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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9-3690誤打誤撞

36893690誤打誤撞  3689章誤打誤撞(上)

  “岳黃河?”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后,皺著眉頭輕聲嘀咕一句,那大秘真是嘴緊,只說了一個名字,就再不肯多說。

  你不說,好像我就不會問了?陳區長有點鄙視他,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整天蠅營狗茍的,也不知道瞎擔心個啥。

  下一刻,他就想打個電話,了解一下此人的陣營和履歷之類的,陳太忠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岳黃河應該跟蒙藝關系不錯,蒙老板暗示在先,那大秘電話通知在后,想到自己在北崇孤軍奮戰這么久,終于是上面有人了,他也挺開心。

  然而緊接著,他就猛地反應過來,哥們兒這也不知道是瞎惦記什么,省黨委組織部長到底是誰,跟我關系很大嗎?還是夠不著啊。

  咱不能做那蠅營狗茍的人!陳區長終于擺正了心態,于是他抬手給隋彪打個電話,得知隋書記正在從西王莊鄉趕回區里,他索性到路口等去了。

  不多時,隋書記的車到了,他下車走上前,同陳區長握握手,笑瞇瞇地發話,“太忠你這是遇到啥大事了?”

  “事兒也不算太大,”陳太忠笑著遞一根煙過去,又給對方點著火,“區里打算投資一到兩個億,把煤炭儲備搞起來。”

  “一到兩個億?”隋彪聽得眉頭一皺,他已經習慣自己的搭檔屢出大手筆,但是這么大的項目還真的不多,更要命的是,關于這個項目,他壓根兒就沒聽到過風聲。

  于是他問出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個資金走哪一塊?”

  “走博睿提供的低息發展貸款,”陳區長笑著回答,“目前的煤價,在不斷地上漲。”

  “走博睿的錢?”隋彪沉吟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走向陳區長的車,“反正這也飯點兒了,去你的獨院談吧。”

  “哈,班長肯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陳區長笑著走向自己的車。

  “有來有往嘛,你去我家多少次了,都快被你吃窮了。”隋書記哈哈一笑。親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今天我也吃一回大戶。”

  去哪里吃飯,存在個誰來就誰的問題。不過隋書記上車之前這么說,那就不算掉面子,黨委的隨員見狀。也就沒再跟著區長的車走,這明顯領導們要談事。

  陳區長關注的卻不是這些,他更在意三個字——吃大戶,或者老隋沒這意思,但他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在車上,他大致介紹一下前因后果,還沒來得及細說,車就到了小院,廖大寶搶先下車去開院門。兩個領導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

  陳區長頓了一頓,發現沒有人迎出來,這才想起來,王媛媛已經去了單身樓,而小廖還在外面泊車,一時間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有點不適應。

  就在這時。前面人影一晃,王媛媛從屋里走了出來,她笑著發問,“頭兒,安排晚飯嗎?”

  “嗯。把菜譜拿過來,隋書記難得大駕光臨一次。”陳區長點點頭,又隨意問一句,“你怎么還沒搬?”

  “廖主任還在騰房間,得等幾天,”王媛媛淡淡地答一句,轉身走了進去,不多時又捧出兩杯熱騰騰的茶水,端給兩位領導。

  “小王還是早搬出去的好,”隋彪笑著說一句,都要馬上計委副主任了,跟區長睡在一個院里總不好,然后下一刻,他就書歸正傳,“太忠,這上億的項目,上一下會吧?”

  “上會肯定是要上會的,不過,這用的是博睿的錢,”陳區長笑瞇瞇地點點頭,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這么大的項目,上會是必然的,但是麻煩你們搞清楚,我用的不是財政撥款,如果不想自找沒趣的話,乖乖地舉手就是了,或者棄權也算。

  這個態度真的正常,誰引進的錢誰花,這個共識是在近年來形成的,因為一開始控制不嚴,導致出現了太多的反面例子——甲引進的項目,乙丙丁等人硬要插一手,導致雞飛蛋打,然后甲哭訴于上級組織,說乙丙丁的目的就是要攪黃這個項目。

  類似的官司多了,大家就慢慢地總結出了規律,最好也最有效的選擇,就是各自負責自己的項目,這有點類似于工程上的項目負責制,陳太忠相信隋彪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有點惱怒這貨的態度,“要是財政撥款的話,咱們可以慢慢地商量。”

