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韓非在戰斗中沒有受到過這么重的傷,而是現在的他太強了,至今沒有出現一個能讓他生出生死危機感的對手。
在面對玄一的時候,韓非本能的打出星爆之拳,但是在這一拳之后,一個是存了試探的心里,一個是覺得星爆之拳雖然是星辰拳術里的第一拳,但亦強橫無匹,不至于連對方隨手一鐵鍬都擋不住。
但是,事實上韓非錯了,玄一的鐵鍬很強。并不是說玄一展現出來的力量很強,而是玄一對力量的把控,太過完全了。星爆之拳,說到底,適合充當大范圍攻殺拳術。寂滅之拳,相當于是單體拳術,但是更多是一種境界上的力量,對純粹力量的掌控,不如玄一的一鐵鍬。
所以,在自己差點被斬開的時候,韓非就明悟了。他知道,星爆之拳沒用,寂滅之拳也沒用。
但是,拔刀術和大道歸一劍可以。
是故,在玄一又一鐵鍬斬來的時候,韓非抽刀,無敵意志加持,本源大道炙熱之力加持。這一刀,同樣樸實無華,但韓非卻以無敵意志將這一刀的力量給鎖住,在和那鐵鍬碰撞的瞬間,只聽“叮”的一聲,韓非七竅噴血,十萬里內,無數殘破星辰炸碎,音波漣漪,能量漣漪,瘋狂往四面八方傾瀉而去。
“噗”
卻道是韓非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但這一次,他只退了數百里,而玄一同樣也退了數百里。
韓非不禁咧嘴笑了,曾是大帝,又能如何?在開天境這一境界,雖然他還沒遇見過除了趙青龍之外的其他神榜強者,但他知道,不會比自己強太多。這個境界,是有上限的。而自己,在力量上,自忖無人能及。
果然,玄一扭動了一下腦袋,眼眸中泛起一絲青光。
只聽他道:“無敵路,鎖于一刀,的確不錯。不過,這樣的力量,你能爆發幾次?”
只看見,玄一欺身而上,手中鐵鍬眨眼間斬出千擊。卻見韓非面色凝重,瞬間千擊這沒什么,他也可以做到,甚至最快可達萬擊。
但是,千擊之力,力量均衡,每一擊,都恰至巔毫,這就有些可怕了,這意味著對方對力量的掌控,比自己認為的還要強。
這般攻擊,拔刀術無法應對,哪怕韓非瘋狂降低對拔刀術的要求,他也做不到千擊均衡,又恰好到處的應對對方。
只見,韓非手中,戰錘出現。雖然拔刀術他斬不出千擊,但是,他還有極限之錘。
極限錘子,分為兩種極限,一種是力之極限,那是在一錘之上,傾瀉掉自己全部之力,一錘滅敵。一種是速之極限,講的不是均衡,而是快,通過連續的錘擊,造成錘擊的連續震蕩,使得錘擊越來越強。
“咚咚咚”
“鐺鐺鐺”
“噗噗噗”
就看見星海之中,韓非和玄一瘋狂互毆,那無數重漣漪瘋狂傾瀉,倆人所過之處,一應星辰碎片,盡數炸裂,最近處,直接震成齏粉。
但若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韓非的極限之錘,一開始只能當下五成左右的鐵鍬,而剩下的鐵鍬斬擊,即便被無敵意志格擋,也有三成落在了韓非的身上。
但是,韓非渾然不顧,一鼓作氣,極限之錘的速度終于爆發起來,在短短三息之內,從一開始只能擋下五成左右的鐵鍬,到可以當下九成,甚至偶爾可以錘擊在玄一的身上。
從上下風的角度來講,韓非還是不敵,落了下風。
但是,韓非的體魄,強橫無雙,玄一可以斬出千擊,但是斬出來的力量,確實撼動不了韓非的體魄。
“咦!人族至尊神術?”
玄一發現了端倪,看似自己上風占盡,但是造成的傷害,卻是有限。別看韓非身上戰衣盡碎,渾身鮮血淋漓,但是這都是表象,自己的并沒能真正的傷到韓非的根本。
雙方戰罷,韓非一甩手中戰錘,天穹神輝降臨,籠罩全身,那滿身的鮮血,迅速回流,那一身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
只聽韓非道:“不錯,人族至尊神術。”
玄一沉默了片刻:“交給你這門神術的人,難道沒有跟你說過,這條路,無法通神么?”
