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太忠的指示,不光祝杰華愣住了,連王媛媛都愣住了——獻禮都是往前趕,往后推也叫獻禮?
還是祝局長反應快,下一刻就反應了過來,忙不迭地點頭,“還是區長您水平高,真是輕描淡寫一記,四兩就撥千斤,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哈,十一獻禮,太好了……老人家的游擊戰術,您這是活學活用深得精髓。”
其實你也不太像我——馬屁拍得有點過分了,陳太忠心里暗哼,不過看到對方喜不自勝的表情,心里還是相當地滿足: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吧?
“可惜不能狠狠地掃他一下面子,”祝杰華輕聲嘀咕一句,又小心地看區長一眼。
“嘿,”陳太忠無奈地抬一下眼皮,他真是沒話了,掃戚志聞面子,那都是給面子——丫就不值得我耽誤工夫,再說了,我掃他面子,沒準他又借機興風作浪,博取同情。
這個時候,他總算明白,蒙藝為啥對自己的某些行徑,會嗤之以鼻了,真是這樣的,到了某個層次,看某些行為,就是這種感覺:連解釋都不屑有。
“那我雨季來臨前,報上來口號?”祝杰華小心翼翼地請示——很顯然,他這個問題還是藏著私心,打算事到臨頭再發作,涮一下戚書記的面子。
“隨便你吧,”陳太忠無所謂地笑一笑,從桌下摸起一瓶啤酒來,“來一瓶?”
“不了,您跟王主任聊吧,”祝杰華笑著站起身,古人有端茶送客一說,陳區長端酒,大約也是這意思,祝局長不是沒有厚著臉皮蹭一瓶的勇氣。但是今天區長的指點很到位,證明他在領導的眼里,位置還算穩固,既然穩固,他尋個更自然的時機比較好一點。
“我也請示完了,”王媛媛站起身來,“晚上還要加班寫個材料。”
“嗯,”陳太忠點點頭,“你們都是小趙鄉的人,咱北崇不講小團體。但是同鄉之間,也要講個相互信任,否則……”
話說到一半。他戛然而止——小王他是當作吳言來培養的,而祝杰華給他的感覺,就是初入官場的自己,那么……有一個糟糕到極點的設想:當初自己,可是那啥了吳言的。
“我只是覺得。自己手段不光彩,怕破壞了在王主任心里的形象,”祝杰華訕笑著回答,他知道陳區長說的是,自己剛才試圖讓王主任回避。
都承認手段不光彩了……年輕的區長越發地糾結,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殺意。
“說起小趙鄉。我又想起個事情,”王媛媛沒他倆這么思路廣,站在那里笑著發話。“油頁巖電廠要在正月十四放焰火,您知道吧?”
陳太忠點點頭,地電這幫人可有意思,明明窮得借錢過日子,排場還是一定要講。劉抗美前幾天跟自己打招呼,說要放焰火。“他們想正月十五放,我就問他一句……你讓區政府擺到哪天放?”
其實這不是他官僚,實在是小趙鄉離區里太近了,在目前情況下,不宜突出小趙,若是三輪、武水、屈刀之類的地方,他不會介意對方哪天放焰火。
真等到城區富裕了,整個城區家家放焰火,那都無所謂了,無非圖個喜慶熱鬧。
“閃金鎮杜書記也跟我說了,希望正月十四放焰火,”王媛媛笑著發話,這次她可不是為小趙人說話,鎮上打算出十五萬,希望苧麻廠也能出十萬。”
這一撥苧麻收購,閃金鎮多少有了點錢——都不說那些餐飲住宿,只說在苧麻廠門口擺個剝麻機,沒多有少,一天兩塊錢占地費總是要交的。
既然小趙要放焰火,閃金就不能落后,這也存在個攀比,你小趙有電廠,我閃金有苧麻廠。
今年苧麻的行情,閃金真的賺了不少,年終發福利,普通干事都是一千塊獎金加倆月工資,于是他們打算出十五萬——再多也不合適,太扎眼了。
可是這十五萬放焰火,有點少啊,他們就想到了大戶,要化緣十萬——本來嘛,這不光是小趙和閃金之爭,也是電廠和苧麻廠之爭。
所以鎮黨委書記杜漢,就找到了王媛媛,這苧麻廠的婆婆,其實也挺多,但是徐瑞麟和白鳳鳴逐漸淡出了這一塊,目前主事的,還就是王媛媛了。
隨便找大戶化緣,總是不好的,陳太忠是這么想的,可是又琢磨一下,想到自己答應李強,要讓北崇各個鄉鎮都放得起焰火,而且陽州都沒幾家放得起焰火,北崇卻是五光十色不夜天,也能極大地提升北崇民眾的信心,于是點點頭,“你拿主意吧。”
王媛媛聞言,笑著點頭離開,可是祝杰華卻是惦記著陳區長沒說完的話,“否則”就怎么樣啊?
他不敢糾纏區長,就纏住了王主任,走出門后他笑著發話,“王主任你發現沒有,陳區長這個思路,真是太讓人佩服了……你說我這個口號,該什么時候提出來?”
