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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7 暗度陳倉

  生意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這是胡庸聽完吳瀾的話后腦袋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35xs

  然后,他關注的點便成了吳瀾話里的兩個詞匯,“招標會”和“一定代價”。

  稍一琢磨,胡庸便隱約察覺出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操作得當,不僅能以最短的時間貨通列國,還能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生產成本并實現盈利。

  再然后,胡庸便用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目光看著吳瀾,顫聲問道:“瀾弟有如此奇策,當初為何會用烈酒秘方換區區一萬石粟?”

  這個問題,他以前就問過,得來的答案是吳瀾想與他結下情誼。

  當時,胡庸將信將疑,后來也經常思索吳瀾的真實用意。

  現在,胡庸更加不解,心中更隱生恐懼。

  既有烈酒秘方,又有牟利奇策,吳瀾為何要將兩者都給了他,而不是自己去運作?

  這其中,到底有何圖謀?

  吳瀾并不在意胡庸的目光,神色自若笑道:“胡兄莫疑,小弟說了烈酒秘方之事,乃是與胡兄結下情誼,斷不會反悔。現在特使當面,也可做個見證。”

  胡庸趕緊說道:“瀾弟,若按瀾弟之策經營烈酒,其中獲利之巨,可敵一國之賦稅,愚兄可不敢獨吃,成為眾矢之的。閃舞還是按愚兄的意思,分三成純利給瀾弟吧。”

  商人逐利,胡庸現在卻爭著搶著要把唾手可得的巨額財富塞給吳瀾,行為看似反常,實為保命之舉。

  他察覺到了危機。

  暗藏在平靜流水下的滔天巨瀾般的危機。

  區區一介商賈,又非陶朱漪頓那般背后有著深厚勢力,積攢起富可敵國的財富,遲早要完。

  到時候,估計第一個跳出來對付他的,便是吳瀾。

  若是應對不慎,這個后果甚至將比資敵叛國還更嚴重!

  吳瀾滿含深意地看了胡庸一眼,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語氣正色說道:“胡兄欲陷我于不義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弟雖非君子,但也重諾,說過不取烈酒盈利之分毫,便會說到做到。”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仿佛他真成了一個正人君子。

  嬴麒的嘴巴不自主地張開了些,有些吃驚于吳瀾臉皮之厚。

  車驚暗暗撇了撇嘴,對吳瀾的鄙夷更甚。

  胡庸心里卻咯噔一聲,暗道不妙,三成純利都填不飽吳瀾,這胃口是有多大?

  難不成吳瀾骨子里就是個山中匪寇,做慣了無本買賣,要將他胡氏商社一口吞下?

  這般想著,胡庸起身,沖吳瀾一揖到底,懇求道:“愚兄心中懼意難平,還請瀾弟教我。35xs”

  他這是又一次向吳瀾認栽了。

  說實話,吳瀾挺享受這種將人拿捏于手中揉圓搓扁的感覺。

  但他不敢沉浸其中。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吳瀾擔心自己這般久了,會逐漸成為權謀的傀儡,變得毫無人性。

  暗暗警惕了自己一番,吳瀾臉上堆起人畜無害的笑容,語氣惶恐說道:“胡兄這是做甚,折煞小弟也。”

  說著,他起身上前,扶起了胡庸,誠懇說道:“胡兄擔心的事情,小弟也知曉幾分,化解之道嘛,也有兩個不太成熟的方法。”

  胡庸急道:“瀾弟快快請講。”

  吳瀾卻不急不躁,先請胡庸坐下,然后自己也安坐于席,淺飲了一口酒,方才開口:“其一,將一成半純利主動繳納給秦國府庫,以為商稅;其二,獻出重利以圖庇護。”

  說完,吳瀾淡淡地瞥了一眼在首座上坐著的嬴麒。

  胡庸頓時會意,立即向嬴麒行禮,懇求道:“還請特使笑納。”

  垂首作揖的胡庸沒有看到嬴麒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也沒注意到身后的車驚已隨時準備拔劍。

  商君新法,嚴禁官員受賄,違者重處重罰。

  嬴麒身為秦國儲君,當然不會以身犯法,給秦國廟堂和百姓立下一個不好的標桿。

  車驚身負秦公重托,要守護好嬴麒,更不會坐視嬴麒行差踏錯。

  只要嬴麒一聲令下,車驚便會立即拔劍,誅殺妄言的吳瀾和行賄的胡庸。

  嬴麒這時也在快速思索該如何抉擇。

  吳瀾將嬴麒的神色變化和車驚的動作都看在眼里,并不意外,也不著急,依舊慢條斯理說道:“特使當然不能笑納,胡兄,你這是病急亂投醫,恐招禍端哦。”

  “啊?”

  胡庸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吳瀾。

  明明是你暗示我,讓我獻給秦國儲君,現如今又是個什么意思?

  驚疑過后,胡庸才察覺到帳內的氣氛不對了,隱有殺氣縱橫。

  他這才想起嚴苛的商君新法,心中暗暗叫苦。

  彼其娘之,我真在找死啊!

  他立即哭喪著臉,哀嚎道:“瀾弟莫要戲耍愚兄了,愚兄經不起這般驚嚇啊!”

  吳瀾好整以暇,慢悠悠說道:“小弟的意思,是胡兄邀人一起做這烈酒生意,比如秦室公族。”

  “秦室公族?”

  胡庸眼前頓時一亮,一時間又想不出該如何操作,趕緊問道,“瀾弟請詳述之。”

  吳瀾也沒繼續吊人胃口,解釋道:“胡兄之烈酒,當然會在秦國境內售賣,何不將秦國總經銷之權限,無償贈予秦國公族?”

  一語驚醒夢中人!

  胡庸先前聽完吳瀾說的分銷策略,下意識地將秦國境內的烈酒總經銷劃入自己名下,壓根就沒往這點上想。

  這也算是燈下黑。

  “瀾弟大才,愚兄不及萬分。”

  得了切實可行的計策,能保身家性命無虞,又能謀得大利,胡庸當然不會吝嗇贊美之辭。

  “哼!”

  嬴麒卻突然悶哼一聲,宛若驚雷,炸響在胡庸耳畔。

  嚇得稍稍寬下些心的胡庸差點魂飛魄散。

  彼其娘之,忘了剛剛公然向秦國儲君行賄之事了。

  若是儲君追究起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現在可如何是好?

  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從胡庸額頭滾落,仿佛現在不是風雪漫天的隆冬,而是酷熱難耐的盛夏。

  “如此,胡兄沒了后顧之憂,便可放手施為,攪動趙國風云,以助特使安全潛入燕國。”

  好在有吳瀾及時出聲解圍,提醒嬴麒,胡庸現在殺不得。

  胡庸暗呼僥幸,看向吳瀾的目光滿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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