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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6章 地利人和

  雖然覺得有些尷尬,林江北還是決定對祝學模直陳真相:“上海這邊有一起突發任務,需要我跟上海大區的同志們合力承辦。但是要完成這個任務,就需要對狄思威路的一個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的一名特務進行跟蹤。”

  “可是上海大區的同志們說,虹口地區的治安是由日本海軍陸戰隊員負責巡邏的,因此在虹口地區要跟蹤一個日本特務基本上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于是我就想起祝老兄你這邊幫忙給我安排人盯著狄思威路一百二十四號進出人員的事情,內心不免很是好奇,祝老兄的手下又如何能夠在同樣是日本海軍陸戰隊負責巡邏的虹口地區幫我盯著狄思威路一百二十四號那棟小樓的進出人員呢?”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啊?”祝學模點了點頭,然后又關心的問了林江北一句,“林站長,你沒有給上海大區的人透露我安排人幫你做事的消息吧?”

  “當然沒有!”林江北說道,“你祝老兄是好心好意偷著幫助我做事,我如果把這個消息告訴上海大區方面的人,豈不是害祝老兄你里外不是人?”

  “呵呵,那倒也不至于!”祝學模笑了起來,說道:“涉及到與你們情報處上海大區打交道的事務,杜先生一般安排陸士京出面,所以我也很少有機會跟你們上海大區的那些同志們有什么來往。”

  林江北敏銳地從祝學模話里捕捉到一股怨氣,心中就暗自思忖,莫非跟當初杜月簫跟季開邱之間的情況類似,祝學模這邊跟上海大區里的哪個負責人有什么糾紛不成?

  不過這話他也不好往深里問,即使是祝學模跟上海大區這邊的哪個負責人發生過什么糾紛,但是隨著段逸農對上海大區的走馬換將,這件事情也終究會成為過去。

  再者說來,即使祝學模真的跟上海大區的什么人有什么心結,但是卻不影響祝學模和他個人之間的合作。

  想到這里,林江北忽然間醒悟過,也許他當初去拜見杜月簫的時候,杜月簫把祝學模推出來給他幫忙,其中也有幫助祝學模在情報處內結交強援的考慮?

  這樣一旦以后上海大區這邊有什么人對祝學模進行打壓,自己這個受過祝學模好處的人肯定不能視而不見。

  怨不得杜月簫從水果販子做到上海三大亨的老大,不僅僅是有過人的膽氣和眼力,心思細膩方面也令人驚嘆。倘若不是今天跟祝學模說起這件事情,林江北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體會到杜月簫當初的這份用心。

  他心里正在感嘆著,祝學模那邊卻繼續往下說道:“至于說為什么我手下的人可以在虹口地區對日本人進行盯梢,道理很簡單,因為我的手下都是上海郵政總局的棧司啊,虹口地區的治安巡邏雖然是日本海軍陸戰隊巡邏隊負責的,但是信件油品的收寄遞送,卻是由我們郵政總局的棧司來負責的。”

  說到這里,祝學模看了林江北一眼,說道:“當然,林站長你肯定會說,棧司也不能總呆著在一個地方不動是不是?”

  “對!”林江北笑著承認道:“這也正是我的疑問。如果棧司總呆著一個地方不動,時間長了,即使身份再合法,必然也會引起在街區上來回巡邏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的懷疑。”

  “呵呵,”祝學模笑了笑,說道:“棧司當然無法總呆在一個地方不動,但是我們郵政總局卻還是有一樣東西能夠總呆在一個地方不動的。”

  以林江北的智商,聽祝學模說到這里,哪里還猜不到祝學模嘴里說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啊?他不由得猛地一拍大腿,暗罵自己糊涂,怎么把那件東西給忘掉了呢?

  “祝老兄,您的意思莫非是在郵筒上面做文章嗎?”林江北連忙問道。

  “林站長,你猜的不錯!”祝學模沖著林江北伸出了大拇指,“要想在布滿日本海軍陸戰隊巡邏隊員的虹口地區幫你完成盯著狄思威路那棟小樓進出人員的任務,當然只能在郵筒上面做文章。”

  “你今天從我那里離開之后,我專門跑到狄思威路現場查看了一下地形。最后發現狄思威路全長兩公里左右,街道上一共設置了三只郵筒,其中一只郵筒正好設在你說的那棟小樓對面五十多米的地方,位置比我原來想象的還要理想。”

  “于是我又去靶子路郵政支局,把陶鵬師叫了過來,把具體情況跟他講了,然后我跟他設計出來一個具體方案。那就是明天上午,我會專門安排一個人去租一輛汽車,然后開去狄思威路,制造一起車禍,故意把那只郵筒給撞壞。”

