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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時光轉

  穆紅鸞瞧著眾人似笑非笑道,

  “開國公不必客氣,本宮此來乃是受太子殿下所托探望老夫人的,老夫人有甚么病痛盡管同本宮講就是,想太子殿下與延榮兄乃是自幼的玩伴兒,從小情誼深厚,如今延榮兄在外頭行商不易,家中老母又身染病疾,太子殿下怎么也要代延榮兄盡一盡孝心的!”

  開國公孫誠忙道,

  “不敢當!不敢當!”

  穆紅鸞又對開國公夫人笑道,

  “夫人且寬心,如今延榮兄不比從前,在外頭也算是有了些身家,以后回了臨安自有您享福的日子,有太子殿下照應著您,其余煩人煩事皆可不必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開國公孫誠強笑道,

  “殿下放心,夫人與臣乃是結發的夫妻,相伴多年,臣自來最是敬重她的,這府里上上下下也無人敢冒犯她的!”

  “哦……是么?”

  穆紅鸞仍是笑意盈盈,

  “想來也是,老夫人這都住進佛堂了,若是還不能得清靜,那便真沒法子住人了!”

  孫誠聞言只覺著背后冷汗直冒,他也是沒想到燕韞淓能登上帝位,更是沒想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孽子,如今還能與太子殿下交好,想到往日里對嫡長子和正室夫人的刻薄寡情,不由的心頭一陣陣發涼。

  只那姨娘卻是不知好歹的,前頭孫誠還曾求到蒲國公名下為自家兒子謀了個差事,只那差事實在沒多少油水,正想尋個更好的呢,卻沒想太子妃殿下上門了,當下連連沖著孫誠使眼色,孫誠卻是暗暗惱怒,

  “這婆娘平日里瞧著精明,為何此時倒必起糊涂來了,太子妃殿下這一回來擺明了是給那孽子撐腰的,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在記恨前頭的事兒,那孽子不在太子殿下面前挑撥是非已是大幸了,你還枉想著能沾他的光不成!”

  想到這處轉過臉并不理會姨娘的臉色。

  說話間御醫已是到了,當著眾人給開國公夫人號脈,之后上前稟道,

  “稟殿下,開國公夫人身子虛弱,長久憂思于心,不得紓解,若是再不放開心懷,只怕于壽元有損!”

  穆紅鸞聽了眉頭高挑,目光掃過孫誠卻是冷冷一笑,問御醫道,

  “依著御醫所見,應如何癥治?”

  御醫想了想應道,

  “憂思郁結多是生活環境令人煩憂所故,若要紓解可移居他處,換一個新地方!”

  穆紅鸞聞言點頭卻是笑道,

  “這好辦……老夫人,本宮倒是有不少環境清幽的好地方給老夫人養身子,擇日不如撞日,今日老夫人便隨了本宮走,早些搬走也早些養好身子!”

  開國公夫人一聽便點頭,

  “多謝殿下!”

  只那孫誠聽了卻是大驚,

  “殿下……殿下,這……這是萬萬不可……”

  她若是走了這一大家子靠著誰來養?如今那孽子雖說在外頭掙了不少銀子,卻是半分沒有拿回家里,便是連他這老子都不曾回府來見一面,良兒的差事又沒有著落,一家大小全靠著夫人的嫁妝鋪子在維系著,若是她一走……

  不成,便是要走也要把銀子留下!

  “有甚么不可的?”

  穆紅鸞站起了身,玉面含霜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一眾人紛紛低頭卻聽得她沉下聲音對孫誠道,

  “怎么……難道開國公是不放心本宮?”

  “不……不不,微臣不敢!”

  “那是……開國公不想你的正妻身子康健?”

  “不不……自然不是的!”

  “那便好……不必多言,此事本宮定下了!”

  當下再不理孫誠,吩咐下頭人道,

  “立時過去陪了老夫人將東西收拾干凈,我們即刻便走!”

  說話間目光流轉笑道,

  “老夫人可要好好收拾收拾!”

  當日穆紅鸞便將孫延榮的親娘帶出了開國公府,那小小的佛堂之中,果然被收拾的一干二凈,甚么地契、銀票之類的全數搜刮一空,便是連一根針都沒有給開國公府留下。

  之后卻是又趁著開國公府的人還未回過神來,連夜將人送到了城外一處宅子里,在那處崔老夫人見著了肚子微鼓的素圩娃,素圩娃上前來扶她卻是口中叫著,

  “母親!”

  崔老夫人大驚,

  “你……你是何人?”

  素圩娃扶著肚子嬌羞道,

  “我是您的兒媳婦,這肚子里的乃是您的孫兒……”

  老夫人聞言又驚又喜,

  “你所言可是當真?”

  “回婆母……自然是千真萬確的!”

  老夫人聽了大喜連連對空膜拜,

  “佛祖慈悲!佛祖慈悲!”

  一時之間崔老夫人如果吃了一劑仙丹靈藥一般,瞬間精神百倍,一掃之前衰老之態,拉了素圩娃的手道,

  “好孩子!有我在……你好好養胎就是!”

