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您哪里欺負她了?”徐瑞麟聽得嚇一大跳,后院的火還沒撲滅,怎么又招惹上陳書冇記了?
頓一頓之后,他才繼續發話,“其實一晚上,我都在勸她,并且讓她學習您的態度,老百姓是區長的子民,她不能高高在上,要有父母心,懂得原諒和包容才行。”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吸一口煙之后發話,“她今天下午最大的問題,是把自己放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面上了,而且還是居高臨下的態度,這個心態要不得。”
“機關干部嘛,給她個調整心態的機會,”徐瑞麟笑一笑。
“她要是不能盡快調整心態,我就得考慮調整她這個人了,”陳太忠淡淡地表示,“不利于北崇發展的因素,我要堅決地消除……哪怕她來頭再大。”
她來頭再大,還大得過你?徐瑞麟心里暗嘆,嘴上還得說,“這個工作,我來幫您做……呂只是脾氣大一點,做人還是很實誠的。”
“你少說她兩句好話吧,嫂子聽見,你麻煩更大了,”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行了,你回咖…多想一想孟志新。”
“我不是他那種人,”徐書冇記悻悻地回一句,轉身離開了。
“但愿吧,”陳太忠沖著他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徐書冇記是怎么給呂做工作的,第二天,呂區長照樣去四處視察,卻低調了很多,下午的時候別克車送到了,呂區長第一時間就將車換掉。
次日上午,呂來到區委開碰頭會,在會上她也不多說,會后才找到陳書冇記,單獨檢討了一下自己的錯誤,說我基層工作經驗欠缺前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發現自己是錯的。
這個女人的氣性太大!陳太忠也是這種感覺,在他看來,呂昨天就應該意識到錯誤了,但是她轉不過來這根筋,拿了新車之后估計心情好點了,今天才會來道歉。
這樣脾氣的人,真舟不好跟別人共事,陳書冇記心里暗暗感慨,要是你沒有那個姑父,怕是早就讓人玩死了。
從這點上看王云草沒有大力扶持呂往上走,也是對的,這是對她的保護。
反正在陳太忠看來,新區長派頭大、喜歡享受,脾氣暴躁不善跟人合作,自我中心強,還有偷改履歷的小動作,渾身上下都是缺點一找個優點正經很難。
不過緊接著,呂區長就展現出了她的優點見陳書冇記不做聲她小聲地請示一句,“書冇記,您看我是不是該找那倆人道個歉?”
“道歉就算了”陳太忠搖搖頭他不知道這是她的本意,還是迫于自己的壓力但這個請乖,表現出她態度還算端正,“本來不大的事情,你別往心里去,嘴上缺德的人,有時候也該治一治”……其實前天你走上去踹他倆兩腳,這既解氣,又沒啥后果。”
“呵呵,”呂聽得笑了起來,她笑起冇來的時候,兩個眼睛彎彎的,其實還挺好看的,“好的,那下次我就知道了。”
陳書冇記教給她的,是怎么跟老百姓平等相處,可走出書冇記辦公室,呂區長還是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巴:你身為男性干部,自然能上去踹兩腳,我上去踹兩腳算什么……打情罵俏嗎?
不過不管怎么說,陳書冇記的建議,讓新來的區長意識到:跟基層的群眾打交道,要換一種思路,起碼在北崇,不能隨便擺架子。
李強最終還是知道了這件事,為此他專門把呂叫過去,說棟太忠做事,非常草根,但是在北崇這么做,是有奇效的北崇敬德這些縣區,也不是干部能擺譜的地方。
官威百分百有用的話,可能出現那么多跳票嗎?
