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北雖然不知道羅伯特·喬治作為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的廚師長月薪具體是多少,但是林江北卻知道這個時候美國海軍陸戰隊里一個少校營長的月薪也不過一百二十美元左右。
羅伯特·喬治即使比海軍陸戰隊的少校營長收入高一點,但是高得也有限,撐死應該不超過一百五十美元。換算成法幣,也就是四百五十法幣左右。
而五根大黃魚,價值大約在五千法幣,也就是說,羅伯特·喬治僅僅憑借著這么一個消息,就想賺他在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當廚師長一年的薪水。
天底下哪里又這樣便宜的事情啊?
“一個消息都敢要五根大黃魚!”林江北笑著沖著羅伯特·喬治搖了搖頭,說道:“喬治先生你還真敢開口啊!”
“成老板,”羅伯特·喬治不慌不忙地看了林江北一眼,嘿嘿一笑,說道:“不是你讓我開個價碼嗎?你們中國人在談生意的時候不是有一句民諺,叫做‘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嗎?你既然讓我開價,我自然是按照我的價碼給你開出來啊!你如果覺得我的價碼太高不合適,那你還一個價碼出來啊!”
“這個消息,我最多給你五根小黃魚!”林江北沉吟了一下,給出了一個自己的估價。
他這句話剛一出口,羅伯特·喬治立刻向他伸出手來,笑呵呵地說道:“五條小黃魚啊?成交!”
看著羅伯特·喬治臉上狡黠的笑容,林江北哪里還不知道自己被這個外表憨厚內心卻精明似鬼的家伙給算計了?
可是也沒有辦法,畢竟羅伯特·喬治的收入水平放在這里,如果他這邊給的價格太低,羅伯特·喬治就沒有必要做這個交易。
林江北站起身來,伸出手來,跟羅伯特·喬治的手握在一起,發力搖晃了兩下,說道:“謝謝喬治先生,希望我們接下來的合作能夠愉快!”
感受著林江北手里傳來的巨大力道,羅伯特·喬治心中也暗暗驚訝,他雖然只是一個廚師長,但是手上的力道卻不輸于普通的美國士兵,即使在那些負責在上海總領事館站崗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相比,羅伯特·喬治的力量在大多數情況下也都是占據上風的。卻沒有想到,林江北看著身材普普通通,手上的力量竟然比他還要強上三分。
“成老板,那么接下來我們怎么一個交易方式?”羅伯特·喬治把自己被捏的生疼的大手從林江北手里抽了出來,一邊輕輕揉動著,一邊問林江北道。
“很簡單,你只要把目前在你們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里所有曾經在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里任職的人員名單報給我,然后再回答幾個與此相關的問題就好了!”林江北說道,“至于說五條小黃魚,待會兒我會讓冷老板先替我支付。”
“OK!”羅伯特·喬治點了點頭,然后對林江北說道:“其實呢,曾經在我們總領事館任過職的,目前又在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里工作的人員只有兩名。一名叫布萊克·戴維斯,曾經是美國海軍陸戰隊駐上海總領事館的觀察員,目前在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擔任少校參謀。”
“另外一名叫韋斯特·布萊恩,曾經是我們上海總領事館的翻譯,目前在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里擔任翻譯。”
“喬治先生,那說一下他們兩個在你們總領事館里工作的具體時間以及他們兩個調到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里的具體時間嗎?”林江北把這兩個人的名字記錄了下來,然后又問道。
“布萊克·戴維斯大約是一九三四年七八月份從美國海軍亞洲艦隊司令部調派到我們總領事館的。他調到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的時間應該是去年十二月底。”羅伯特·喬治先介紹了布萊克·戴維斯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個布萊克·戴維斯少校是在你們總領事館從黃浦灘路的舊址搬到江西中路之后才調到你們總領事館去工作的?”林江北問道。
“對!”羅伯特·喬治點頭說道,“他調到我們總領事館的時候,我們已經搬到江西中路一年多了。”
“那布萊克·戴維斯少校目前居住在什么地方,你了解嗎?”林江北又問道。
“應該是住在海防路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附近。”羅伯特·喬治說道:“前幾天我到第四遠征軍司令部去送一批紅酒的時候,還碰見過布萊克·戴維斯,他還邀請我到他海防路的寓所去玩二十一點。不過我沒有答應他,因為當初他在總領事館任職的時候,就靠二十一點騙了老子大半年的薪水!”
