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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坑與被坑

  林玖這次找人,就十分順利了。

  玄異這次是正式歸她潛山宗所有,立下了潛山宗鎮山老祖的天道誓言,不管之前林玖殺死凌霄的時候他為什么躲起來,現在事情落定,玄異也沒有繼續躲著的理由了。

  大約是嫌山門里鬧騰,這位閑云野鶴慣了,趁著林玖恢復靈力的時候沒了人影,林玖的神識在周圍的山脈上找了半天,終于,在一處有河流的山谷里找到了這位大爺。

  玄異穿著一身粗布短衣,挽著褲腿,撩著胡子,正淌在河里撈魚呢,岸上是已經架起的火堆和三四條活蹦亂跳的大魚。

  林玖:……

  挺好,玩兒心還挺大。

  找到了玄異,林玖也不耽誤,抓住個弟子隨便囑咐了一聲,纖細的身姿在層層樹林間幾個起落,就來到了玄異所在的河邊。

  玄異正在殺魚,手里拿著一把短刃,短刃鋒利得很,一刀下去大魚開膛破肚,清理干凈內臟黑膜,玄異就這么蹲在河邊的石頭上,一手拎著魚尾巴摁在石頭上刮魚鱗,閃亮亮的魚鱗飛入河水中,順著河流消失不見,林玖在玄異身后看了半天,這才注意到玄異用來刮魚鱗的短刃,居然還是一柄等階不低的靈器。

  林玖心里為靈器默默捧了把辛酸淚,坐在火堆旁邊,手邊聚起靈力削起樹枝子來。

  玄異把魚洗好,看都不看,揚手扔了過來,林玖舉起手里削得干干凈凈溜光水滑的樹枝,接住魚,從珠子里掏出點油,在魚身上薄薄地抹上一層,又撒了點細鹽,架在了火上。

  一連幾次,玄異抓上來的魚全部架到了火上,最開始的那條表面的魚皮開始受熱蜷曲,一股子鮮香從魚身上飄出來,玄異一屁股坐在火堆對面,抬起眼看了看正氣定神閑烤著魚的林玖,撇了撇嘴,胡子都跟著動來動去。

  “你這女娃娃,還挺沉得住氣。”

  “您可是元嬰老祖,我沉不住氣又能如何?”

  林玖從珠子里拿出成罐的燒烤料,打開蓋子,往魚身上撒得滿滿當當,原本單純的鮮香味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說是濃墨重彩也不為過。

  “嘖嘖,不錯,不錯。”玄異湊近火堆,嘴里念叨著,不知是在夸林玖還是夸魚,“好魚還得配好酒,等著!”

  玄異一伸手,遠遠立在河對岸的一個酒葫蘆直接被玄異的靈力給吸了過來,打開酒葫蘆,林玖動了動鼻子——大概是山上果子釀的,有點果香甜香,酒味很淡。

  “老祖不如嘗嘗我的。”

  林玖從小仙源拿出蜂蜜酒來,這也是最早釀下的一批,酒味馥郁,林玖還沒打開竹桶蓋子,對面玄異的眼睛就亮了。

  “嘖,好東西啊!”

  玄異伸手要拿,林玖卻縮回了手,讓玄異抓了個空。

  她是沉得住氣,但她來也不是為了陪老頭兒喝酒吃魚的,她有她自己的目的。

  “一竹桶酒,一個問題。”

  林玖打開竹桶的蓋子,里面橙黃的酒液晃了晃,醇厚的酒香隨著靈氣從竹桶中溢出,林玖抱著竹桶,上下左右晃了晃,林玖就看著對面玄異的眼神跟著酒桶動來動去,心里好笑。

  玄異是元嬰期的修士,已經立下天道誓言,林玖也不擔心玄異背叛。而且,玄異所修習的功法并非少陽的小仙源功法刪減版,而是實實在在的小仙源功法,再加上玄異對她的態度和支持,對方肯定和玄羽頗有淵源,對小仙源多少也應該了解一些才是。

  想明白這些,林玖才敢把小仙源里釀的靈酒拿出來。

  更重要的是,前幾天晚上在和少陽開戰的時候,林玖辛辛苦苦拿神識喂了四年多的變異蜂群損失了個七七八八。變異蜂雖然不像末世前普通蜜蜂,尾刺扎上一針就能帶出內臟而亡,但就算如此變異蜂的攻擊次數也是有限的。

  小仙源中大批量的變異蜂還剩十之一二,等它們再發展起來還需要些時間,未來半年林玖釀酒就只能靠珠子空間里的存貨,蜂蜜酒的產量可是會下降的!

  “你這女娃娃,好說好說!一個問題,三桶,怎么樣?”

  “一換一,沒得商量。”

  “行行行,怕了你了。”

  玄異把林玖手里的酒桶拿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美滋滋地搖頭晃腦,看得林玖哭笑不得。林玖從小仙源里一氣兒把最早的那批蜂蜜酒全拿了出來,總共有十來桶,全擺在身后,把玄異的眼都看直了。

  “第一個問題,玄羽和少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玖轉著樹枝烤魚,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玄異愣了愣,之前看林玖做戲時候的說辭,怎么著也應該知道些什么吧?

  玄異心下驚異,這才回過味兒來,連自己帶螣蛇那老東西,恐怕都上了眼前這女娃娃的當了。

  “你你你,你不知道玄羽?你不是玄羽的后人?”

  林玖翻了個白眼。

  “那不是做戲么?”

  她倒是知道玄羽,那也僅限于小仙源壁畫上的自述,也就只知道玄羽是少陽派出身,連玄羽曾經作過少陽掌門都不知曉。自述里大多都是修煉心得,她哪兒知道這么多?

  不過,看玄異的愣怔的態度,林玖心里憋了一股子笑,沒想到她臨時起意想出的理由居然能把玄異給詐出來。可想而知,這位老祖果然是站玄羽那邊的,玄羽和凌霄之間肯定也有些齟齬,再加上身為她弟子的周慕海,在第一次遇到玄異的時候,就被發現所修習的功法和玄異自己的一樣……

  所以說,從頭到尾,都是玄異想多了。

  幾年前周慕海第一次來少陽的時候,的確是為了幫林玖打探消息而來,玄異發現了周慕海修習功法的端倪,于是玄異自然而然就認為師兄玄羽的傳人出現了——在這樣的猜測下,玄異才為周慕海在少陽門中的行動提供了大大的便捷。

  其實從本源上來說,林玖也算是玄羽的傳人,所以林玖和少陽的矛盾就從交戰變成了內戰,玄異作為鎮山老祖,立下天道誓言,若真是眼睜睜看著少陽陷于危難必受天道制裁,但內戰屬于門派更新迭代,就不在此列了。

  所以,在周慕海離開少陽下山之后,玄異與凌霄只有那么一次對談,之后,玄異為了躲開這件事,找了個地方隱藏在陣法中,直接消失。

  直到林玖殺了凌霄,繼承了少陽門主和螣蛇的契約,玄異其實就在暗處,看著林玖雖然艱難,但結果很是不錯,玄異還在心里給林玖豎了個大拇指,嘖,不愧是他玄羽師兄的傳人!

  再之后,五大門派的十五個修士出現,眼看著林玖陷入危機,失蹤了一年多的玄異這才站了出來,聯合著林玖演了一出好戲,把五大門派的人打發走,順道還給林玖多爭取了五年的時間。

  一切都捋明白了,玄異拿著酒桶的手都在抖,一手指著林玖淡笑的臉,氣得胡子都跟著哆嗦。

  “你你你你!”

  “唉,聰明反被聰明誤,老頭子我晚節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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