韓非嗤笑一聲:“我心通神,我便可通神。別人走不通的路,不代表我韓非走不了。”
玄一微微點頭:“力量掌控,你不如我。但你勝在,手段很多。但是,手段再多,也只是手段,不是力量根本。接下來,你若還能擋住,這第一重考驗,便算你過了。”
韓非目光漸冷,寒聲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謂的力量,是怎樣的力量?”
韓非伸手一招,無盡水凝聚在掌中,化作一柄短刀。
幾乎是同時,玄一的身影消失,下一刻他就看見一道鋒利的光芒出現在身前三寸。這個時候,韓非知道自己多做的每一個多余的動作,都會使得自己速度慢上一拍。所以韓非站在原地,紋絲未動,提刀而上,無敵意志化作金色戰衣,包裹全身。
“鐺”
韓非眼皮微微一抖,預料中的攻擊并沒有到來,自己斬斷的是鐵鍬劃破虛空留下的鋒刃。而玄一的下一道攻擊已經自上而下地斬下,韓非頭也沒抬,無敵意志凝聚一道劍影,沖天而上。
“鐺”
可自己接下來的,依舊是一道虛空鋒刃。
再下一刻,身前有鋒芒直刺,連續三擊,韓非明白了,不是對方的速度快,自己其實完全能跟得上玄一的速度。只是,玄一對于力量的把控,太過于精準。
諸如先前那兩擊,若是自己,應該是收不回去的。
玄一知道自己能夠擋住,所以他根本也沒打算通過一擊兩擊能擊敗自己。他將前兩道攻擊的力量,精準的轉移了,以至于玄一后面的攻擊全都是這樣。
韓非握刀,單手直推,果然還是斬破了一道虛空鋒刃,再下一道攻擊從側面而來。
這一刻,韓非不得不承認,自己陷入了玄一的攻擊節奏。對方的展現出來的力量并不比自己強,速度也并不比自己快。但僅僅是一擊,就讓自己陷入了對方的攻擊節奏。說到底,還是力量掌控不如他。
玄一在之前,就把這一點告訴了他,并且以實戰的形式告訴韓非,如果他找不出破解之法,那么只會在這種瘋狂暴雨般的攻勢下,最終無法跟上玄一的節奏,而被斬殺。
是的,這一刻,韓非的一只手自然下垂,除了右手,整個人紋絲不動。就是怕自己一旦動了,被玄一傷到了第一次,那么后面就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無數次。
這個時候,想要提升對力量的掌控,那肯定是不行的,除非自己直接陷入某種頓悟之中。頓悟這種事,玄之又玄,自己遇到過幾次,受益匪淺。但現在他的意識絕對的清醒,所以他不可能進入頓悟狀態。
下一擊,當玄一側面一鐵鍬斬來,韓非依舊是回擊。可這一次,在無盡水短刀觸碰那虛空鋒刃的瞬間,一道攻擊,化成了兩道攻擊。
這兩道攻擊的強度是完全一樣的,一刀破了鋒刃,一刀斬入虛空,殺向了玄一那邊。
這是當初韓非吞食時光道果后領悟的力量,時光詭術,在頃刻間,重復一次一模一樣的攻擊。
韓非以為,玄一這種攻擊狀態,雖然讓自己只能被動防御,但他自己也只能不停攻擊,他不能停。一旦停下,他的節奏就被破壞了。
所以,這個時候需要一道額外的力量,打破這個平衡。
在時光詭術出現的那一刻,就看見玄一停手了,其實他是很意外的,他只斬出了四次,第四次的時候,自己的節奏就被韓非給打破了。
玄一:“時光大道?”
韓非:“是。”
玄一:“第一重考驗,算你過了。但是你能過,只是運氣。我并非大帝中最強的,你有機會破開我的節奏,是很不錯。但若某天,你遇到比我更強的人,或者領悟比我更深的人,或許會是另外一個結果。”
韓非反手收起無盡水:“我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對手,但是我知道,世間萬法,皆可破。你覺得我的手段多而雜,但你的問題在于,你的節奏,不僅將敵人陷進去了,你把自己也陷進去了。因為你覺得就算別自己的節奏被打破,也只是恢復了正常的戰斗關系,所以你沒有心理壓力,你依舊立于不敗之地,所以你依賴這種節奏,并追求力量掌控的極致。你以前可以無往而不利,那是因為沒遇到可以打破你節奏的人。”
玄一微微點頭:“我是在死后悟透這個道理的,沒想到今日被你四刀破了。不過,我依舊要說,你的力量掌控不行,你可以戰勝同境下的我,不代表你真的就無敵了。你的對手中,最終也不會都是與你同境。”
韓非咧嘴一笑;“我的力量掌控,或許不行。但是我依舊不會追尋所謂的力量掌控,我所追求的,是煌煌大道,而不是這種小而精的掌控。”
玄一微微點頭:“的確有幾分一脈之主的風采。不過這只是第一重考驗,是力之極致試煉。”
韓非心頭一動:“傀儡城有很多力之試煉,都是你布下的修煉場?”
