這是你們自找的!”
起身示意幾個丫頭后退讓開,沖那漢子歪頭一笑,卻是一腳踹了過去,那漢子常年在街面上混的打慣了架,見她腳來忙縮起了身子扶住腦袋,卻是被她一腳踹出去一丈遠,身子飛起來又重重摔了下去,那漢子慘叫一聲哇哇大叫,卻是扭腰弓背摔得他痛苦呻吟。
穆紅鸞活動了下手腳,回身沖他那幫子同伙道,
“你們誰還想要湯藥費的,不如一塊兒過來,讓本夫人一并給了!”
幾個漢子見遇上了硬茬,心下發虛,
“這漂亮娘們兒怎得還是個練家子!”
有心想走吧,常年在這街面上混的,被婦人打跑實在有些失顏面,以后豈不是要讓人恥笑!
當下硬著頭皮揮著拳頭便圍了上去,穆紅鸞自然也不客氣,有一個算一個,全數給打倒在地,有那起身想跑的,上去一勾一踩 “喀嚓……”
一聲,腳脖子便給折了,漢子當下慘叫一聲倒地打滾。
街面上眾人看得轟然叫好,那樓上的人卻是看得咋舌不已,
“常老四還想英雄救美呢!依我瞧著這美人兒身手只怕比你還高!”
眾人都是禁軍里常年練武的,行家一出便知有沒有,這位美人兒,美是美就是有兇悍,
“若是娶了回家去,一般的男人家只怕真消受不起!”
說話間只見世子爺沖他一瞪眼,
“小爺的女人,自然是小爺消受!”
當下一撩袍子便沖下樓去,眾人聽了立是大眼瞪小眼,
“那……那……那便是世子夫人……”
想起燕岐晟平日不近女色的樣兒,不由的都嘖嘖暗道,
“有這么又美又兇的夫人,是老子都不想在外頭沾花惹草!”
不過是不想還是不敢那便只有自家才知曉了!
這般一鬧自有人報了衙門,不多時手持鐵尺的衙役已是吆吆喝喝的沖了過來。
穆紅鸞淡然立在那處,靜等衙門中人到來,卻聽身后蹬蹬有人沖下樓來,見是燕岐晟下來立時嫣然一笑,
“不過幾個無賴,怎得驚動你下來了?”
幾個丫頭見狀紛紛上來行禮,
“世子爺!”
燕岐晟掃了一眼地上翻滾慘叫的幾個無賴,
“長真不必說面,衙門里的人我來應付!”
長真要是亮出蒲國公府的名頭自然不會被留難,不過他可不打算這般輕易的放過他們,說話間衙門的人已到了,燕岐晟過去將自己的腰牌一亮,又低低與人說幾聲,衙役們點頭過去押了那幾個漢子便走。
這時節上頭眾人才忙下來行禮,
“嫂嫂有禮!”
那朱光武分看外表是個粗人,卻是腦子轉得靈光,上來不叫世子夫人,卻是稱起了嫂嫂,眾人一聽暗罵這小子賊精,會攀關系。當下都上前開口叫嫂嫂,
“嫂嫂身手高強,我們兄弟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穆紅鸞聽了抱拳行禮,
“讓幾位兄弟見笑了!”
眾人紛紛都道,
“潑皮該打,只這些個小混混要勞嫂嫂出手,豈不顯得我們兄弟無能,以后嫂嫂出門便報了我們兄弟名號,雖不敢說臨安城中橫著走,總歸震懾宵小卻是管夠了!”
穆紅鸞聽得掩嘴輕笑,眾人立覺色與魂授,雙眼發直,燕岐晟卻是瞧得臉上黑氣直冒,
“去去去!有你們甚么事兒!”
蒲國公府的名頭搬出來足夠了,要你們這幫小子獻殷勤!
卻是當著眾人拉了穆紅鸞的手道,
“天色不早,還是先送了你回府去!”
穆紅鸞卻攔他,
“你們回營可是有時辰的,若是送我又如何吃酒玩……樂?”
話音一落,眼角兒便是一挑,燕岐晟心里陡然有些發虛,哈哈一笑,
“吃甚么酒,自然是送了夫人回府要緊!”
穆紅鸞哼笑一聲,等燕岐晟打發了眾人這才騎了馬帶她回去,幾個丫頭隨后自己回來。燕岐晟這時才有些心虛瞧了瞧她神色,
“長真怎得到這處來了?”
穆紅鸞笑道,
“幾個丫頭吵著要瞧秀女,便索性出來耍一耍!”
燕岐晟聞言忙道,
“我也是被那幫子人吵得心煩,這才跟著出來的!”
穆紅鸞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燕岐晟忙又道,
“不過吃酒猜拳罷了,并無他事!”
穆紅鸞哦了一聲,
“哦!怎得我瞧見有人讓叫了勾欄里的姑娘過來唱曲兒!”
