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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行杖刑

  燕岐晟與穆紅鸞這廂打完拳,便移駕到里頭用早飯,太子夫妻本就是微服出行,吃住都如寺中平常一般,并沒有吩咐人特意預備。

  熱氣騰騰的清粥,拳頭大的饅頭,又有兩碟油水寡淡的小菜,其余便再沒有了,穆紅鸞喝了一碗粥只吃一個饅頭,剩下的全數進了燕岐晟的肚子。

  兩人用罷早飯,便商量著起行,燕岐晟道,

  “昨日得老和尚指點,今日練拳頗有感悟,臨走自然還是要去道謝的!”

  穆紅鸞點頭,

  “這自是應該的,待長青去拜別大師,我們再一起去向方丈告辭!”

  “好!”

  不過去見老和尚之前,兩人還是要再去那大殿拜過先帝的,這廂連袂過去,再上過三柱香之后,燕岐晟留了穆紅鸞在此處與李靜姝說話,燕岐晟在她身邊低聲道,

  “待我那處妥當了,便派人過來知會你!”

  穆紅鸞點頭,

  “好!”

  見燕岐晟撩袍子出去,穆紅鸞再轉身時見后頭一道目光緊隨著長青而去,順著目光掃過去竟又是那李鑫兒,李鑫兒見她瞧過來,神情有些慌亂忙低下了頭。

  穆紅鸞瞧著微微一笑,轉頭卻是對李靜姝道,

  “皇嫂在這處,一切吃穿用度可是還好?”

  李靜姝卻是神色冷漠,

  “還好!”

  穆紅鸞心知她對自己對長青甚至公爹都有恨意,若是放在昨晚之前,她只怕還真會有些愧疚,但到了今日她卻是半分沒有了。

  對上李靜姝隱含恨意的雙眼,穆紅鸞也是半分不動氣,只是微笑道,

  “皇嫂即是在此處一切安好,那本宮也放心了!”

  李靜姝原本強壓著心頭恨意,一聽她自稱“本宮”卻是有些忍不住了,當下咬牙低聲道,

  “你不過一個出身卑賤的流民,有甚么資格稱本宮!”

  穆紅鸞聽了也是笑,湊過去也用只有兩人可聽到的聲音應道,

  “我的公爹乃是當朝天子,我的丈夫乃是當朝太子,我生的乃是正正經經的燕氏嫡系,唯一的皇孫,如何稱不得本宮?”

  李靜姝見她笑顏如花的樣兒,似是對自己的辱罵半分不氣惱,不由更是恨得牙癢,

  “你少得意,若不是……若不是你……你們殺了陛下,你這卑賤女子怎會竊取上位!”

  穆紅鸞聽了挑眉,

  “皇嫂說得甚么,本宮怎不知曉呢?”

  說起此事李靜姝藏在心中的怒火終是勾了出來,怨毒的盯著穆紅鸞恨道,

  “你少裝模作樣,陛下的身子……本宮瞧過了,他的胸口之上有一處傷口,分明就是被人一刀刺穿胸口而死,偏偏那些被你們收買的御醫要說甚么因病而亡!你們這是弒君!”

  穆紅鸞聽了臉上的笑容卻是淡了下來,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皇嫂,你若是還想這一寺的人留下一條性命,便當剛剛的話是你自己發癔癥,胡言亂語吧!”

  話雖這樣說,穆紅鸞心里明白,李靜姝這條命只怕是保不住了,她雖主內事不管外頭,但朝堂上的一些手段她也是明白的。

  依著長青與公爹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架空燕守敬的本事,必定有一些不能見人的手段,李靜姝這么不管不顧的說出來,害得可不止她一人的性命,若是公爹為了護住長青,發下狠心來,這一殿的女子全數都要陪著燕守敬去死!

  想到這處穆紅鸞卻是微微有些惱怒,袖子一拂轉身冷冷道,

  “皇嫂累了,還是回去后殿歇息吧!”

  李靜姝見她如此,卻是不肯放過,伸手去拉她的袖子,

  “哈哈……怎么你怕啦?天理昭昭,誰也逃不掉,你以為你依仗著年輕貌美便能勾得男人死心塌地么?便是陛下……便是陛下也對你心心念念……”

  李靜姝眼中的恨意似能淬煉出刀子來,

  “你這個賤婦,狐貍精……你以為憑著美貌便能為所欲為了?你可知男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即便你是個天仙,他也照樣會想左擁右抱,你以為……你能守著他一世么?屆時你便會被人打落塵埃,比本宮還慘!”

  穆紅鸞回頭見她面容扭曲,目露兇光的樣兒,只是緩緩搖頭,

  “皇嫂還是住口吧!你可知你今日這一席話會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李靜姝此時卻是早已瘋狂,冷笑連連道,

  “她們都是陛下的妃子,隨陛下而去又如何……”

  頓了頓卻是目露怪異的神色,

  “我們都死又有甚么,不過……總會有人似你一般勾得男人憐惜,救她出去的!”