“那是你的事兒了,我怎么好插嘴?”王媛媛心不在焉地笑一笑,“各司其職嘛。”
“王主任,你在供銷社的時候,咱們就有交情了,你給個指示嘛,”祝杰華笑著回答,“領導都說了,咱都是小趙人。”
王主任是臨時工的時候,祝局長就是鄉經濟發展辦公室的主任了,也沒有為難過她,現在,祝局長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角色轉變,話說得也很順溜。
“你真要我說,我倒是有點奇怪,你為什么不讓劉區長跟陳區長反應?”王媛媛這句話,其實也憋了很久了,她是真的有點不懂,而且她跟劉區長的關系不錯,“越級反應不是大忌嗎?”
“劉區長知道我反應,也認為我反應會更合適一些,”祝杰華笑一笑,這小王還是閱歷不夠啊,問的問題很單純,“她出面,不是等于自己扛上了戚志聞?”
那劉海芳也可以推給領導的嘛,王媛媛覺得這個答案有點模糊,她還得細想一下,于是點點頭,“這樣啊……我個人認為,你這個口號,提出得宜早不宜晚,要是戚志聞抓著你給七一獻禮,那就沒勁兒了。”
七一獻禮,那就是獻給黨的,而不是獻給祖國的,日期也提前了,祝杰華聞言沉默一陣,最終點點頭,“倒也是。”
事實上,他隱約能感覺到,陳區長沒興趣跟戚書記多糾纏,早早把口號提出來,也是不錯的,只是很遺憾——坑不了那姓戚的一把了。
“你覺得苧麻廠該不該付這十萬呢?”王媛媛倒是不肯吃虧,轉頭又提個問題出來。
“放焰火的不會只是小趙,”祝杰華笑一笑,“你是計委主任,肯定知道,就算閃金不放焰火,前屯總是要放焰火的,卷煙廠已經開始盈利了。”
豈止是卷煙廠要放焰火?第二天上午,陳太忠又收到消息,娃娃魚養殖中心也申請放焰火,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下面再不請示的話,張羅焰火的時間都來不及。
娃娃魚養殖中心理論上是沒什么錢的,資金很透明,至今沒產出——所以他們跟區里要錢,理由也很簡單,這里承載著北崇農戶的信心,不放個焰火,何以安民?
說來還是不服氣的緣故,別的重點項目都放焰火,娃娃魚養殖中心不吭不哈,怎么能體現出自身的重要?
至于說娃娃魚喜靜不喜鬧?這也簡單,在濁水鄉政府旁邊放就行了,離娃娃魚中心遠一點,并不礙事的。
陳區長想一想,做出了指示:鄉里出一點,局里給一點,區里支持一點。
濁水鄉一直很窮,那就少出點,反正這是濁水鄉歷史上第一次放焰火;農業局就要多給一點,反正最近農業局有錢;區政府也能支持一點,娃娃魚項目,一直是區政府大力倡導的。
總之是二十八了,陳區長決定,下午的安全會議開完,直接走人,今年沒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了。
然而,他想得很美,會議開完,看著才三點多,他正待駕車離開,三輪鎮和東岔子鎮的領導拽住他,也要放焰火。
三輪今年要搞個飼料加工廠,林繼龍雖然是由鎮長提拔上來的,目前一肩挑,但是他的心思很野,能力也強,自己就找了五千萬,要求區里再借五千萬,搞個飼料廠。
前文說了,三輪鎮……其實就是林書記自己,強烈要求這個飼料廠成為鎮辦企業,不希望劃到區里去——虧盈是鎮里自己的事,你們別來摘桃子,而陳太忠也認可了,他很能體諒這種心情。
正是因為有這個許諾,林書記才能拼湊到五千萬,而眼下他希望搞得更大一點,又相信陳區長的為人,就再跟區里借五千萬。
陳太忠真的答應了,這些也都不是什么問題,所以三輪來區里報備放焰火——不管怎么說,三輪鎮有大型企業要崛起了,雖然目前剛奠基不久,提前宣傳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東岔子沒什么企業,但是不管怎么說,這里一直以來都是區里最富裕的地方,跟三輪鎮一樣,它的富裕是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三輪是出省的口子,而東岔子是省里進北崇的通道,而且一馬平川,發展一直很好,別說三輪,城關鎮有時候都不如它。
這年頭談起潘金蓮,也不覺得淫蕩了,畢竟她還沒墮落為“官盡可夫"的女人;這年頭論起西門大官人,也不覺得他卑鄙無恥了,畢竟他玩弄的都是成年女性,還沒有墮落成嫖宿幼女的惡人;這年頭談起秦檜和珅也不覺得太卑鄙了,因為他們沒把財產轉移到國外,和現在的裸官相比太小兒科了這年頭談起潘金蓮,也不覺得淫蕩了,畢竟她還沒墮落為“官盡可夫"的女人;這年頭論起西門大官人,也不覺得他卑鄙無恥了,畢竟他玩弄的都是成年女性,還沒有墮落成嫖宿幼女的惡人;這年頭談起秦檜和珅也不覺得太卑鄙了,因為他們沒把財產轉移到國外,和現在的裸官相比太小兒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