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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1-2862殷放反悔

  跟潘劍屏理解的不同,殷放并不認為陳太忠把自己逼成這樣有什么不好”事實上他認為,商報的報導給了他充足的臺階雖然略略代價有點大。

  從本質上講,殷市長還是一個愿意做點事情的干部,機關坐得越久的干部”越有這個渴望他的機關坐得足夠久。

  那么,金烏的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是一塊大心病”殷放不愿意被人綁架,這個毒瘤是越早拔除越好,否則哪一天被有心人利用,后果真是不堪設想在機關里,那些鬼蜮伎倆他見得太多,聽得太多了。

  然而在同時,他還不想自砸招牌,所以在最初的抱怨之后,他發現劉曉lì的出現,簡直是陳太忠送給他的一份大禮。

  擱給官場里的人看,這是殷市長能禮賢下士,重視媒體反映的情況,也能當機立斷改正錯誤“這毫無疑問是很正面的形象,反正這情況,不是其他干部反映出來的是的,大家都受了蒙蔽,殷市長的威嚴并沒有因此受損。

  同時,對于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來說,則是連市政府曾經受到過“蒙蔽”的經過,恐怕都未必清楚,他們只是知道,金烏縣出現了貪官,而市里領導的眼睛雪亮,為國家挽回了損失。

  至于說商報為什么能先于政府報導此事”那只能說現在的記者太無孔不入了,市里的處置結果還沒出來,他們倒已經搶先報道了一不過”監督貪官人人有責嘛。

  還是那句話”人是最怕鉆進死胡同的,殷放一跳出這個桎梏”就覺得眼前的天地一片寬廣原來主政一方跟坐機關一樣”考校的依舊是妥協的藝術。

  只不過機關里等級森嚴,一般情況,妥協只針對平級對手,而地方上,可能面對下級也要有適度的讓步一主政一方要面對的局面,不知道比機關里復雜多少倍。

  他想通了”所以面對蔣世方打來的問詢電話”他也能坦然面對,“《商報》報道的這個,是我受蒙蔽在先,工作沒有做到位,讓您失望了。”

  我當然知道你受了蒙蔽,蔣省長早就從女兒處得到了消息,他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點,“這個呂縣長是該狠狠處理了。”

  “我的計劃是,讓他補回資金之后,雙開”,殷放的思路很清晰”吳言能配合他的行動,證明章堯東對類似事情也不能容忍,想必雙開不難一嘬生章的你要真有異議,我就把吳言推出來,突擊檢查可是她帶隊的。不過同時”殷市長也不會少了該有的謹慎”“這是我初步的想法,有什么考慮不周的地方,請您指示。”

  “這個處理”你們自己協商吧”要拿出一個讓群眾滿意的結果來”蔣省長沒興趣指示這個,他關心的是別的,“這個縣長,你心目中的人選是誰?”

  我哪里還有什么人選?殷放聽得好懸沒哭出聲,我能不被拖累就不錯了,這鳳凰是章堯東的天下啊,等等,章堯東?

  “估計得要章堯東提這個人選了”,殷市長輕輕地吸一口氣一用離聽筒較遠的那一側的嘴角”以便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本來我想讓科委撥這一筆款子的,現在科委的主任,是許紹輝的兒子。”

  蔣省長的話,意思很明顯”金烏這邊小殷你是失分了,但是章堯東那個鳥蛋,你不要怕他,他強勢?真是笑話了……許紹輝在我面前也不敢強勢。

  他有后臺,你也有后臺,他是本土干部”我蔣某人也是半個本土干部……許紹輝是本土干部嗎?

  殷放猜出這個意思了,但是他還是不敢應承,只能跟蔣省長婉轉地解釋”我不光要忌憚章堯東,還招惹了許紹輝的兒子有您支持”我真不怕章堯東,但是這倆加一起,確實有點讓人頭疼。

  “哼,金烏出了這種事兒”全該算在呂清平身上嗎?這個藍……藍伯平干什么吃的?”蔣世方聽得冷笑一聲。

  藍伯平就是金烏的縣委書記,章系人馬”而金烏前一任縣委書記姜勇,也是章系人馬他現在已經是市委副書記了,這些年來金烏一直是在章堯東的控制之下硪這就是蔣世方打算不講理了,雖然引著殷放去考察養殖場的,確實是呂清平,但是你藍伯平就敢說,自己沒有一點責任?縣政府應該在縣委的領導和監督下,開展政府工作。

  說穿了,就算藍書記一點責任都沒有,蔣省長也不介意追究一點他的責任一章堯東的強勢,在一省之長眼里不過是個笑話,就算你身后的許紹輝,潛勢力或者比我大”但現在我是正部,他只是副部!