玄一點頭,沒有否認。
韓非也終于了然,看來這傀儡城,在昔日,至少有一半是受到玄一的掌控的。他的身份地位,恐怕和老烏龜相差無幾,布下了眾多試煉,哪怕是韓非現在,都不得不承認其可貴之處。
雖然韓非不會追求力之極致,但是如果能順手掌握,應該能補缺自己對力量掌控不足的弱點。
韓非:“第二重考驗是什么?”谷 玄一:“第二重考驗,是道心。”
韓非咧嘴笑了,老烏龜從寄生在自己體內的時候,就無數次地和自己強調過道心的重要性。
所以,在玄一提到道心二字的時候,韓非卻異常有信心。
卻見玄一直接丟來一枚紅色的珠子,而后道:“握住此珠,如果這枚珠子碎裂了,我亦不會讓你掌握傀儡城。”
韓非微微皺眉,但還是選擇了答應。只是,他心神一動,帝雀降臨。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帝雀就明白了。
只聽帝雀道:“放心試煉,有我在,你的肉身不會出事。”
在下一刻,帝雀和韓非融合,韓非的神魂意識,沉寂于體內。這時,他才接過那枚紅色的珠子。
“嗡”
當韓非接過珠子的那一刻,恍然間,自己的的記憶竟然有些混亂起來,腦海中仿佛突然多出了一個人的人生一般。
這種混亂,只持續了極短的時間。
等韓非意識蘇醒的那一刻,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爆喝:“李玄,醒來。”
韓非明顯可以聽見這聲音中的那種急迫和緊張,他似乎意識到現在處于怎樣的境地,豁然間回神。
而這次回神,他赫然發現,一面神秘龜紋大陣,懸浮于天。
而韓非熟悉的那聲音,正在主持這大陣,而這人,不是老烏龜是誰?
只是,此刻韓非對老烏龜的的印象,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有點兒淡忘掉自己身為韓非時和老烏龜的關系。而他現在的記憶中,似乎在告訴他,我是李玄,正被一群沾染了不祥的強者圍攻。
陣外,有強者一十三人,有七位大帝級強者。
只聽老烏龜喝道:“李玄,好點了沒?”
韓非沒空考慮太多,連忙點頭:“好了。剛才斬了部分神魂,還好沒被沾染。”
老烏龜冷著臉道:“我的大陣擋不住多久,待會兒解除大陣,一起跑,跑不掉就戰,哪怕戰死,也不能被不祥沾染。”
然而,韓非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極為強烈的想法,只聽他道:“不行,兩個人一起,是走不掉的。”
老烏龜:“那你有什么想法?救援的人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難道你還真的指望別人來救?”
韓非:“不,玄武。你乃天地孕育的神龜,這些人沒有一個可以破開你的防御。你若走,活下來的概率很大。而我,即便僥幸存活,實力也最多維持在大帝級別,甚至可能會跌落境界。”
老烏龜:“李玄,神魂斬了可以再修。你要是出去,必死無疑。你既然連死都不怕,你還怕跟我一起跑路?等他日你我成就神靈之位,那時候自由應對不祥的力量。兄弟,不要因小失大。”
韓非笑了笑:“玄武,你我修行至此,到底為什么?為了長生?還是為了征戰不祥?”
