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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島國提名

  公司慶功宴,所有高層加股東全部出席,圍著丁誠如同眾星捧月,好容易找個機會脫身,跟花姐抱怨道:“這些人也太熱情了吧?”

  “一群屬狗的!”花姐不屑道:“全是見錢眼開的東西,只要能給他們賺錢,什么不要臉的話都能說出來。”

  丁誠一撇嘴,聽說暴雪將至算是公司今年最大的驚喜,投資幾部電影回報最高的作品,難怪上趕著獻殷勤。

  花姐怕丁誠喝多難受,直接拉著遠離戰場,回到辦公室喝茶醒醒酒。

  “票房還是其次,主要是這個。”說完拿出一份請柬,笑道:“東京電影節兩項提名!”

  丁誠一愣,早就知道暴雪將至報名參加電影節,居然是……

  “可別小看鬼子的電影節,九大國際A類電影節之一,亞洲最高水平的盛會。”

  “跟魔都電影節、釜山電影節號稱三大亞洲巨頭,其實后面兩個都是小弟弟,歷史跟東京沒法比。”

  丁誠看著提名,最佳男主角,還有一個最佳藝術貢獻獎。

  花姐滿意道:“今年你小子走大運,剛得金雞男配,現在又來個東京影帝。”

  “只是提名而已。”丁誠笑道:“得獎不得獎還不一定。”

  花姐擺擺手,分析道:“照我看幾率很大,東京一直對咱們華語電影青睞有加,前前后后出過六個影帝,這次不光是你,趙微還被邀請作為評委出席。”

  “更何況這次只有咱們一部作品入圍!”

  見丁誠有些不以為然,繼續道:“一個國家入圍一部主競賽單元,這是東京電影節的規定和標配。”

  “再結合華語片歷年來在東京的表現來看,一部影片同時收獲主競賽單元兩個以上提名的情況,寥寥無幾。我查過87年至今,只出現過7次。”

  “比如最早吳天明導演的《天井》摘得金麒麟獎,老謀子因此還獲得最佳男主角。”

  丁誠很無語,難道大導演都是演員出身?

  “重點是前六次全部出現在2000年以前,以后只有10年的《觀音山》獲得最佳藝術貢獻獎,同時冰冰摘得最佳女主角,然后再沒出現過一部影片收獲兩個提名。”

  “這是其他提名作品,多為現實主義題材,比如最佳影片呼聲最高的《谷粒》,聚焦世界糧食問題,評委會特別獎《火山口》關注意大利的草根明星……”

  “最佳導演獎提名的《阿奇洛》揭露馬來西亞的人口販賣問題,都在某種程度上顯示出電影節評委會對現實題材影片的偏愛。”

  說到這里,花姐無奈道:“咱們國內火的一塌糊涂的電影,到國外全部水土不服,戰狼在美國你知道才多少票房?”

  “19萬美元!”

  “論商業大片,咱們的確跟人家差距太大,套路都是別人玩剩下的。特效更不用說,最少落后十五年。”

  “反而在老外眼里受歡迎的,比如《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

  “縱觀這些電影,基本都是反映社會現實的題材,反映傳統文化的題材,都是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東西。”

  “說實話都是在揭咱們自己的短!”

  “貧窮、落后、愚昧,充滿鄉土氣息。但在外國人眼中除了藝術品質外,他們更覺得這是一個真實的華夏,而真實的東西才是有品味的藝術品。”

  丁誠沉默不語,王小帥的《地久天長》在去年柏林電影節同時斬獲最佳男女主角獎,就是最好的證明。

  男主角王景春成為繼廖凡的《白日焰火》之后的第二個柏林華人影帝,詠梅之前有張曼玉和蕭芳芳。

  從更高維度看,即使在三大國際電影節上,這也是華語片首次同時摘得影帝和影后獎杯。

  專門研究過這部電影,橫跨三十年的時間長河,以80年代兩個家庭為載體,以友情、愛情和家庭為線索,展現出極具民族特色的社會變遷和人世浮沉。

  兒子溺亡固然是電影最大的矛盾點,但將這件事放進漫長的三十年時光中,喪子之痛與特有的時代背景結合,引發的震動更加深刻久遠。

  70年代上山下鄉,80年代計劃生育,90年代下崗潮……

  這些特殊年代的特殊事件,以男主角為代表的那一代人身上烙下鮮明印記,也讓《地久天長》給兩家人的羈絆染上濃重的時代色彩。

  其實從華語電影登上國際電影節舞臺開始,受國外評委和觀眾青睞的華語片,都與《地久天長》一樣,有很多共通之處。

  選擇有特殊意義和深遠影響的歷史作為背景。比如《秋菊打官司》聚焦普法、尤其是農村普法最熱烈的時期;

  《三峽好人》更是以舉世聞名的三峽工程打造整部電影的基調。

  華語電影至今只拿到一次最佳影片金棕櫚獎的《霸王別姬》,號稱全球歷史百部最佳電影,凱歌導演一輩子的驕傲……

  因為時間跨度比《地久天長》更大,歷史背景也更跌宕起伏,才能得到如此高的贊譽。

  反而在戲劇性極強的時間點上,這些獲獎作品卻很少花大篇幅構筑具體的背景信息,對重要的史實事件通常只是輕描淡寫。

  切入點都選擇普通小人物、尋常小家庭入手,更多筆墨都用來描繪主人公入微的生活細節。

  而大環境對普通人的影響,就埋在這些細微末節中,乍看不顯眼,細想卻讓人疼痛難忍。

  《悲情城市》中的林家四兄弟,只是想好好經營生活。

  《秋菊打官司》里挺著大肚子的秋菊一路從鄉上告到市里,最終想要的不過一個說法。

  《三峽好人》里的礦工和護士,找的也不過是各自的家和倚靠。

  至于程蝶衣,亂世之中,不過只是想好好唱戲而已。

  看似有各種選擇,有無數機遇,最終也不過被時代的洪流推著,一步步邁向殊途同歸的結局。

  所以這些作品最大的共通處在于最終都落腳于“人”的特殊品質。這些人的情感、品質甚至本能,才是跨越語言和國界,在全世界流動的閃光點。

  失去兒子、仍為了彼此活著的耀君麗云夫婦。

  再婚也要帶著殘疾丈夫的圖雅。

  再難也要調好布景拍一張全家福的文清和寬美。

  即使是死,也要再和師兄唱一出《霸王別姬》的程蝶衣……

  這些盲目的樂觀、堅韌的樂觀和無所不能的愛,才是人性的共通!

  即使在時代洪流中渺小如螻蟻,這些共通讓我們學著如何在普通的生活中尋找樂趣,在殘酷的現實重壓下昂首向前。

  最終所有人都能找到一個方式與過往和解,然后淡然面對波瀾壯闊的人生。

  而無論何時何地,生活原本就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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