  “您說得很對,但是……我才來鳳凰,也沒啥合適人選”,殷放可是不敢摻乎這種事兒,他是蔣系人馬,可還不是蔣系出身的那種嫡系人馬,不敢過于放肆,“省長您有合適的人選的話,我哪怕跟章堯東拍桌子瞪眼,也要往死里爭。”

  “我有什么人選?就是想讓你照顧個自己人而已”,蔣省長的回答,也是赤裸裸的,“那行,你要是這么想”縣長你讓給他,第一個輪換的位置,你要抓住了,必須的,沒合適人選的話,省政府的副處多得是。

  “請您看我的行動吧”,殷放干脆地回答一句,聽到忙音響起的時候,他默默地掛了電話。地位不同,眼光和境界就不同,蔣世方沒有放話之前,殷放對縣長那位子”想都沒想過,只默認就是章堯東了”甚至連第二順位第三順位,他也沒怎么惦記。

  能僥幸逃過這一劫,那就不錯了”至于說找蔣省長求援?他還真沒那個膽子說來主要也是他做差了”而不是別人針對他蔣系人馬的身份。

  可是蔣世方主動開口,那就又不一樣了”殷放是做差了”但他是我蔣某人的人,既然是無心之失也已經在積極改正了,章堯東你再敢呲牙,信不信我收拾你?

  當然,蔣省長不會輕易地去收拾章書記”畢竟那是許系的頭號大將,但是他不介意通過稍微激烈的方武告訴對方,對一個省長該有的恭敬……你得有!

  正是因為想明白了,殷市長就猜出,蔣省長為什么要給自己打這個電話了一論揣摩上意的能力”機關的干部只會比基層的干部強。

  這是蔣世方說了,我把你放在這里,是讓你有所作為的一這話,他來之前,蔣省長也說過”但是語言上的支持,和行動上的支持,是兩回事。

  章堯東將鳳凰經營得水泄不通,這是省里領導都知道的”造成這個現象的因素很多,不過現在市長的靠山比書記的靠山還大那么一點點,那么”蔣省長肯定不希望殷放丟了自己的面子最起碼,市長該有自己的聲音。

  也就是殷放千不該萬不該”招惹上了許純良”否則的話,蔣世方以藍伯平的位置相要挾,爭這個縣長還真不是特別難。

  殷放放下電話之后”就開始琢磨,這事兒該怎么處理”基層工作經驗他正在補足,但是機關斗爭經驗,那是不用補了”說不得抬個電話給自己的秘書,“小侯”跟下面多多了解一下,呂清平這些項目,有沒有上過書記會和常委會。”

  殷市長這些話”真的不是很難聽懂,侯秘書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這是殷老板要反擊了“市委要拿我政府說事兒?對不起,我還要找金烏縣委的麻煩呢。

  要說這小侯也真的不容易”二十五歲的副主任科員,三十四歲才混個實職”還是在信息科這種不太要緊的部門”基本上算得上老板凳隊員了。

  不過在上面,改變命運也只是需要一個小小的機會,田立平來了之后,就將段衛華原來的攤子沖得散亂無比~段田二人關系不錯,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哥倆還沒好到班子都能共享的地步,部分調整是難免的。

  但是班子才調整到七七八八,殷放又來了,侯秘書能一步登天”還真是個意外,所以他當然要緊跟領導,立馬就把風聲放了出去一呂清平只不過是政府一把手,不可能在金烏一手遮天,這個養殖場的根子,要狠狠挖一挖。

  藍伯平一聽,登時就惱了,都是官場里混的,眼里不揉沙子,心說你呂清平糾集了一幫人整出的事情,要往我縣委頭上推,哪里有這么容易的事情?

