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晟氣得上前去左右一分,自厲金剛與鉆天豹中間竄出去,卻是急匆匆領了人上城頭觀戰,到城頭一看,果然見長真已與耶律大方戰在了一處。
耶律大方見得今日乃是穆紅鸞出戰,這心里立時五味雜陳,又是喜又是憂又是惱又是氣,
這喜的是終于得見佳人一面,那眉眼卻是越看越是令人喜歡!
這憂的卻是這打仗的事兒可是拿不好分寸,若是一時失手傷了她怎么辦?
這惱的又是,那姓燕的小子怎得這般無恥,竟推了女流之輩上沙場,這般嬌滴滴的美女便應養在帳中,每日疼惜,若是真不喜歡便讓給我好了!
這氣的又是,俏佳人不知愛惜自己,姓燕的要奪天下便自家打就是,自己好好呆在臨安那繁華之地不好么,為何還要陪著他以身涉險?
耶律大方自家心中澎湃不已,只見得穆紅鸞拍馬過來,手中長槍寒光一點,直奔咽喉而來時,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竟嚇得不翼而飛了!
這一槍來得又快又疾,眼中只見得一點寒芒乍現之后便是一串殘影,那刺骨的寒意已是透膚而入了,
“嚇……”
耶律大方根本來不及舉刀格擋,無奈之下只得在馬背之上一個后仰,身子幾乎靠在了馬背之上,這才勉強躲了過去。
只還未等到起身,穆紅鸞的第二槍便已到了,這回卻是直取大腿,耶律大方百忙之中取刀格擋,
“當……”
一聲火花四濺,以耶律大方之力也覺著虎口一陣發麻,不由心中暗駭,
“沒想到這女人馬上功夫竟比姓燕的小子還要厲害!”
前頭他也是吃過她一回虧,原只當一是自己被美色所迷,一時不慎,二來她即便是厲害也只是近身功夫,卻沒想到馬上功夫也是如此難纏,當下再不敢亂想,打起精神來小心應付。
這不打不知曉,一打才是心中暗暗叫苦,卻是萬萬想不透這看著嬌滴滴的小女子,怎得就武藝如此厲害,那細細的胳膊似蘊含著無窮之力一般,倒似那胳膊不是肉身而是鐵打銅鑄一般,手中的長槍輕似一根樹枝,指東打西卻是毫不費力!
耶律大方此時那還敢亂想,只得奮起全力應對穆紅鸞的攻勢,他對上燕岐晟以快打快,對上穆紅鸞卻有些吃力了,論起槍法來穆紅鸞比起自家夫君那大開大闔,威猛剛勁的刀法卻是要精妙許多。
耶律大方能剛猛對剛猛,刀刀不留手,但對上穆紅鸞那如毒龍出海的槍尖卻是稍稍有些應接不暇,略顯得吃力了些,他也不敢施全力,每一刀出手總要留了三分,以備對方不知從何刁鉆的角度刺來的槍尖。
叮叮當當這廂手忙腳亂連架了好幾槍,終于是被穆紅鸞尋到了空子,一槍挑在了胳膊之上,立時手臂受傷,鮮血飛濺,
“啊……”
耶律大方大叫了一聲,靳馬后退,卻不料穆紅鸞根本不給他喘息之機,槍尖如影隨形,上下翻飛,
“當……”
一聲耶律大方手中的長刀甩手,被挑飛到半空之中,他胸前沒了遮擋,只見得一點寒光直撲胸口而來,耶律大方無奈只得向左側一伏身,將身子掛在了馬背左側,這胸口一槍雖說是躲過了,只沒想到穆紅鸞這一槍招式用老,回收之時竟槍身下壓再一劃,鋒利的槍尖將他那戰馬的側背劃破,戰馬吃疼立時跳了起來。
耶律大方掛在馬背之上,本就手臂受傷,來不得反應就覺著身子一蕩,被自己的戰馬甩了出去,撲通一聲重重墜到了地上。
耶律大方久經戰陣也知厲害,落到地上強忍著劇痛便往一旁滾去,在他身后果然一縷股風襲來,
“噗……”
穆紅鸞的槍尖扎在了他腦袋旁一寸的地方,耶律大方來不及后怕忙又往旁翻,壓陣的眾遼將見耶律大方如此狼狽,趕忙上前來搶救,四五人上來圍攻這大寧女將,上頭燕岐晟瞧見卻是大怒罵道,
“遼狗好生不要臉,以眾欺寡,無恥之極,眾將隨本帥下去,殺他們個人仰馬翻!”