  她意有所指,目光在殿中游離,穆紅鸞跟著她目光瞧過去卻見著在一眾驚慌的嬪妃之中,李鑫兒赫然在列,穆紅鸞皺了眉搖頭應道,

  “你將一身榮辱系于一人之身,他榮你則榮,他辱你則辱,即是如此,成王敗寇,你又有何怨恨的理由!”

  說罷一甩長袖震落李靜姝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穆紅鸞往前頭走去,正正撞見燕岐晟出來,笑著過來道,

  “方丈在前頭大殿領著眾和尚念經,我們去前頭吧!”

  穆紅鸞點頭見他伸出手來,便將手放入了他手心之中,這廂兩人齊齊到前殿同方丈告辭之后,才回轉了臨安。

  只那殿內外本就有燕韞淓的人,李靜姝說些甚么自然有人報給了燕韞淓,燕韞淓一聽卻是冷笑,

  “即是如此,便不好再賣李文昌的面子了!”

  這世上但凡人做事那有不留痕跡的,更何況燕氏父子本就有取而代之之心,燕守敬一死,自然會有人懷疑是燕氏父子下的手,燕韞淓如今做上了龍椅,要得自然是堂堂正正,明正言順,更不能讓兒子這未來的儲者名聲蒙塵,聽得李靜姝竟悄悄開棺查驗過尸體,不由動了殺心。

  若是說甚么人的嘴最牢,那就應是死人的了!

  不光是李靜姝,便是那院子的人上至李靜姝下至太監宮女一個都不能留!

  想到這處燕韞淓回首吩咐道,

  “來人,請了太子到御書房說話!”

  “是!”

  下頭人自去請了燕岐晟,燕岐晟看過下頭人的密報,也是沉了臉色,他倒是不惱那李靜姝查驗尸體,卻是只恨她對長真那一番語言,不由陰,

  “即是李后對先帝一往情深,不如殉情罷!”

  燕韞淓點頭,

  “為父也是這個意思,那一干人等全數都為先帝陪葬,去了陰間他也不孤獨了!”

  燕岐晟點頭,

  “依著爹爹的意思就是!”

  父子兩人商定,燕岐晟這才回轉東宮,卻是剛入宮門便見得這青石板鋪就的空場之上,一溜排兒的人被按在長凳上打,宮中行刑的廷杖有巴掌寬三指厚,一杖杖打在腰背之上,若是下了死手不過三杖便會腰骨折斷。

  行刑之人自然是下了死手,這刑杖打在身上,發出一聲聲十分沉悶的響聲。

  燕岐晟拿眼一掃,見全是些太監官女在受刑,監刑的正是冬雪,此時正一臉寒霜的立在階上,見他進來便過來行禮,

  “太子千歲!”

  燕岐晟問道,

  “這是誰惹惱了太子妃?”

  長真面上潑辣,實則心很軟,尤其憐惜下人,輕易不會動怒,自昭明寺回來不過兩日,怎就下狠手了?

  冬雪應道,

  “回太子爺的話,太子妃說這些人欺主犯上,要嚴懲不貸!”

  “欺主?”

  燕岐晟聽了撩袍子邁進去,穆紅鸞正同兩個小的在說話,外頭一聲聲的凄厲慘叫傳入耳中,秀兒有些害怕的緊緊挨在穆紅鸞身邊,

  “義母……我……我害怕!”

  一旁的丑奴聽得也是有些心驚,不過猶自咬牙恨道,

  “誰讓他們沒上沒下,不知尊卑,就是應打!”

  穆紅鸞伸手撫了撫兩小的頭道,

  “你們可要記住了,這偌大的皇宮我們才是主人,若要立規矩也應是我們立給下頭人,沒有下頭人拿規矩來約束我們的!有人膽敢犯上,便讓他們知曉知曉這板子的厲害!”

  說話間瞧見燕岐晟進來,丑奴頭一個撲過去,

  “爹!”

  燕岐晟伸手抱了他,過來摸了摸秀兒的頭,

  “怎得罰起人來了?”

  穆紅鸞瞧了瞧兩小,吩咐道,

  “你們到外頭瞧瞧去,問冬雪人打完沒有!”

  “是,娘!”

  丑奴拉了秀兒便往跑。

  待得兩小不見了身影,穆紅鸞才對燕岐晟道,

  “這宮里的人不少都是前頭留下來的,卻是一個個沒有規矩,又還膽子大得很,欺負丑奴與秀兒年紀小,想拿捏他們,我不打殺一些人立立威,倒讓他們小瞧了!”

  燕岐晟聽了哈哈笑,

  “這后宮里的事兒,自然還是長真說了算數的,我就不用管了!”

  前朝的事兒他都忙不過來,后宮自是長真說了算的!

  這一日穆紅鸞卻是連著發落了好幾撥人,特意將人拉到了東宮的空場之上打,讓這宮中的太監宮女一撥撥的過來瞧,一干太監宮女見著那地面之上血流成了小溪,順著石縫往外流。

  受刑的人實在受不住了,有將舌頭都咬斷的,還有人被打得雙眼翻白,大小便都失禁了,一時之間這東宮之中血腥味,騷臭味沖天,進去瞧過的人無不膽寒,嚇得兩股戰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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