  金烏縣里藍書記最大,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沒有章堯東那么強勢”畢竟他是從湖西區調過來任縣委書記的,根基不深,所以他秉承的理念是我的就是我的,有爭議的也是我的,但是純屬政府事務的,你們愿意折騰,也隨你們。

  所以這個養殖場,真的跟藍書記沒什么關系,都是政府一幫人在搞的,眼下聽說市里還要追究縣委的責任,他當然就不干了。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怎么看,于是他就向章堯東保證:這件事”我歡迎他們來查,查清楚了,也就有了定論。

  其實他這個表態,還有另一層意思,殷放查的僅僅是我嗎?那不可能啊”我很爭氣沒給您掉鏈子”但是堯東書記,您要小心了啊。2862章殷放反悔(下)

  章堯東自然品得出這是個什么味道,不過,往日里他強橫,是因為市長太弱勢,他又有北京的背景,現在他倒也很想強勢,但是殷放的背后……是蔣世方啊。姓殷的到底想干什么,難道是又有誰幫呂清平說話,想分攤責任?章書記有點猜不出對方的來路”心里禁不住抱怨一句:吹個風很難嗎?

  吹個風不難,但是也不容易,往常需要吹風的事情,多半都是涉及到多個團體的,但是一對一單挑,可能涉及到打悶棍的情況下”封鎖消息也是正常了就算有吹風,也是針對內部的,常委會上涮了省委書記的例子,也不是一起兩起了。

  于是他就吩咐下去:大家了解一下”這個殷放到底想干什么。

  殷放想干什么?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可笑,明白的人馬上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人,那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子。

  起碼章堯東在不久之后就反應過來了:殷放這是以進為退,畢竟商報都把文章寫成那樣了,壓力再大的人情”也不好堵住悠悠之。”更別說你殷市長還是受蒙蔽在先,這個臉你真的不想要了?

  那姓殷的意思就很明白了,那家伙在金烏失分了,但是還想惦記這縣長的位子章堯東你要是覺得我失分了就可以隨便安排人,那么對不起了”我搞得下來呂清平,自然可以用領導責任追究藍伯平,何去何從”你掂量一下吧。

  這家伙比段衛華難對付多了,章書記發出了由衷的感嘆,雖然段市長滑不留手,臉上時常泛起那種令他也徒呼奈何的“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這一切也令他惱怒,但是從根子上講,段衛華先天不足一腰板不夠硬。

  田立平,也不如殷放,田市長靠的是陳太忠,那家伙是很強,但是身份端不到桌面上”雖然背靠黃家,終究是隔了一層。

  至于說殷放一開始向許純良表示,愿意讓出縣長的位子”現在又反悔,這也是正常的”讓的時候吹風”不讓的時候也吹風不過從這個吹風力度上來看,八成是蔣世方想安排誰下來做縣長,殷放扛不住,不得不強勢反悔。

  要不說這天底下的事情,真的經不住有心人的琢磨,章堯東起碼就將因果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然而這個局面”真是章書記不愿意看到的,他也不講理習慣了:不管怎么講,是你殷放失分在前,想把責任推到黨委那是做夢了,這個縣長”我是霸定了的。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過是元月三日,大家還都在放假,不過這些消息,跟放假與否關系不大。

  當然,章堯東雖然強勢,卻不是腦瓜不夠用的主兒,做出決定之后,他就打個電話跟許書記溝通一下一縣長這官不算大,但是既然有蔣世方的影子,打這個電話不算無能。

  許紹輝早就知道金烏的事兒了,他甚至知道殷放對那個縣長的位子并不怎么看重,眼下一聽那家伙反悔,馬上就品出來味道了,“這怎么能任由他反悔呢?蔣世方也不能不講理,不過,那個姓藍的縣委書記,好像是你的人?”

  “藍伯平對市委的工作確實很支持”,章堯東強勢也是分場合的,跟許書記說話,他甚至不想用什么“我的人”這種字眼。

  “嘖”,許紹輝聽得咂巴一下嘴巴,“縣長和書記都是你的人的話……,一般來說,政府和黨委,不能太和諧了”都出自一個派系的話”真的有點犯忌,但是章堯東也不是沒干過,吳言做區委書記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還兼著區長不過大致來說,這也是臨時措施。

  “也是啊”,章書記聽得有點無奈,而且他還明白一點,金烏那個地方還有點復雜”煤炭多,關注的人也多。

  他要是真把縣長和書記都抓到手里,那也是攥了個炸彈,別說可能引來外人的算計,就算沒人算計,萬一金烏出個大礦難之類的,鐵鐵也是他的麻煩。

  “可是就這么把機會給了殷放,我不甘心……寧可送個人情出去。”

  許紹輝沉默一陣,他知道章堯東這話,也是在等自己表態,所以他終于表態,“我聽說帶隊去檢查的,是副市長吳言?”

