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閃舞 做事更不能急于求成,該做的準備要做好,該有的耐心必須有。
吳瀾定了明天就下山去倉城,其實是有些倉促的,要不是因為寨子的情況實在太過窘困,他會先派人下山打探。
比如周邊山寨的情況,軹關陘的路況,韓國邊境駐軍動向,倉城的大致情形等。
現在這些都來不及做,有些預案卻是要做的。
吳瀾從操練場離開,沒有回院子去,一路向上,直抵蒸餾作坊。
作坊里蒸汽騰騰,酒香彌漫。
大牛做事非常認真,作坊的一角已經堆了好幾十壇蒸餾好的酒。
“先生。”
見吳瀾進來,大牛把手里端著的水倒進冷卻桶,然后放下木盆,恭敬行禮。
“嗯。”
吳瀾應了聲,沖大牛招了招手,問道:“大牛,你對周邊的地形熟不熟悉?”
“先生,論熟悉地形,寨子里首推蔡叔,大牛只跟蔡叔學過幾天,記下了一些東西。”
大牛不知吳瀾要做何事,不敢把話說滿,留了個心眼,告訴吳瀾,萬一他不滿意,還可以找蔡叔嘛。
“嘿……”
吳瀾當然聽得出大牛的言外之意,笑了聲,“你們倆啊,小心思一個比一個多。35xs”
這是把被大牛挪到一架鋪了被褥的板車上呼呼大睡的六子也概括進來了。
“先生,山外日子過不下去,山里日子也不好過,心思要是不多,難以存活。”
大牛赧然地笑了笑,撓撓頭,解釋了一番,又躬身行禮:“請先生恕罪。”
“行了。”
吳瀾笑著擺擺手,“沒怪罪你的意思。既然熟悉地形,就把紫游峰過軹關陘到倉城的路線和周邊地勢畫出來,尤其要對那些適合伏擊的地方做個標注。”
“諾!”
大牛應道,便拿了細小的木柴,蹲下身,在地上畫了起來。
吳瀾則去一一打開那幾十壇蒸餾好的酒,每一壇都舀了一點點出來品嘗。
結果很滿意,因是先接在甕里再分壇,所以這些酒的度數浮動不大。
拿出去糊弄人,換些糧食,賺些錢財,是絕對夠用了。
“先生,畫好了。”
吳瀾這邊品完了酒,大牛那邊也畫完了路線與地勢,請吳瀾過去查看。
“嗯。”
吳瀾放下人頭大的陶碗,走近一看,眉頭頓時皺起。
倒不是大牛的地圖沒畫好,只是吳瀾不習慣看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地圖。
“先生,可有問題?”
一旁的大牛見吳瀾皺起了眉頭,趕緊問道。
“無事,你來給我講講。”
吳瀾指著地上看不太習慣畫法的地圖吩咐道。
“諾!”
大牛拱了拱手,拿著細小木柴指著地圖講解道:“先生請看,由紫游峰下山,穿過這條林間小道,便是軹關陘中段。
這條林間小道,兩邊山林茂密,最適合設伏兵。
月前便有一個寨子,哦,是狼嘯峰上的狼嘯寨,在這里設伏我們,被寨主識破,將計就計,大破狼嘯寨。
軹關陘狹窄,可設伏截擊之處頗多,無法一一枚舉,只能見機行事。
出了軹關陘,便是韓國國境。
前些年,秦國幾次攻打韓國,搞得韓國把邊境之民盡數內遷,大軍駐扎防御秦國,商路也絕了。
這兩年,秦國不攻打韓國、趙國了,商路重開,但被遷回的韓國民眾卻不敢居住于邊境之地,不是逃往趙國,便是逃來兀墟山中。
由韓國邊境,進入秦國,一路上基本荒無人煙,卻也有些馬匪呼嘯劫道。
進了秦國境內,因倉城仍有駐軍,所以比韓國境內平靜得多。”
大牛一番話,簡略得當,配合幾件往事,把地形地勢講解得清清楚楚,而且其措辭用句,像是讀過書的。
吳瀾很快抓住了幾個重點。
一是這紫游寨的寨民,但凡他接觸過的,從蔡叔到大牛和六子,都不簡單吶;
二是秦國安穩,韓國邊境馬匪橫行;
三是由紫游峰往秦國倉城,一路上可設伏的地方不少。
吳瀾不禁雙眼微瞇,細細思量起來。
蒸餾出來的酒,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算得上是奇貨,但凡能在亂世中混得風生水起的商人,這點眼光自是有的。
所以把酒賣出去,吳瀾并不覺得有何難處。
關鍵在于賺了錢、換了糧食之后,如何安全返回紫游寨。
身處亂世,吳瀾必須未雨綢繆,做好相關預案。
見吳瀾出神,思考問題,大牛也沒敢打擾,自顧自照看蒸餾裝置去了。
“啊……睡得好爽!”
板車上,睡了幾近一上午的六子終于醒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美美地感慨了一聲。
“噤聲!”
大牛回頭狠狠瞪了六子一眼,又小心翼翼看向吳瀾,生怕吳瀾的思緒被六子打斷。
早上剛接到蔡叔的命令時,大牛其實也是心有不服的。
一介書生,還是那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雖然被寨主看中,搶來做壓寨夫君,但沒表現出真本事,大牛也只是不愿讓寨主難做,才表面服從而已。
但吳瀾隨隨便便就搞出了烈酒、美酒,這就讓大牛刮目相看了。
世間之人,無論是國君將相、文人武夫還是平民百姓、販夫走卒,大都好喝一口酒。
只要把這烈酒、美酒拿出去賣,不愁銷路,日進斗金也不在話下。
所以,大牛現在對吳瀾是隱有敬服的。
六子可不知這些,他努起銅鈴大的眼睛回瞪大牛,口中叫嚷著:“怎地,還不讓人說話哩!”
說著,六子坐起身,從板車上蹦下,活絡筋骨,卻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圖形。
“咦,地圖?”
六子眼前一亮,眼中冒出精光,嚷道:“是要劫道,還是打狼嘯寨?娘咧,好些日子沒殺人了,天天打獵、守哨,這日子過得忒沒勁兒。”
這一番吵鬧,終是把吳瀾的思緒打斷了。
大牛不禁面露憤然,吳瀾卻是滿懷驚喜。
一語驚醒夢中人。
咱現在是山寨大王的壓寨夫君,可不是前世的文明人了,有些事情、有些時候既然要面對刀劍,那就拿刀劍懟回去啊!
嗯,就這么干。
“六子,好樣的。”
吳瀾做了決定,隨口夸了句六子。
六子撓了撓頭,丈二金剛似的,不知自己因何被夸。
難道是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