  “可是投資額真的有點大,”隋彪明顯地遲疑了,他很想說一句——錢是你跑回來,這不假,但是投資失敗的話,還得要區里還款,到時候說起來,我沒及時阻止你,可也是錯誤。

  “那我個人承擔這項決策失誤的后果,”陳太忠也有點火了,“跟黨委無關。”

  “你說無關就無關了?”隋彪白他一眼,順手接過了王媛媛遞過來的菜譜,“現在別人眼里,咱北崇就是鐵板一塊……我先點菜吧。”

  這話也不假,現在的北崇區真的讓市里頭疼,區黨委書記是王寧滬留下的余孽,在首都還有些許的根腳,區長更是外來的交換干部,但強勢到敢砸破市長的腦袋。

  尤其是北崇不怎么靠財政撥款,對陽州市來說,這個地方真的比花城還讓人頭疼——水潑不進啊。

  隋書記隨便點了兩個菜,才又發問,“搞這個囤煤,你有幾分把握盈利?”

  “總比錢呆在咱們賬上強,多少人惦記呢,換成煤,目標就小很多了,”陳區長又散一根煙,卻是懶得給班長點火了,他自顧自地點著煙,深吸一口之后,才猛地又想起一個說法來,“張州那邊,有人貸款囤煤……私人貸款,除了利息,他還要付出很多成本,都敢這么搞。”

  “這可未必,”隋彪搖搖頭,他雖然是偏遠縣區的一把手,但是對銀行并不陌生,“囤積煤炭存在市場和交易風險。一般就貸不出來款。”

  貸不出來款和貸款很難,那是兩種概念,打個比方說,這時候大家都知道房地產賺錢了,而搞房地產,資金盤子小了還不行,這就需要從銀行貸款。

  但是同時,銀行也知道。你搞房地產。缺了貸款不行,所以就算是好項目,大家也要拿捏你。通過這個來拓展自己的腰包,或者是賣出一些人情——這叫貸款很難。

  貸不出來款,那基本上就是違背銀行政策的——有房地產項目不貸款。為啥要冒風險貸給囤煤的?要是這煤炭價錢跌了,損失了的算誰的?

  隋彪將此看得通通透透,“要是有公家單位擔保,他賺就賺了,賠了也無所謂。”

  這個話有點誅心,但卻是實情,打個比方說,有房地產公司想貸款兩個億,這利息暫且不說。光好處費就得拿出來兩千萬,結果銀行的人說了,我不要你的好處,你給擔保一下吧,我有兄弟想囤點煤,你擔保三千萬,成不成的給句話。

  房地產公司敢說不行嗎?再略略了解一下。知道這個項目也不是純粹騙錢的,理論上還很可能盈利,那就更得答應了——其實人家就是騙錢的,他們都得考慮捏著鼻子認了。

  如此一來,貸不出來款的項目。因為有人擔保,也能貸出錢來。

  要是把房地產公司換成國企呢?那就更簡單了。無非就是一個擔保而已,就算有損失也是國家的,身為國企領導,還能從這擔保的貸款里分潤一二——誰知道我什么時候就調走了,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隋書記看得很透徹,說得也很明白——別人敢貸款囤煤,咱未必合適效仿。

  “我是鳳凰出來的,也做過焦炭出口,說起對煤炭行業的了解,還是有點信心的,”陳太忠微微一笑,“這個項目就算虧,也虧不了多少,煤場的建設,還能拉動北崇的經濟。”

  不得不說,陳某人雖然曾經身為羅天上仙,卻是個非常失敗的穿越者,或者說重生者——引子里就說了,他對凡間的事情,大多是記不得了。

  所以對煤炭的這一番暴漲,他也是沒有印象,事實上這一輪炒煤炭的主兒,都是賺得盤滿缽滿。

  舉個最簡單的數字,六千大卡的煤,在兩千年的時候,坑口價每噸還不到六十,想賣出去還得接受賒欠,但是到了2001年,這個價錢最高就漲到了每噸八十。

  而到了2002年,坑口價平均就能達到每噸一百一,然后就是一路上揚,04年是個高峰,坑口價都能過兩百,而且得現款提貨,甚至是先款后貨——先把款子打到礦上,排隊買煤。

  04年之后,由于歐洲對中國產的焦炭反傾銷,煤炭價格有短暫的下滑,但是后來又是一路高歌,直到08年受挫之前,坑口價最高漲到了七百接近八百。

  也就是說,若是有人2002年囤煤的話,能囤到2008年接近高峰的時候出手,六年時間,五倍的利潤是穩穩的——這樣的暴利,比同期炒房子劃算多了。

  這個價格是坑口的價格,只是一個參照系數,煤炭運出來,還要運輸,還要進市,經歷各種環節,事實上以產煤大省山、西為例,08年太、原市區煤炭的零售價格一度超過了每噸千元,大卡數卻到不了六千——要知道,太、原周邊有西山煤礦東山煤礦,煤礦好多的。