  “那我明白了”,章堯東又跟許書記說兩句話之后,掛了電話就給吳言撥號,“從童山回來沒有”回來就來我家一趟。”

  “我在政府值班呢,您稍等,馬上過去”吳市長皺一皺好看的娥眉,心里卻是在納悶:發生了什么事情,讓章書記在假期這么火急火燎地找我?

  然而,等她進入章書記的家里之后,登時被一個消息震撼了,“金烏的事情,你干得不錯“……呂清平是要下了”你心里有合適的人選嗎?”

  吳言嘴巴微張,愣了足有一秒鐘,才茫然地搖搖頭”“我沒想過這個,現在腦瓜有點亂,您能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有功就要獎,這個縣長提名,是你自己爭來的”,章堯東微微點頭,“你回去想一想”不過時間很緊,你要明白。”

  “哦”,吳言點點頭,很干脆地站起身就走了,她很少來章書記家,就算來了也是很快就離開口沒辦法,鳳凰官場關于兩人的惡毒傳說”已經很久了。

  要說吳市長來的時候是心不在焉,走的時候簡直可以說是失魂落魄了,她絞盡腦汁使勁想,也想不出章書記為什么會送給自己這么大一份兒人情。

  這個事情,得跟太忠商量一下”想到這里,她沖面前開車的鐘韻秋吩咐一聲,“把你的手機拿過來,我用一下。”

  接過秘書的手機,她抬手快速地按下一串號碼,“太忠”沒回素波吧?”

  “剛要走呢,不敢回宿舍啊”,陳太忠苦笑一聲”他在三十九號膩了一晚上,早晨的時候還好一點”等十點鐘之后,真是電話不斷,來電話的很多都是副處。

  中午的時候,他跟王小虎坐了坐,現在真的是想回素波了,然而他馬上又發現個蹊蹺,“咦?你怎么拿韻秋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去我的辦公室等我,不要讓別人看見”吳言放下電話,她知道這個家伙不想被人發現的話,是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

  果不其然,她推開辦公室的時候,陳太忠已經在里面了,吩咐了鐘韻秋在外面值守之后,她跟情郎把剛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章堯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方了?”陳太忠也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他非常清楚,由于自己這地下組織部長名聲在外,所以有人走他的門路,但絕對沒有多少人打擾吳言因為吳市長在組織口上沒井么發言權。

  所以這件事真的很蹊蹺,想來想去,也只能用章堯東的理由解釋了,“他真的很賞識你啊,給你這么大的面子。”

  “不是”,吳言很果斷地搖搖頭,她實在太了解章堯東了,“堯東書記是那種屬于把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正科甚至他可以給我一個提名副處的機會,正處正職絕對不會給我,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那你就提名好了”,陳太忠漫不經心地發話,事實上,他也是這么認為的,不過一個“小小的”縣長,他興趣不大。

  “這怎么可以?”吳言可是干過區委書記的,她太明白黨委一把手在提拔干部時的想法了對于這些規矩和思路的理解,陳太忠根本就是野路子,“摸不準章書記的脈,提個不合適的人出來”那是無能的表現。”

  “你還是太怕他了”,陳太忠嘆口氣,他我行我素習慣了,眼里就根本沒有多少領導的權威,“要是我的話,就直接提名張新華。”

  “岑廣圖比他更合適”,吳言白他一眼,張新華雖然也算她吳系人馬”但是跟她的日子并不算長,“撇開資格不說,就以這兩個人的提名,味道就不一樣”一提張新華,就有你的影子。

  “嗯?”她這話一說完,兩人齊齊就是一愣,陳太忠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章堯東……不知道咱倆的關系吧?”

  “我也是你的老書記”,吳言怪怪地看他一眼,沉吟了起來,“難道說……他是頂不住殷放,才又借一下你的力?還有,這次我可是服從了殷市長的指示,我提名我的人,殷放也不好反對吧?”

  “不可能,殷放在酒桌上跟許純良許過”他對金烏縣長沒什么興趣”,陳太忠斷然搖頭。

  “要是蔣世方有興趣呢?”吳言瞪他一眼,她脫身事外,反倒是看得明白”“要是蔣世方的意思”堯東書記也頂不住。”

  “也是啊”,陳太忠點點頭,他光想著章堯東挺強勢,許書記更厲害,但是人家蔣世方也是要面子的要不說集思廣益很重要,兩人這么一碰”你一句我一句,居然把真相挖掘了一個差不多出來。

()本文字由仙米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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