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麒由上郡入河西再直奔咸陽。閃舞 胡庸往東南行八十余里便是倉城。
吳瀾卻要穿魏國河東郡的一小塊飛地,進入位于韓國國境的軹關陘入口。
同行入燕三人,往三個不同方向而歸。
終究道不同。
在甲九和甲十帶領的一什鐵鷹劍士的護衛下,吳瀾的安全是很有保障的。
兩天后,吳瀾一行順利進入兀墟山中,然后在軹關陘里走了一天,半道折往紫游峰。
紫游寨撒在外面的斥候早就發現了吳瀾一行人的行蹤,但是沒認出吳瀾,只在暗中盯梢戒備的同時把消息傳了回去。
在秦玥兒的指派下擔任斥候正副統領的鐵青和杜構剛好在附近巡查,便趕了過來。
“先生。”
一看清吳瀾的相貌,鐵青和杜構立即從暗處現身,躬身行禮,恭聲問候。
紫游寨里,吳瀾認得的人不多,鐵青和杜構恰在其中。
他翻身下馬,走到兩人身前,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行這些虛禮。”
客套完,他緊接著就問道:“寨子可好?寨主可好?”
掰掰手指頭算一算,今天剛好是他下山入燕的第一百天。
離開這么久,他最關心的就是秦玥兒的情況,至于紫游寨,附帶著問一下而已。35xs
“寨子一切都好。”
鐵青和杜構對視一眼,然后由鐵青出面回復,卻提都沒提秦玥兒。
吳瀾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隱隱有些怒意上涌。
在他離開的這三個月里,肯定發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關于秦玥兒的。
不然,鐵青和杜構絕對不敢避而不答。
吳瀾很快恢復平靜,沒有過多糾結,只是深深看了鐵青和杜構一眼,語氣淡漠吩咐道:“前面帶路,回寨子。”
這既是吳瀾現在真心要做的事,也是一個試探,就看鐵青和杜構如何應對了。
甲九和甲十感受到了吳瀾的態度的轉變,立即上前,拱衛在吳瀾身側。
他們奉秦太子嬴麒之命護衛吳瀾,必要時,當然可以先行斬殺對吳瀾的生命造成威脅之人。
比如眼前的鐵青和杜構。
只要他們流露出絲毫對吳瀾的殺意,或者吳瀾有命,甲九和甲十都會第一時間拔劍斬殺之。
鐵青和杜構都在秦國新軍里打熬過,不算特別拔尖,但也不是庸人,對甲九和甲十的心思和想法一清二楚,不過他們并沒采取自保或反制措施。
杜構一如既往沉默著,鐵青悶悶應了聲“喏”,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領路。
吳瀾一直微瞇著眼打量鐵青和杜構,見二人將后背露給了他,也確定沒從他們身上看出惡意,方才跟了過去。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紫游峰山下,熱火朝天的勞作場面頓時出現在吳瀾眼前。
那處由他親自挑選出來囤積木材的地方,已經有了十幾個小山高的圓木堆,干勁十足的寨民們還在源源不斷從周邊山林里砍伐樹木。
不遠處,載著于露天鐵礦開采出的鐵礦石的小車可謂是絡繹不絕。
吳瀾沒有多做停留,徑直上山。
越靠近寨門,鐵青和杜構的臉色便越差。
得了消息的大牛和六子已在寨門外等候,臉色比鐵青和杜構還要差些。
用“戰戰兢兢”四個字來形容他們此時的心態,再恰當不過。
沒有看到秦玥兒,也沒有看到蔡叔和牛伯,再思及鐵青、杜構、大牛和六子四人的臉色,吳瀾的心漸漸揪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來到寨門外,吳瀾停下腳步,沉默許久,等待許久,卻一直沒等到日思夜想的人出來,心中的那絲僥幸心理方才不存。
“有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情況嗎?”
“蔡叔在哪?”
“牛伯在哪?”
“寨主……在哪?”
環視如喪考妣的鐵青、杜構、大牛和六子四人一眼,吳瀾陰沉著臉接連喝問。
被吳瀾盯著的鐵青、杜構、大牛和六子四人,全都在喝問之下低頭垂首,不敢作聲。
“說話,都啞巴了嗎?”
吳瀾的聲音猛地提高,像一頭處于暴怒邊緣的兇虎在咆哮著。
“先生,”
從來都是渾不吝的六子再也忍不住了,抬起頭說道,“一個月前有人送信上山,然后寨主就帶著蔡叔和牛伯離開了寨子,回咸陽去了。”
說完,六子閉上眼睛,擺出一副任吳瀾打罵絕不反抗的樣子。
“回咸陽去了?”
“看來那個猜測多半成立了。”
聽完六子的話,吳瀾要是還猜不出發生了什么事,可以做一塊豆腐出來拍死自己了。
若真是便宜老丈人病危,思念離家出走的女兒,出乎所有人包括嬴麒的意料,派人接回秦玥兒,吳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這件事。
畢竟華夏子孫自古以孝為先。
但是,為何鐵青、杜構、大牛和六子四人會這般噤若寒蟬,像是在恐懼著什么事情呢?
這個疑問浮上心頭,吳瀾立即沉聲說道:“還有什么事,統統說出來,不要隱瞞,也不要避諱。”
六子聞言,眼皮睜開一絲縫瞄了一眼吳瀾,見吳瀾沒有發怒的意思,便喉嚨聳動一下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說道:“寨主留給先生的信被貴人毀了,毀信的貴人還說……”
“說什么?”
“說先生應有自知之明,卑賤匪盜怎配得上天之嬌女,讓先生自覺些,以后老死在這兀墟山里,終此一生都不要出現在寨主面前,否則……否則必叫先生知道何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鼓作氣將這番話說完,六子的額頭已是冷汗連連。
在秦玥兒明確下令,命六子、大牛、鐵青、杜構成為吳瀾的家仆那一刻起,他們四人的性命便不再屬于他們自己,而是屬于吳瀾的了。
作為家仆的他們,卻沒能守護自家主君的東西,這是瀆職,更是無能!
一旦吳瀾要追究此事,都不用親自動手,哪怕只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可以讓他們慚愧自裁。
吳瀾卻沒有遷怒他們的意思。
一則他還不知六子等四人已成了他的家仆,二則他本就不是那樣刻薄的人。
“貴人?”
吳瀾只冷笑一聲,眼中殺意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