沒等老烏龜說話,只聽韓非笑道:“我起初是為了長生,然后是融道成神。我從未想過征戰不祥,但事實我現在不得不面對。長生,我做到了,成神,不可能了。我心有猛火,正熊熊燃燒。抱歉,恕我不想逃了。”
說完,韓非一步跨出大陣,那一瞬間,韓非感覺自己擁有的力量似乎無與倫比的強大的。
可便在他離開大陣的那一刻,一連七道恐怖無邊的威壓,降臨在自己身上。
只見韓非咧嘴一笑,渾身燃起熊熊烈焰,那是他所有的生機,那是血脈的綻放。在那一刻,韓非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
一鐵鍬,星河暗淡,一名身泛紅光的大帝級強者,被斬斷了半截身軀。
“殺”
一人,一鐵鍬,瘋狂到不顧后果,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就是神靈,自己俯覽眾生,自己無敵于世。
韓非不惜搏命,追擊者同樣不計后果,雙方瞬間廝殺到一起。
韓非挨了一道槍芒,身體炸開小半。而他欺身而上,瞬間扣住其中他一人的腦袋,那一刻,火焰蔓延,此人瞬間化成了一團火焰。
諸多的法則,開始扭曲自己的力量,但韓非卻并未放手,任由漫天黑霧將自己覆蓋,他也沒有停手。
“呼啦”
火光蔓延出千萬里星空,所有的不祥,皆被焚燒。
韓非放棄了生的希望,選擇擁抱死亡,他要綻放生命的余熱,來凈化掉這些墮入黑暗的昔日同僚。
那一刻,全部生命的綻放,讓韓非無限接近于神,諸帝被自己一力鎮壓。
便在這一個瞬間,韓非冥冥中似乎感受到了一條路,一條通神的路。
可一尊大帝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上七尊大帝?縱然他看見了神途,可下一刻依舊被無數法則之力強行鎮壓。
而他的身下,是已經開始龜裂的龜紋大陣。
眼看著龜甲大陣,即將破碎。他卻什么都不能做。一方面是神途,一方面是好友,一方面是大帝級敵人。
那一刻,韓非幾欲瘋狂,一條成神路的,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明明他知道,熬過了這一次,自己便是神靈。
他要怎么選,他該什么選?
選神途,很可能中途直接隕落,這種可能性極大。而且,這就意味著放棄老烏龜。
那一刻,韓非知道,這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選擇,他很難抉擇。
然而,腦海中,韓非的本體思想,迅速開始活躍起來。根本沒有做過任何的考慮,直接就生出了放棄成神的希望,選擇掩護老烏龜。
當韓非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褪去,他整個人瞬間回神。再一看,這里哪里還有老烏龜,哪里還有諸多大帝?
在韓非的對面,玄一那呆滯的眼神終于出現了波動,只聽他道:“你是如何這么快做出選擇的?”
韓非現在的心情,仿佛還有一絲沉浸在剛才的氣氛里。上一秒還是生死抉擇,下一秒就回到了現實,這種過度有點讓韓非沒能適應過來。
只聽韓非道:“在這種抉擇上面,我從未出現過問題。我是想證道,想成神,但那是期望,而并不絕對。有些東西,比成神更重要。失去他,別說成神了,這輩子都別妄想踏足神靈之位。”
韓非看向玄一:“這就是你所謂的第二重考核?將我拉入你的記憶中,經歷一遍你曾經經歷的感受?”
玄一沒有說話,但韓非卻道:“幸虧你當時沒有選擇神途,否則你死定了。這應該就是道心不穩了吧?還好,我的道心,很堅定。”
玄一點頭:“就這方面而言,你的確比我強。”
只見玄一一揮手,他和韓非再次出現在那山巔之上。只見玄一挪開了自己的身體,而后道:“這第二重,不僅僅是想看看你的道心,也想看看你的心性人品。看來,玄武選你,是有道理的。進去吧!”
韓非沒有跟玄一矯情什么,二話不說,直接踏入那虛空之門。
一入其中,沒有宮殿,沒有任何的生活設施,只有一枚藍色的棱形水晶。
這水晶上,似乎牽連著無數的若有若無的絲線,但韓非定睛一看,這些絲線透過這里的空間,蔓延到了無數個角落。
韓非不由得明悟,這應該就是操控傀儡城所有傀儡的東西。
卻看見老烏龜的身影忽然浮現在這紫水晶前:“不要問,等下回再見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一切問題的答案。這是傀儡之心,也是這座城市的核心。它本身并不具備什么力量,但是卻可以通過它來操控傀儡,甚至是操控這座城池。煉化之后,傀儡城就是你的,你可以帶走。”
“帶走?”
韓非疑惑,可老烏龜似乎只是單純的一道意念殘留,并不具備溝通的能力。
只聽老烏龜道:“善待玄一,厚葬九巨,你我有緣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