呂跟下面人能擺譜,也有膽子頂撞陳太忠,但是李書冇記說話,她還是要乖乖地聽著,人家的歲數和職務就在那里擺著。
她若是敢跟李強也炸毛,別的不用說,李強在王云草面前歪一歪嘴,說你那個侄女兒不曉事,估計她姑父都得抓住她罵一頓 王書冇記也受不了別人這么掃面子。
這次事冇件過后,北崇就逐漸進入了農忙時期。
陳太忠以往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啥都要管,現在他覺得,新區長好像多少找到點感覺了,于是就把政冇府事務稍微放開一點,他自己主要抓黨風建設、城市形象、大學生返鄉創業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當然,像油頁巖、城市改造和物流中心的發展,他還是高度關注的。
事實上,在呂來北崇之前,各個副區長的分管范圍已經被劃得很細了,當時陳書冇記是高度放權,那就造成一種現象:現在他想放權給呂區長,都沒有多少權力可放。
不過呂區長不在意,也無意改變現狀,只說她能接觸到的信息,能過問的事情,眨眼之間就多了太多出來。
拋去那些大項目不提,小事就很多,而且這些小事,在北崇是小事,擱到陽州其他縣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比如說,她現在是北崇招投標領導小組的組長了,陳書冇記卸掉了這一職務,她能過問的招投標內容里,像學生的午餐補貼,這就是好大的一塊,一年下來,頂得上建一棟豪華辦公樓了。
又比如說退耕還林款的發放,執行的副區長是羅雅平,但是她也可以過問,尤其是羅雅平跟徐瑞麟是師兄妹,有徐書冇記居中協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退耕還林款,一年也是上千萬。
呂知道,北崇的發展很快很牛氣,但是只有親身走近的時候,才能真正地意識到,北崇比陽州其他縣區強出多少來沒法比,不能比。
尤其呂區長本來就是財政局出身,對陽州各行局和縣區的財政狀況,是相當清楚的,但唯其清楚,她才更明白了北崇的可怕。
有了這份了解,她不會再去挑釁陳太忠,一點念頭都不敢有一、那是強大到令別人絕望的主兒,不光是背景強大,能力也太強大。
而且有了第一次碰撞之后,呂也改變了態度,她遇到看不慣、感覺不好的事情,不再貿然發言,而是會先了解一下,區里此前是怎么看此事的這就是所謂的吃一塹長一智,呂是個相對任性的人,但她不蠢。
不過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所需要了解的東西太多了,而且身為堂堂的一區之長,也不合適動不動就問,陳書冇記是怎么指示的,她有自己的尊嚴雖然她承認,對陳書冇記體現出畏懼,并不算恥辱,但她還是不想讓大家都知道。
那么她就只能找固定的人了解,比如說徐瑞麟。
然而徐書冇記不敢跟她頻蒂接觸,家里老妻可怕,陳書冇記也挺可怕一對區委書冇記來說,區委第一副書冇記和黨群副書冇記走得太近,這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的是,呂區長在很短舟時間內,就找到一個合適的搭檔一一分管農林水的副區長羅雅平。
事實上,呂一直都不怎么喜歡跟女性干部交往,她身為女性,但卻認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更愿意跟男人接觸沒那么多算計。
她的司機就是男人,這并不是財政局找不孫女司機,而是呂局長覺得女司機能力差點、不說,關鍵是太能制造是非了。
羅雅平是女人,而且冇還是相當漂亮的女人,一般來說,呂不會踉這種助手走得太近,女人漂亮了,麻煩也就多。
不過區里最難看的副區長暢玉玲,已經跟呂區長結下梁子了,她自然不會考慮跟此人合作,正經是跟暢區長不太對付的羅區長,可以考慮。
當然,最重要的是,羅雅平是徐瑞麟的師妹,有這層關系,她可以不太顧忌地發問,若是羅區長不能解答的話,還可以打電話問師兄。
其實對羅區長來說,她并不想跟呂區長走得太近,這有跟陳書冇記作對的嫌疑不說,呂區長這個人,脾氣也真的不好,叫起真來,真的讓人頭疼。
比如說,現在區里開始制定煙葉收購價格了,呂就希望定得低一點一北崇的煙葉收購價,遠高于周邊地區,她認為這個價格不舍適,區里多花錢了。
暢玉玲堅決表示反對,說區里的煙葉收購價高,是為了保證煙農的種植積極性,你再多花多少錢,趕得上煙草的暴利嗎?
正經是北崇煙廠因為原材料供應不足,不能敞開生產,正是因為收購價格高,每年周邊地區走私過來的煙草不少。
咱就算降價,也比周邊高不是?呂不認可這個邏輯,反正煙農不可能冒著走私的風險,把煙葉賣到價錢更低的地方去,而且卷煙生產出來,能不能賣出去,這也是一個問題。
卷煙能不能賣出去,是卷煙廠的問題,跟煙農有什么關系?暢玉玲也豁出去了,既然跟新區長打上對臺,那就打到底吧。
呂想一想陳書冇記對老百姓的態度,也就不再爭執行,這是關系到北崇老百姓的收益,我忍了。
她能忍了這個,但是接下來是北崇苧麻收購價的制定,這次她不能忍了咱價錢還是高啊,外面都是五塊三四,咱六塊錢,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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