說著蹬蹬蹬提著刀沖下了城頭,放開城門領著眾將出來支援。
如此兩方立時陷入了混戰之中,穆紅鸞與燕岐晟匯合在一處,兩馬并騎,一左一右在前頭領路,一槍一刀上下翻飛,左右橫掃,那氣勢如入無人之境,遼軍之中無論將卒,那是沾著就死,碰著就亡。
兩人領著身后眾將自南到北,又自北到南,深入遼人軍陣之中如楔子一般,捅了個來回,便是那號稱遼軍精銳的金狼軍也被他們殺得是叫苦不迭。
耶律大方被手下眾將護著且戰且退,眼見的金狼軍節節敗退,卻是無計可施,無奈之下只得指揮著眾人退去,被那殺得性起的大寧軍生生追了十里地,還是穆紅鸞見好就收,吩咐鳴金收兵,燕岐晟這才領著眾將悻悻回轉。
待到耶律大方收攏人手清點一番之后不由暗暗叫苦,兩戰下來損失近十萬,金狼軍亦是戰損兩萬,這讓他回去如何同陛下交待!
無奈之下只得就地扎營,再派人送軍報回去與耶律也,如今他兵力遜色于大寧人,卻是不敢強攻,只得暫時休兵等待援兵。
那兵報乃是快馬送往上京,也只比耶律布布與伊厲咄綸一行晚了一日,耶律也接報大驚,
“大寧人如今竟有如此厲害,竟朕的十萬金狼軍也打不過?”
耶律大方乃是他最看重的左右手,在青年一族之中也算得翹楚,卻是沒想到竟被對方一介女流之輩挑于馬下,那大寧太子與太子妃究竟是甚么人物,竟能厲害至此?
耶律也得報驚詫莫名,第二日上朝之時,朝堂之上聞聽得兵報也是嘩然一片,有人跳出來道,
“陛下,十萬金狼軍非是等閑,竟然被大寧人打得慘敗,必是那耶律大方領兵不利,還請陛下重重治耶律大方的罪!”
耶律也聞言皺眉還未來得及說話,下頭又有人跳出來道,
“陛下,耶律大方確是領兵不利,應撤去他金狼軍統領一職,再任用能人!”
耶律也應道,
“陣前換將與戰事不利,可許耶律大方將功折罪!”
下頭立時有人跳出來冷笑道,
“陛下此言差矣,前頭皇族耶律布布與大寧一戰還未嘗有此慘敗,陛下怎得就換將了?”
耶律也聞言怒道,
“那是因為耶律布布暗中勾結蕭成剛,私藏兵器意圖謀反!”
“嘿嘿!陛下此言可有證據?”
耶律也坐在上頭見得下方眾人面色不善,此時便意會了過來,心中暗道,
“這些人乃是平日與耶律布布走得親近之人,看來是知曉朕將耶律布布囚禁,要趁此時機向朕發難了!”
想到此處,耶律也如何不怒,當下沉了臉低聲喝道,
“朕即是敢拿了耶律布布,便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下頭立時有人叫著要耶律也將證據呈上來,耶律也冷笑連連命人將證據呈上,只眾人并不信服卻是嚷道,
“物證可偽造,陛下可有人證?”
“對啊!陛下將那蕭成剛帶到殿前,臣等要親耳聽他講述!”
耶律也聽了大怒,
“那蕭成剛在大寧已是身死,朕如何能將人帶到此地?”
又不是那陰曹地府的牛頭馬面,還能將人魂魄拘來不成?
“如此,陛下便不過憑寥寥幾張紙便要定耶律布布之罪,實在荒唐!”
“正是,陛下應盡快釋放耶律布布,將那耶律大方治罪才是!”
“就是,皇叔南征北戰,功勛卓著,正應將耶律布布替換耶律大方!”
下頭人吵成了一片,卻是多支持皇叔耶律布布之聲,耶律也聽得臉色鐵青,久久不發一言,待得下頭聲勢愈大,卻是騰一下子站起身來,怒喝道,
“耶律布布意圖謀反,罪不可恕,想要朕釋放于他,那是決不可能!”
說話間一甩袖子氣沖沖出了大殿。
耶律也也是萬萬想不到,耶律布布竟在私下里暗中串連了如此多朝中重臣,更有下頭各部族的頭領,說不得也與他暗中成就聯盟,想到這處耶律也不由暗中心驚,
“耶律布布的暗中勢力竟如此之大了么!”
當下不由暗恨自己疏忽,竟放任耶律布布勢力膨脹至此,半分未曾察覺,心中懊惱之極,只他能做到遼皇寶座之上,自也不是那毫無城府之人!
這廂負手在宮中狀做閑庭信步,心里思索對策,面上倒是一點兒不顯,不知不覺間來至了太后蕭野花的寢宮之前,里頭伺候的宮女太監見他到來,忙上前迎駕。
“陛下!”
蕭野花一直都是半昏半迷,好些時認得人,不好時連人都認不得,躺在床上久不能動,雙頰上肌肉向下深陷,皮膚干枯,臉上皺紋密布,人顯得蒼老了許多,耶律也瞧在眼中,心頭劇疼,坐在一旁伸手緊緊握了蕭野花枯瘦的手,
“太后,朕真是沒想到耶律布布竟在暗中謀劃如此之久,勢力已如此之大,朕想拿他下獄朝中群臣居然齊齊跳出來為他說話,朕……朕應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