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林江北如此質問,島本彥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此時又如何不明白,自己之前看走了眼啊?這位杰克遜·任先生哪里是什么那個只會裝腔作勢的“偽”刑偵專家啊?這分明是一個在犯罪搜查學方面的造詣不低于自己,甚至很可能高于自己的刑偵大師啊!
如此說來,這個杰克遜·任先生之前小心翼翼地將沙發上發現的三根毛發裝進玻璃瓶里封存起來也并不是什么煞有介事的表演,而是真正的在這三根毛發上發現了有用的線索。
而偏偏島本彥成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個杰克遜·任先生究竟能夠在這三根毛發上發現什么線索。
相比之下,杰克遜·任先生目前質問他的問題島本彥成卻并不怎么害怕。他本人在痕跡鑒定學,尤其是在指紋鑒定學方面有很深造詣,又豈會被杰克遜·任這個問題給難住啊?
對島本彥成這樣見慣了大場面的刑偵專家來講,已知的事物不會讓他恐懼;讓他恐懼的,只能是那些未知的事物!
一時間島本彥成的瞳孔不由得縮到了最小,心中把“杰克遜·任”先生列為他所遇到最危險的對手。
眼下這位最危險的對手就正站在他的面前,雙目逼視著他,讓他解釋為什么會忽略掉那個重大疑點,島本彥成自然是不敢怠慢,他一邊把“杰克遜·任”的威脅性提高到最高等級,一邊開口來回答“杰克遜·任”的質問。
“原因很簡單!”島本彥成借著冷笑的機會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內心緊張的心情,“并不是每一個人在殺人之前都會感覺到緊張。杰克遜·任先生你既然是美國軍方的刑偵專家,想必也知道,世界上本來就存在這么一類天賦驚人的人,他們哪怕是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會保持著一副從容不迫的平常心,不會有任何緊張的情緒,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手指又如何會冒汗呢?”
“更何況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韋斯特·布萊恩少校,更不知道他之前的人生履歷。如果不是這次力奧諾夫斯基的被殺案,我可能是一輩子都不會認識韋斯特·布萊恩少校。試問在這種情況下,我在案發現場發現高腳玻璃杯上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留下的指紋,縱然他的指紋要比力奧諾夫斯基留下的指紋要模糊,我又怎么去判斷他是不是那種天生冷靜的殺人狂魔,又或者之前有過殺人經歷,心腸已經被鍛煉得堅如鋼鐵所以才會在毒殺力奧諾夫斯基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緊張情緒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把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列為犯罪嫌疑人,把準備把他帶回去進行審問,然后通過審問來判斷他究竟是不是殺害力奧諾夫斯基先生的兇手。可惜的是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并沒有給我機會來去甄別他究竟是不是殺害力奧諾夫斯基的兇手,直接掏出一把槍頂住了我的額頭。”
“后面發生的事情,相比杰克遜·任先生你也聽說過了。”島本彥成嘴角露出一抹惋惜的微笑,無辜地看著林江北,“不是說我有意忽略了這個重大疑點。而是貴軍的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太過于沖動,根本就沒有給我查清楚這個疑點的機會啊!”
“精彩,真的是精彩啊!”林江北笑瞇瞇地沖著島本彥成鼓起掌來,“不愧是日本著名刑偵大師南波杢三郎的高徒,為自己辯護起來條理清晰、邏輯完美,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
島本彥成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因為他注意到,“杰克遜·任”在夸他的時候,在“找不到任何破綻”前面加用了“幾乎”兩個字。
“找不到任何破綻”和“幾乎找不到任何破綻”,這兩句話可代表著截然不同的兩個意思。
也就是說,杰克遜·任先生在他剛才的辯解的話語中找到了破綻。
可是問題就在于,跟之前的那三根毛發一樣,島本彥成也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剛才那番話究竟在什么地方還存在有破綻。
這個時候,普萊斯上校看向林江北的眼光中也充滿了佩服。
作為一個專業軍人,他當然不懂什么指紋鑒定技術。但是拋開立場不談,剛才島本彥成為自己辯解的那一番話語實際上已經在道理上說服了普萊斯上校。
普萊斯上校從軍將近二十年,從一個新兵成長為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陸戰團團長,不知道見識過多少類型的軍人。的確如島本彥成所說,有一些人天生心理素質就很過硬,哪怕是第一次開槍殺人,也沒有絲毫緊張,就如同是平常吃飯喝水那么簡單,別說是手掌出汗,甚至連心跳都不會快上半拍。如果說韋斯特·布萊恩少校是這樣的人的話,在毒殺力奧諾夫斯基的時候,在高腳酒杯上面留下的指紋很淺很模糊,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再者來講,島本彥成也說了,他之前也不認識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又不了解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的履歷,又怎么會知道韋斯特·布萊恩少校以前有沒有殺過人的經歷?
在這種情況下,他暫時先把韋斯特·布萊恩少校列為犯罪嫌疑人帶回去審問,同樣也不能說有什么問題啊!
可是普萊斯上校卻沒有想到,島本彥成看似如此完美,說服力極強的話語,竟然還能夠讓林江北找出破綻。看來中國情報處推薦的這位刑偵專家,水平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即使美國本土那些聯邦調查局的刑偵專家趕過來,水平也不見得比這位中國情報處的年輕專家強吧?
“杰克遜·任先生,你覺得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直接說出來就是。”那邊島本彥成想不明白林江北究竟在身份地方看出破綻,只好冷笑一聲,沖著林江北說道,“耍這種空洞虛假的鬼把式,又有什么作用?”
“呵呵,什么地方不妥當?”林江北淡淡一笑,用戴著手套的手把茶幾上那只高腳玻璃酒杯拿了過來,用手指著上面那枚韋斯特·布萊恩少校的指紋說道:“當然是這枚指紋了!島本彥成先生,雖然你作假的手段很巧妙,但是假的畢竟是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一旦遇到了火眼金睛,那些魑魅魍魎的手段,終究是要暴露在陽光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