  有一些敢賭又有辦法的人,就像林瑩說的那樣貸款去囤煤炭,一夜暴富。

  所以說目前煤炭的價格,坑口雖然不是很高,但是運到北崇的話,一噸也接近兩百了,一個億的人民幣,不過只能買五十來萬噸。

  3690章誤打誤撞(下)

  做為一個失敗的穿越者,陳區長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僅憑著“起碼有五年行情”的印象,做出了這樣的決斷,而隋彪就更悲催了,他甚至都還沒有穿越過。

  于是隋書記遲疑地表示,“大家都說追漲殺跌,現在煤炭,漲得已經很高了吧?”

  “現在國家的電力缺口,是越來越大吧?”陳太忠冷笑著問他,02年的時候,國家電力的缺口,是個干部都知道。后來連老百姓都知道了,這也是北崇大力發展電力的原因。

  而把電力缺口補上去,靠什么?要靠電廠,國內目前的發電廠,主要還是火電,既然是火電,自然對煤炭有依賴性,這就是陳區長的答案。

  “那這個煤炭……還真的能囤?”隋彪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主兒。他仔細盤算一下。發現陳區長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

  “這個當然,風險是有……但是不大。”陳太忠傲然地點點頭,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陪著情人出去轉一轉。無意中就撿到了一個可能不錯的項目——最糟也糟不到哪里去,留心處,果然處處是學問。

  “哦,”隋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過不多時,北崇賓館把菜送過來了,王媛媛按慣例,將飯菜擺在了屋檐下,四個人埋頭吃喝了起來。隋書記吃了沒幾口,手機響了,他站起身走到一邊接電話。

  這個電話接了差不多一分鐘,他走了回來,坐下之后先喝一杯酒,才干笑一聲,“太忠。龔部長走了。”

  “他走他的唄,關咱們什么事兒,組織部長原則上一任,難不成他還想連任?”陳區長滿不在乎地回答,“反正我又不認識他。人家是省領導,也輪不到咱們關心。”

  廖大寶本來還在猜這個龔部長是誰。猛地聽到“組織部長”四個字,登時就明白了,原來是恒北省黨委的組織部長龔全海,不過,他是聽明白了,卻不敢說半個字,只能伸出筷子夾起一片青筍,在嘴里輕輕地嚼著:你們談的,離我太遙遠了。

  “你早知道這個消息?”隋彪卻是側頭看一眼陳太忠,心中也生出諸多的聯想,不過最終還是化為默默的一嘆——這家伙的信息渠道,比我靈通得多啊。

  “不管是龔部長還是岳部長,咱們都是要靜下心做事的,”陳太忠微微一笑,順手端起了酒杯,“班長難得來一趟,咱們再干一下。”

  隋彪自然是要干的,事實上他的酒量也不算小,尤其是酒品很好,喝得再多都不會失態,喝掉這一杯之后,他又問一句,“那這一個億的煤炭,你不會從一家買吧?”

  “招一次標,肯定從一家買了,”陳太忠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句實話,撇開他跟林瑩有肌膚之親不提,海潮集團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人家的實力在那里擺著,產品質量和供貨能力,肯定是有保障的。

  說得再極端一點,海潮集團敢玩幺蛾子的話,他只要稍稍暗示一下,林海潮在天南就絕對沒好果子吃,陳主任在天南,真的是黑白兩道平趟,除非是杜毅和蔣世方一同出面作保,還差不多——但是這就要考慮黃家的感覺了。

  不過,想是這么想的,他不能這么說,于是就干笑一聲表示,“這只是一期的囤煤計劃,煤場建設若是能跟上,二期的話,會多考慮幾個供貨商……已經是市場經濟了,供貨渠道不能認死一家,要不然不但價格和質量可能有問題,穩定性也不能保證。”

  這還是他從移動招標學來的那一套,就算再屬意某一家,也不能全給了那一家,百分之五到十的份額,總要撒出來給別人——一來是吊住其他供貨廠商,這里還有個念想,二來也是萬一有意外的話,甲方不至于捉襟見肘。

  “煤場建設,這又是怎么個說法?”隋彪發問了,他的基層工作經驗也很豐富,但是很顯然,對煤炭這個行業,北崇的干部真的都很陌生,事實上,他更關心的是……還有二期?