“那他當初在你們總領事館任職的時候,住在什么地方呢?”林江北又問道。
“就居住在我們總領事館里面。我們總領事館里為一些單身職員準備有宿舍。當時布萊克·戴維斯作為海軍陸戰隊的觀察員,就住在總領事館的宿舍里面。”羅伯特·喬治回答道。
看來布萊克·戴維斯少校不是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不管從哪個方向來看,都不符合自己之前的推測。
林江北把布萊克·戴維斯排除掉,接著問起了韋斯特·布萊恩的情況。
“那韋斯特·布萊恩是什么時候進入你們總領事館里工作的?”林江北問道。
“他到我們總領事館里工作時間比我稍微晚一些,應該是一九三一年左右。”羅伯特·喬治又低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準確的說,應該是一九三一年二月份。因為他到了總領事館之后不不久,我的小兒子富蘭克林·喬治就出生了。韋斯特·布萊恩還專門給我送了兩只乳鴿,讓我太太瑪麗蓮滋補身體呢!”
“哦?也就是說,韋斯特·布萊恩到你們總領事館去的時候,你們總領事館還在蘇州河北岸的黃浦灘14號的地址辦公?”林江北追問道。
“對,當時確實是在蘇州河北岸的老館址!”羅伯特·喬治點頭說道。
“那韋斯特·布萊恩是什么時候調到你們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的?”林江北連忙又問道。
“他調到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的世界應該比布萊克·戴維斯還要早一些!”羅伯特·喬治說道:“應該是去年年初的時候,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的原來的翻譯被調到香港去了,然后韋斯特·布萊恩就被抽調到了第四遠征軍司令部。”
林江北越聽越覺得韋斯特·布萊恩就是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于是又問道:“韋斯特·布萊恩現在的住址,你知道嗎?”
“這個啊,我還不大清楚!”羅伯特·喬治搖頭說道,“算起來我跟他有將近一年都沒有聯系過了。”
“那他之前在你們總領事館任職時的住址,你知道嗎?”林江北又問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羅伯特·喬治說道:“他住在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附近。”
林江北聞言不由得一愣,“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附近?喬治先生,這個韋斯特·布萊恩沒有在黃浦灘你們總領事館附近,比如百老匯路居住過嗎?”
羅伯特·喬治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應該是沒有!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剛調到總領事館來的時候,住了大約半個月的總領事館宿舍。后來才在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附近找到一棟二層洋樓。那棟洋樓的頂費是兩千五百銀元,維特斯·布萊恩當時手頭上的錢不夠,還是找我借了五百銀元,才把洋樓的頂費給湊起了。”
聽了羅伯特·喬治的回答,林江北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跟自己預計的情況可是有些出入啊!本來自己預計的那個日本鼴鼠應該是居住在百老匯路或者是美國總領事館舊址附近。
但是根據羅伯特·喬治的說法,韋斯特·布萊恩除了一開始在美國總領事館內的宿舍住了半個月之后,就搬到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去居住了。而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距離百老匯路口那對擦鞋匠的攤位至少還有四公里多的路程。如果韋斯特·布萊恩還是在美國總領事館里工作,那么從大江南飯店出發,倒是可以從蘇州河上外白渡橋上稍微繞一下,再到目前的江西中路和福州路交叉口的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
可是韋斯特·布萊恩去年年初就調到了海防路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去了。即使他現在還居住在北山西路大江南飯店附近原來的住址內,到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的路線也跟到百老匯路口那對擦鞋匠的攤位是背道而馳的。
難道說自己的判斷出了錯誤,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遠征軍司令部里隱藏的那個日本鼴鼠不曾在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里工作過?
又或者說,韋斯特·布萊恩跟那對擦鞋匠之間還有其他的聯系渠道?或者干脆橫山秋馬不是通過那對擦鞋匠的攤位,而是通過別的方式跟韋斯特·布萊恩之間進行聯系的?
看來自己還是太樂觀了,以為憑借著那對擦鞋匠的線索,就可以立即把美國海軍陸戰隊里的日本鼴鼠給揪出來呢!
看著林江北緊皺著眉頭,羅伯特·喬治就開口問道:“成老板,是不是韋斯特·布萊恩也不符合你的目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