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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8 一石多鳥

  這一刻,嬴麒感覺自己是個傻子。35xs

  想要吳瀾為秦國效力,放著姐姐這個大殺器不用,何必舍近求遠枉費口水親自下場招攬吳瀾?

  還是公父智慧卓絕、經驗老到,看似只是一個砲車都尉的任命而已,卻發揮著好些個不同的作用!

  既安撫了因吳瀾提出的條件沒有得到滿足而面露不渝的姐姐,還借機向遠在兀墟山里的吳瀾釋放了善意并變相發出入秦的邀請,也隱晦地向太傅嬴虔提出了不滿,順帶著敲打一番嬴羽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看來治國理政之道之術,我還得多多向公父學習,多多揣摩公父的一言一行。

  這般想著的嬴麒看向秦公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只不過秦公的面色再不像以往那樣總是神采奕奕,而是皺紋遍布,蒼白枯槁,一副即將油盡燈枯的模樣。

  天不假年,公父快要撐不下去了!

  嬴麒嘆息一聲,心情驟然間變得無比低沉。

  太醫下的斷言,那些虎狼之藥的藥渣,近期逐漸增多的權柄,一一浮上嬴麒的心頭。

  公父,已經在向我交代身后事了!

  嬴麒腦海里浮現出這個念頭,眼睛頓時紅了。

  “汝知否?”

這時,秦公察覺到嬴麒的異樣,心頭一暖,面上卻依然沉靜,不動聲色問道。閃舞  嬴麒強自抑制住激蕩的心情,卻沒說話,只用力點頭。

  “甚好。”

  秦公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神情繼而略有些晦暗,似贊似嘆,“甚好!”

  說著,秦公轉頭看向坐在嬴麒下手位的嬴疾,沉聲問道:“汝亦知乎?”

  嬴疾神情肅穆,用力捶了捶胸口:“公父放心,疾必不辜負公父厚望!”

  “好。”

  秦公點了點頭,看向秦玥兒,目光中露出些許一閃而過的寵溺,笑問道:“玥兒可還滿意公父的安排?”

  秦玥兒的正治智慧在水準線之上,自然清楚秦公突然發出這個任命的真正用心。

  所謂圓她的夢想只是個托辭罷了,說到底,是因為墨漁大師那句話將吳瀾擺到了和墨子同等的高度,讓秦公不得不增強對吳瀾的重視,想要借此籠絡住吳瀾,甚至讓吳瀾心甘情愿為秦國效力罷了。

  這里面的功利之心很明顯,讓秦玥兒隱隱感到有些不舒服。

  但是,不舒服歸不舒服,秦玥兒必須接下這個任命!

  原因很簡單,秦公的這個任命可以解讀為他在向外界公開宣布他對櫟陽公主的寵愛有增無減,甚至可以進一步解讀為他已經承認了秦玥兒和吳瀾的關系!

  這兩點很重要。35xs

  只要秦玥兒不想和吳瀾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過一輩子,想要她們倆的關系得到世人尤其是秦人的認可,她就必須接下這個任命,然后按照秦公的設想,勸吳瀾入秦。

  “勞公父費心了,”

  秦玥兒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玥兒很滿意。”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啊。”

  秦公笑了笑,對秦玥兒話里藏著的刺視若無睹,勉勵道,“好好做,做出成績,使老秦人看到汝之能力。”

  “喏。”

  秦玥兒用力點頭。

  “吾乏了,回宮吧。”

  又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秦公撐著由伯的手臂緩緩站起身,向帳外走去。

  秦玥兒、嬴麒、嬴疾趕緊隨之起身,恭送秦公離開藍天大營。

  墨漁大師依然留在帳內,捧著絹帛,看得津津有味。

  搞科學研究的,一旦入神,便自動與外界隔絕了,哪還顧得上虛頭八腦的君臣禮儀?

  秦公的車架離開藍天大營后,漸漸從低沉的情緒中走出的嬴麒轉而開始幫著秦玥兒組建全新的砲車軍。

  在嬴麒蠻橫不講理的命令下,藍天大營的主將嬴疾無奈地緊急調撥了三千精銳和一名經驗老到的校尉給砲車都尉秦玥兒,還劃了一大塊地盤作為砲車軍的駐地。

  砲車軍的主體架構就這樣瞬間搭建了起來。

  不過這也是嬴疾能做的極限,砲車軍后續的組建工作,就得秦玥兒自己努力了。

  好在少府和墨家這邊不存在任何阻礙,不管是秦玥兒出面,還是由嬴麒出面,建造配重式拋石機的人力、財力和物力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集結。

  現在擺在秦玥兒面前的問題,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將砲車軍的戰斗力提升上來,然后在即將到來的函谷關大戰中做出貢獻。

  而這,需要吳瀾的幫助。

  秦玥兒寫了一封長信,做好防偽和密封,交給了六子,讓他立即送回紫游寨。

  隨六子一同離開藍天大營的,還有秦玥兒被秦公任命為砲車都尉、組建砲車軍的消息。

  這則消息就像一顆投入湖中心的石頭,立即激起了層層波瀾,引發了咸陽城新一輪的紛紛議論,和許多人的猜測揣度。

  “砲車?砲車軍?砲車都尉?這些都是什么玩意?”

  被勒令禁足卻能自由接待訪客的嬴羽收到杜宇派人送來的消息后,其實很是茫然。

  砲車這個詞是吳瀾寫在第二卷絹帛上的,這個時代之前從未出現過。

  即便是吳瀾前世,也要到三國時期,曹操于官渡之戰造霹靂車以攻袁紹才發明出來。

  秦公看了,覺得比投石機、拋石機好聽得多,因而拿了來用。

  “告訴你家主人,先不去管它,耐心蟄伏一些時日,吾等老世族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想了一陣沒想出個頭緒來的嬴羽索性不去想了,轉身吩咐杜宇派來的人。

  “喏。”

  那人始終彎著腰、低著頭,將姿勢擺得極低、極卑微。

  他是杜氏家仆,雖受重用,卻身份卑微,不能也不敢直視貴人的容顏。

  “去吧。”

  嬴羽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揮了揮手,像在趕一只蒼蠅。

  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倒退著走了好幾步,才轉過身,疾步走出。

  “這是敲打?還是警告?”

  待房間里只有自己一人,嬴羽皺眉低語,揣摩秦公這般做的心思。

  與此同時,太傅嬴虔靜坐于除了他自己便沒有第二人進來過的幽室。

  室內燭光昏暗,嬴虔手里握著秦公特意留下的那卷絹帛,面色陰晴不定。

  這是一次警告,也是一個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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