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游寨。閃舞 接到六子送去的書信后第一時間押解了一批糧食進山的胡庸,看著大變模樣的紫游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時候起,山中匪寇居然會開荒種田了?
儒家某位大賢說過,民之為道也,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茍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
山中匪寇,隨時可能面臨各國官府的圍剿,所以從來都不置辦產業,為的就是能隨時割舍一切,轉移陣地。
現在紫游寨依靠山勢開懇梯田,豈不就相當于自我丟棄了隨時可轉移的靈活性?
這是鬧哪樣呢?
感受到胡庸的疑惑,吳瀾笑著說道:“胡兄,小弟欲以紫游峰和狼嘯峰為根基,在山中建一座城,胡兄以為如何?”
這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胡庸聽到了這輩子活到現在最讓他震驚的話。
吳瀾卻不管胡庸震不震驚,相不相信,自顧自說道;“紫游峰和狼嘯峰直線距離在二里左右,中間的地勢狹長且復雜,小弟打算逐漸進行清理和平整,將之建成主要居住區。當然,在這之前,得先把紫游峰和狼嘯峰給開發好了。”
胡庸這時回過神,直截了當問道:“瀾弟需要為兄做什么?”
頓了頓,胡庸補充道:“五國攻秦在即,再運糧食進山,得等大戰結束了。”
看著源源不斷扛上山的一萬石麥,吳瀾估計了一下消耗速度,覺得能撐到紫游峰梯田的收獲時節,便笑道:“胡兄放心,小弟確實需要胡兄的幫助,卻不會讓胡兄為難的。”
“瀾弟請講。”
胡庸不想和吳瀾繞圈圈,甚至都不想和吳瀾多說哪怕一句話。
在他心里,吳瀾的嘴,已經成了騙人的鬼。
要不是考慮到吳瀾和嬴麒的親近關系,胡庸是絕不會親自押解糧食進山的。
“小弟想與胡兄合作,做一些生意,小弟負責生產,胡兄負責銷售,得利后按約定分配,就是這么簡單。”
“什么生意?”
“胡兄請看。”
吳瀾拍了拍手。
大牛立即拿來一塊肥皂、一塊香皂、一盆熱水和一件臟衣。
吳瀾親自動手,將臟衣放進熱水里浸濕,然后拿起肥皂在上面擦了擦,便開始來回揉搓。
片刻間,大量的白色泡沫被揉搓了出來,那些污漬也慢慢消散。
待再次浸水漂洗過后,臟衣煥然一新。
胡庸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在這個以皂角為主要洗滌用品的時代,去污能力強勁肥皂相當于黑科技產品了。35xs
胡庸立即發現了商機。
和烈酒一樣,肥皂也是市面上從沒出現過的產品。
這意味著什么?
壟斷與暴利!
商賈的牟利本能讓胡庸的心蠢蠢欲動。
吳瀾見狀笑了笑,沒有絲毫看輕胡庸的意思,只是拿起了香皂洗手。
梅花的淡雅香氣立即撲進了胡庸的鼻子。
這股香氣給胡庸的感覺很熟悉。
眼珠子轉了轉,胡庸立即想起來了,入燕途中,吳瀾每次沐浴后身上散發的正是這個香味。
那時他還以為是吳瀾身上戴了香囊呢。
“這個是肥皂,用來清洗衣物,這個是香皂,用來沐浴洗漱。”
迎著胡庸越來越亮的目光,吳瀾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瀾弟準備怎么合作?”
趨利本能讓胡庸忍不住發問。
“小弟先前說過,要用一門規模不下于烈酒的生意的兩成干股來換胡兄的三萬石麥,這話依舊有效。
在這之外,胡兄負責銷售,理應得四成利。
如此,便是四六開,我四,胡兄六。
胡兄以為如何?”
“如此,瀾弟吃虧了。”
“不吃虧,小弟一無人脈,二無人手,即便能生產出肥皂和香皂,賣不出去也白搭。胡兄貨通列國,才是關鍵,拿大頭是應該的。”
“瀾弟可還有別的要求?”
“在商言商,胡兄放心,小弟沒有別的圖謀?”
“當真?”
“當真!”
話說得漂亮,胡庸卻不相信。
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任誰差點被坑死,都會如此小心提防。
吳瀾不需要胡庸的信任,還是那句話,他只需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便好。
在山中建城,除了人力、糧食,錢財和一些凸顯身份地位的貴重品和奢侈品也是必需的。
而這些,兀墟山里可沒有,只能從山外買。
因此,和胡庸保持緊密的聯系,通過他將后續產出銷售出去,換來大量錢財和所需物資,于吳瀾而言,至關重要。
至于胡庸的一些小心思,吳瀾覺得,或許可以滿足他。
不就是想進一步抱緊自家小舅子的大腿嗎?
有何不可?
心中這般想著,吳瀾嘴上卻說道:“胡兄,第一批肥皂4765塊,香皂260塊,小弟已命人裝好,隨時可運下山。”
“瀾弟心思細膩。”
胡庸隨口奉承了一句,頓了頓便說道,“本想與瀾弟把酒言歡,奈何山外事多,愚兄就不叨擾了,這便告辭。”
“既如此,小弟也就不多留胡兄了。”
吳瀾沒有開口挽留,遂了胡庸的心意,卻拍了拍手,說道,“蕓娘,送胡兄下山。”
臉上蒙著面紗、將自毀的面容遮掩住的蕓娘走了過來,向吳瀾和胡庸各行了一禮。
“瀾弟這是何意?”
看著身段嬌柔卻渾身散發冷意的蕓娘,胡庸皺眉發問。
“胡兄別誤會。”
吳瀾笑了笑,解釋道,“從今日起,蕓娘便負責胡兄與小弟之間的聯系,當然了,如果胡兄覺得方便的話,蕓娘可以幫著胡兄打理一些賬目。”
“原來如此。”
深深地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蕓娘,胡庸也笑了笑,應承了下來,然后拱了拱手,“瀾弟莫送,愚兄下山去了。”
說完,胡庸便轉身而走。
蕓娘帶著吳瀾挑選出來的幾名精壯緊緊跟上。
他們剛走出幾步,便與手上拿著一個竹筒、急匆匆走來的鐵青擦肩而過。
“先生,咸陽來信。”
聽到這句話,胡庸的腳步頓時一滯,特意放緩了速度。
“什么事?”
吳瀾也頗覺意外,看了一眼胡庸的背影,想了想,說道,“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