  “郵筒既然被撞壞,陶鵬師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帶著幾個心腹過去重新修建一只郵筒。然后就可以一邊修建郵筒,一邊暗中觀察馬路對面那棟小樓里進出的人員。有著合法的郵政支局職員的身份做掩護,即使是面對著日本海軍陸戰隊巡邏隊的查問,也能夠光明正大的掩蓋過去。”

  說到這里,祝學模停頓了一下,然后又解釋道:“不過呢,以維修郵筒的名義來進行暗中監視活動,卻不能維持太久。畢竟這是一個小維修工程,即使加上把郵筒深埋在土里的水泥底座給挖出來,重新在土坑內澆筑上新的水泥底座,然后再安裝上新的郵筒,整個工程最再慢,最多也只能拖上個三到四天,這也就是為什么今天上午你給我說的時候,我只能保證幫你盯三到四天的緣故。”

  林江北點了點頭,幸虧這時候的老式郵筒還需要澆筑水泥底座,才能夠把這個換郵筒的功能拖上三到四天,如果是換成后世的新式鐵皮郵筒,這個換郵筒的過程最多也就是拖上個半天就了不起了。

  他心里不得不對祝學模大為嘆服。祝學模能夠當上上海總工會主席,果然是有起過人的地方,單單就這個盯人計劃安排之巧妙,也足以讓很多杭訓班出身的專業情報人員為之汗顏。

  卻沒有想到祝學模這邊還有話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陶鵬師在維修郵筒的時候還會在旁邊放一輛洋車。然后利用他熟悉狄思威路一百二十二號里面人物的優勢,熟面孔進出的話,就不用多管,一旦發現有生面孔離開那棟小樓,他就可以根據具體情況來安排心腹以去購買維修物料的名義在后面進行跟蹤。”

  “如果離開的生面孔叫了黃包車,他就讓心腹騎著洋車在后面跟著。如果生面孔是步行,那么心腹自然也同樣選擇步行。不過呢,我跟陶鵬師交代過,這種跟蹤只能以附近兩公里左右范圍作為界限,一旦目標超出了這個范圍,就要立刻放棄跟蹤,以免暴露真正的意圖。”

  聽完祝學模的講述,林江北不由得搖頭贊嘆道:“祝老兄啊祝老兄,你不到我們情報處來工作,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安排的這個盯人方案,就是讓我們杭訓班的專業教官過來,要挑不出什么毛病啊!怨不得祝老兄你當初敢對我拍胸脯,說只要在上海地區,就沒有你手下的人盯不了的梢。”

  “林站長,你實在是過獎了!”祝學模對林江北的話十分受用,嘴里卻謙虛道:“我這也完全是占據了上海郵政總局的地利人和優勢。如果沒有郵局棧司的合法身份,又沒有分布在上海街頭的郵筒,你林站長倘若還是要安排我來找人幫你盯梢,我肯定也是束手無策啊!”

  兩個人又聊了大約有半個小時,門外就響起了陶鵬師的叫門聲。

  祝學模把門打開,把陶鵬師讓了進來。

  陶鵬師進了客廳之后,就連忙向祝學模道歉,嘴里說道:“社長,晚上出租車不好等,黃包車又有點慢,所以門下就來得遲了一些,沒有耽誤您的事情吧?”

  “不耽誤,不耽誤!”祝學模笑著擺了擺手,然后用手指了指林江北,對陶鵬師說道:“跟今天上午一樣,這次把你叫過來,還是因為成老板有事要找你。”

  因為要讓陶鵬師負責對狄思威路一百二十二號進行盯梢,所以祝學模就向陶鵬師透露了一點林江北的情況。只是隱去了林江北的真正身份,而是用了成老板這個化名。

  陶鵬師其實看到林江北坐在客廳,就猜出了祝學模這大晚上把他叫過來肯定是與這位成老板有關,此時聽祝學模這樣說,就向林江北問道:“成老板,不知道您把我叫過來有什么吩咐啊?”

  “陶師傅,實在是抱歉,這大晚上的還要把你叫出來。”林江北先客氣地對陶鵬師道了一句歉。

  “成老板,您這么客氣干什么?您是我們社長的朋友,我作為社長的門下,為你跑跑腿還不是理所當然的嘛!”陶鵬師連忙笑著說道:“您有什么事兒,只管吩咐!”

  “我想找你了解一下狄思威路九百三十弄東洋街里面一戶人家的情況。”林江北說道。

  陶鵬師經常到狄思威路九百三十弄去送信,自問對里面的住戶情況還比較熟悉,聽林江北這樣問,就說道:“具體是哪一戶人家?”

  “第二十二號。”林江北說道。

  “狄思威路九百三十弄二十二號?”陶鵬師低下頭來,仔細回想了一陣,然后抬起頭問林江北道:“你問的這戶人家,戶主應該是叫橫山秋馬吧?”

  前面誤把橫山秋馬的住址寫成狄思威路101弄,已經改正為九百三十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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