燕岐晟卻是呵呵一笑,背后陡然一虛,覺著冷汗都下來了,忙笑道,
“是朱光武與康茂兩個小子胡鬧的,我可是沒有附和!”
穆紅鸞聽得只是笑,只笑得燕岐晟心里發毛,
“長真,你放心,我從來都是守身如玉,決不在外頭沾花惹草!”
穆紅鸞笑著軟了身子往他懷里一靠,
“長青何必這般心急解釋,我信你!”
信雖是信,但總歸要時時敲打敲打,不能得意忘形了!
燕岐晟聽了立時松了一口氣,伸手摟了她細腰,手掌在小腹上摩挲著,
“長真,我這心里眼里只你一個,旁的庸脂俗粉那會放在眼里!”
說話間低頭,灼熱的氣息噴在頸間,穆紅鸞身子一麻,咬唇嗔道,
“這可是在大街上!”
此時天色已黑,街上仍是未熄燈,人來人往還是十分熱鬧,馬兒沿街行走在燈影之中,倒是無人注意兩人親昵。
燕岐晟湊到她耳邊輕輕咬了一口,穆紅鸞身子更軟了,媚眼如絲恨恨道,
“少來撩我,你還有三日才回府呢!”
燕岐晟聽了胸口震動,緊貼著她低低的笑,
“就撩你……我關在那營中夜里想你難受,總歸也不能讓你在府里也輕巧……”
穆紅鸞氣得回頭趁著馬兒轉到了暗處,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壞人!”
小夫妻正是蜜里調油的時候,只要碰到了一處自然干柴烈火一撩就著,燕岐晟索性打馬尋了一條偏巷人少之處去了。
只他們你儂我儂卻是沒瞧見,街面拐角處有一四人小轎,轎中人撩簾子一雙妙目只盯著那馬上英俊的少年看,瞧著他低眉淺笑,朗目含情,這滿大街的人卻是沒一個落進他那雙黑眸之中,只滿心滿眼全是懷中的女子。
那一雙妙目的主人微微嘆了一口氣,立在一旁的丫頭瞧見卻是道,
“七娘子,那一對男女真是膽大,怎得大街之上公然親熱,真正是有傷風化!”
那叫七娘子的眼看著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之中,又嘆了一口氣道,
“傻香露,兩情相悅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那有心思在意旁人的目光!”
也不知自己未來的夫婿會不會似那男子一般,年少英俊,深情專一?
想起皇宮大內之中陸續到到達的眾南北佳麗,只怕自己這只是奢望罷了!
待穆紅鸞回到臨翠園時倒是衣衫端正,釵發不亂,只紅唇微腫,眼角也有些發紅。
紫鴛迎上來道,
“夫人回來了,怎得倒比我們回來的還遲?”
世子與夫人可是騎馬,自己等人走在后頭,卻是先回了府,有些奇怪了!
穆紅鸞聞言支吾兩聲,綠繡瞧出端倪,當下笑著拉了紫鴛過去,
“快去給夫人備熱水,今兒一天在外頭也累了!”
紫鴛聽話去了。
穆紅鸞對上綠繡了然的眼神,卻是俏臉一紅,忙奔上樓去了。
之后又隔了一月,待到各地秀女全數入京之后,便進入皇宮中從玉、扶玉及摘玉三閣之中,由宮中女宮教習規矩,以備之后大選。
臨安百姓下注又或是未下注的,一個個都翹首以盼,只等著官家選出自己的嬪妃,也好讓大家伙兒瞧一瞧熱鬧。
只這么多南北佳麗濟濟一堂,燕守敬瞧在眼中,卻只覺個個都不如穆紅鸞,那個雖艷卻少了英氣,這個雖美卻缺了媚氣,還有能歌善舞卻唯唯諾諾似個木頭美人兒,倒也有那嬌蠻可愛的,只空有皮囊,內里無物,多瞧上幾回便覺厭惡不喜了!
這世上美貌女子這么多,為何就沒有一個能比得她的?
朕如今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統率八荒,為何竟尋不到一個能與她比肩的女子!
想到這處燕守敬更是對燕岐晟又嫉又妒,對穆紅鸞更是心心念念,再見那些女子卻只覺她們同那勾欄院中的女子相差仿佛,索性不再選了,便一應都交給了皇后李靜姝道,
“此事還要勞煩圣人了!”
李靜姝低頭恭敬道,
“遵陛下旨意!”
燕守敬點了點頭,心中暗想,
“不管如何選,總歸比皇后這木頭人好些!”
待他擺駕回御書房之后,李靜姝坐回椅上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旁的貼身宮女問道,
“圣人,陛下心思不定,也不知應如何順應圣意,這些秀女如何選撥,圣人心里可是有數?”
李靜姝笑了,嘴角扯動,齒露八顆,笑得十分和藹可親,只那雙眼卻是有些冰冷,平靜道,
“這倒是好選,只選那顏色最好的就是!”
貼身的宮女抬頭瞧了她一眼,伏身行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