  相較于岳黃河出任省黨委組織部長,北崇這里更震動的是,葛寶玲出任了常務副區長,而孟志新頂替了她的位置——孟志新也能當了副區長?

  初聽到這個消息,隋彪真有撞墻的沖動,這這這……也太不科學了,早知道孟志新能搶到這個位子,我也要安排人爭一下啊。

  陳正奎比他還郁悶,李強提名葛寶玲任常務副,這個很正常,黨委管官帽子的嘛,但是空下來的副區長,李強你也提名,未必有點不給我面子了。

  然而李書記說了,這個提名,來自于北崇區長陳太忠——北崇的發展日新月異。咱們要做好這個堅實的后盾,保證他們的發展。

  陳市長是真不想遂了陳區長的意,但是他在跟本家的碰撞中,從來沒有獲得實質性的勝利——事實上,對于陽州市政府來說,北崇已經是屬于那種“生人勿近”的區域了。

  這就是很讓人撓頭的事情了,但是更讓陳正奎撓頭的是:他夾袋里沒有合適的人物。

  他來陽州終究時間不長,草草地收獲了一些人的投靠。但是其能力和可靠程度。很值得人懷疑,尤其是指望他們抗衡陳太忠——這大約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且這個結果,很可能是激怒那廝……

  陳正奎做夢都想把手伸進北崇去。但是同時他很清醒,一個普通副區長不能達到他的要求,事實上。在陳太忠的絕對強勢下,怕是連摻沙子的目的都達不到。

  想破北崇的局,不能這么來,得想別的辦法!

  所以北崇的常務副就這么波瀾不驚地通過了,尤其值得強調的是,孟志新不但升任了副區長,同時也沒風聲說,計委主任要換人。

  這個層面的干部,就是北崇黨委考慮的了。但是隋彪并未對此表態,很值得人玩味。

  省委組織部長換了,區里的變動也很大,可最讓北崇官場驚訝的,莫過于張躍進和宋鴻偉雙雙離職,同時黨委宣布,嚴查公務人員上班期間無故脫崗。抓住一個處理一個,絕不姑息手軟。

  與此同時,祝杰華出任交通局副局長,這個任命已經令大家大跌眼鏡了,然而真正嚇人的還在后面——小趙鄉黨政辦文員王媛媛。升任計委副主任。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連個股級干部都不是。年方二十二歲,就實職副科了。這再一次證明了某些傳言,能干的不如會脫的,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時代。

  不過這個時期,省里市里調整得一塌糊涂,區里的這點小變動,真的是毛毛雨了,有小道消息說,宋鴻偉曾不服氣被調整,還找到了上面某個領導,結果被人告知說,現在風雨飄搖的,你老實一點吧。

  這是近期北崇官場的變化,政府方面,也有極大的動作,區政府院門口的公告欄上貼出了新的項目:區里要買煤炭五十萬噸,歡迎商家前來競標。

  這個公告貼出去不到一天,幾個鄉鎮的領導就紛沓而至,他們已經了解到了,區里買煤炭的目的是要搞儲備,是要建煤場的,所以就來爭這個煤場落地。

  煤場建設是要花錢的,一旦建成之后,肯定要有人看護管理,再有就是路也會好好地修一次,而且車來車往的,會增加人流量,爭取把煤場建在自己的轄區,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只是修一些露天倉庫,對地皮也沒要求。

  當然,建了煤場之后,也不全是好處,起碼有一點是可以確定,那就是空氣質量絕對會受到影響,但是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事?

  陳太忠卻是沒有想到,這消息會傳得如此之快,他發布這個公告,也不過是完善一下手續——你們看,我要采購,都是會對外招標的。

  不過因為他這個決定,搞得林瑩沒辦法走了,小林總原本是打算呆三天的,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天頭上了,而且她招來了兩個海潮集團的,大家共同商量怎么把這一單拿下。

  這個時候,陳太忠就必須跟她保持距離了,而王媛媛也搬到了單身宿舍樓去住,熱熱鬧鬧的小院,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所幸的是,廖大寶回來了,陳區長晚上也有了酒伴。

  這天才發完公告,他又交待了,有意競標者去聯系白鳳鳴,以為自己會受到的騷擾少一點,不成想才坐到飯桌邊,就有人找上門了。

  來的是臨云鄉的鄉黨委書記匡未明、鄉長李弢,以及退了休的副書記王鴻,“區長,咱區里買的煤,打算堆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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