  待到遠在遼國的孫延榮接到信時,一雙眼卻是瞪得如牛眼一般大,騰一聲自地上跳了起來,

  “這……這女人……這女人怎么這么傻!”

  這回可是不比前頭,前頭入遼國行商走馬,雖說也是提著腦袋耍但總歸心里還是有些底數的,這一回卻是去那赤真的地盤,為太子爺打探赤真人與遼人交戰的軍情!

  要知曉遼人雖多年漢化,便在南人眼中仍是野蠻未開化,而那赤真人卻是比遼人更加野蠻蒙昧,乃是真正的茹毛飲血,殘忍嗜殺,此一去兇險萬分,自己將那女人留在臨安也是為了她好,卻沒想到臨走時竟被她給……

  想到自己臨走那一日清晨,蜷縮在自己懷中的豐滿身子,不由的暗吸了一口氣,

  “老子這回定要保了一條命回去,待回到臨安再好好教訓教訓你!”

  這日子一旦忙碌起來,便如白駒過隙流轉的飛快,前頭才過了年關,轉頭便又是一年,眼看著春光正好,去了厚厚的冬衣,穆紅鸞才驚覺丑奴與秀兒、靈均都又抽高了一截,去年的舊衣已是不能再穿,便預備著給孩子們做新衣。

  這廂正坐在那處,同冬雪與秋蘭一起翻看布料與花樣,一旁幾個新晉的小宮女也是嘻嘻哈哈圍在一旁,卻見得燕岐晟撩袍子邁了進來,

  “殿下!”

  幾人過去行禮,穆紅鸞見他眉梢間隱現興奮之色,便知是有喜事就笑著問他,

  “長青這是有何好事?”

  燕岐晟擺手將人摒退了下去,這才坐到她面前道,

  “爹爹這一回發了狠,一口氣斬了十六名阻擾新政的官員,那十六顆人頭如今正被掛在宮墻外頭示眾呢!”

  穆紅鸞聞言便笑問道,

  “公爹下了狠手,想來必會威懾不少人!”

  燕岐晟過來蹬掉靴子,將頭枕到了穆紅鸞的大腿之上,舒服的長嘆一口氣,笑著應道,

  “這也是太遲了!若是依著我的脾氣早將那幫子人給砍了!”

  這一幫子昏庸無能之輩,飽食終日不知民間疾苦,空長了一張刻薄尖酸的臭嘴,一上朝便大談甚么祖宗家法,甚么太祖當年曾言與士大夫同治天下,甚么妄動根基天下不安,甚么民無約束必是禍起之由……

  這些人便是如此,若開口問政事,議如何復民生惠百姓時,只會空談無半點兒實用之法,待到真要做事兒時,這幫子人便跳出來左攔右擋,這也不成,那也不行,若問要如何應對,卻是兩眼一翻,雙手一攤,沒有法子!

  說起這個,燕岐晟便肝火大盛,

  “要依著這一個個不干實事,光耍嘴皮子的,全數給罷爵奪官充入邊軍,在那處同遼人打上幾仗便知曉甚么是民生多艱了!”

  穆紅鸞聽了只是笑,

  “這一回長青可算是如愿了,想和推進后頭的事兒必可勢如破竹!”

  燕岐晟笑著伸手去拉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之中揉了揉,

  “如此一來,這一年我怕是要在外頭奔波了!”

  穆紅鸞笑道,

  “長青能大展拳腳乃是大大的好事,為妻自然鼎力支持!”

  待到了四月,燕岐晟果然帶著人出了京,雖說公事繁忙,但每隔五日的一封家信卻是雷打不動,穆紅鸞留守宮中,安心教養孩子們,打理宮務,前頭燕韞淓坐鎮指揮著兒子如火如荼的推行新政,前朝翻天覆地,后宮卻是波瀾不驚,自然這后宮之中也不是說并無半分波動,只穆紅鸞在后宮之中一人獨大,她的規矩又極嚴,又一個霍峻熹在一旁打殺起人來半人不手軟,如此威懾之下,有心人想動也不敢了!

  待到春去夏來,七八月正是熱得心頭煩悶之時,四丫卻是寫信回來了,穆紅鸞展信一看,立時哭笑不得,搖頭嘆道,

  “這事兒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

  卻說那四丫與細封延夫妻二人,一路夫唱婦隨,卿卿我我的游山玩水,甜甜蜜蜜好不愜意,這一日二人游到了蜀中見得這處風景絕美,人皆熱情,都極看這天府之地,山中名秀所在。

  四丫發愿要游遍蜀中美景,嘗遍蜀中美食,二人遂在成都府賃了一座宅子住下來,每日里無事閑逛,遍嘗美食,此間鄰人極是熱情,無事極愛邀人聚于院中閑談。

  待得晚飯過后,天色還未暗時,細封延便同一幫漢子半赤上身,端坐在樹下,手搖蒲扇,閑話古今逸事,說到高興之處人人哈哈大笑,說到傷心之處個個垂頭嘆氣,倒也十分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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