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83249要動了 3248章要動了(上)
在集市上轉一圈,陳太忠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對食品衛生的整頓,還真沒有幾個人支持,直到他見到工商局胡局長之后。
“其實陳主任,你這個想法不完全對,”胡局長知道陳主任要來,就一直在單位里等著,等他聽到陳主任的調查結果之后,就提出異議,“根據我們在紅山區的隨機調查,大部分人還是支持狠抓食品衛生的,反對的人只是一小撮。”
“調查的對象全面嗎?”陳太忠的眉頭一皺,他可是知道,隨機調查里有多少貓膩。
“很全面,”胡局長很肯定地點點頭,“人心是桿秤,支持的人不會說什么,不支持的人一嚷嚷,他們更不會聲張,很多人是悶聲享受好處的,我們的調查結果,支持率占百分之六十三,無所謂的百分之二十三,反對的只有百分之十四,其中嚴重反對的連百分之五都不到。”
“哦,”陳太忠一聽就知道,這個可能性真的很大,雖然政府機關找借口的能力異常強悍,但是現在人的質樸也大不如二十年前了,于是他點點頭,“這個百分之十四,我在報告上看到了……有具體的適用范圍嗎?”
“有,我們也做出了相關的總結,”胡局長再次點頭。
通過調查顯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市民和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農民,都支持規范食品的生產和加工,農民對這個的支持率略低,主要是很多人基本就不買外面的加工食品。本村之內直接以貨易貨了。這些東西對他們的影響不是很大。
而農民中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支持率,則是大家看重了自家產的那點東西,紅山區雖然是農業縣區,但是并沒有形成規模經營的農業產業,產品基本上就是供應本地和周邊地區,連天南都走不出去,本鄉本土的,賣的也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誰會反對打假?
經過調查,紅山區得出了統一的認識,真正反對抓食品衛生的,除了利益被損害者,就是以外出打工人員和無固定職業者為主體的消費人群。
這些人大多是單身,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花錢比較隨意,有錢去購買街邊小吃,卻沒錢頻頻去大酒店,而他們自己又不愿意或者沒條件自己做飯——這是一群活得比較率性的人。他們更講究享受人生,只要好吃便宜,可能的健康隱患算什么?
國內的政府機構,大家說起來是臃腫顢頇。其實真要想用心辦事,效率絕對會高得可怕,紅山區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并不是僅僅在自家地方調查了,胡局長很明確地指出了這一點,“陳主任。我們的調查,并不僅僅限于紅山,整個鳳凰的七區二縣,我們全部了解過了。”
“嗯,做得不錯,”陳太忠不得不點頭稱贊,對方的話說到這個地步。他若是再不表揚一下,也未免有點令人寒心,但是在了解清楚內幕之前,他不會表揚得更多。
這個心態變化,也是拜劉滿倉之賜,說實話,陳某人差點就表揚了劉總在黃酒銷售價和曲陽黃集團收購價上堅持“以我為主”的意識,那是維護國家利益的典范啊,不成想,最后的事實證明——劉總果然是“以我為主”。
有這個前車之鑒,他不會輕易地表揚人,這不是要否定地方工作,實在是基層工作真的千奇百怪什么可能都有……鬧出笑話來的話,難免就要丟人了。
當然,這還是他的境界不夠,到了高級境界的領導,人家也不怕輕易肯定基層的工作——不做肯定,難免會令人寒心,但是下面的工作真要出了紕漏,導致領導下不來臺的話,那會躺倒一大片。
不過那終究要屬于頂級領導的做派了,半高不低的領導,還是要秉持謹慎的作風,陳太忠雖然也算個桀驁不馴的,但是現實活生生地教會了他。
所以他就隨便肯定一下,反倒將話題轉入細節——細節這東西,怎么說都不會錯,于是他表態,“這個工作,有了一個不錯的開頭,能不能持久,才是重中之重,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不能搞成一陣風,那樣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陳主任指示得很好,其實我也別無退路了,”胡局長微微一笑,“得罪了這么多人,以后我就跟著您的旗號,您指哪兒我打哪兒,大海航行靠舵手……您就是掌握航向的舵手了。”
這話說得很有點肉麻,但是在科級干部向處級干部表衷心的時候,也真是屢見不鮮,就像一個女孩兒跟男朋友撒嬌一般——我什么都給你了,你要對我負責。
“你能堅持下去吧?”陳太忠略略沉吟一下之后,不答反問,對人負責的事情,他做得太多了,根本都不需要解釋,他在意的是,你千萬不要半途而廢。
“只要您愿意支持,再苦再累,我也堅持得下去,”胡局長就差拍胸脯保證了,只要你肯保我,在鳳凰這一畝三分地兒,誰奈何得了我?殷放不行,章堯東也不行。
“記住你的話,”陳太忠不再多說,站起身就那么走了,他不會承諾什么,他也無需承諾,只要你能做到,我不會負你,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未免太早。
確實是有點早,陳某人的小圈子,基本已經成型,打破頭想鉆進來的人很多,但是陳主任本身就已經分身乏術,哪里還考慮得到增加新成員?
而且進了這個圈子的人,對想進這個圈子的人,本身就有一種排斥,俗話說得沒錯,攢雞毛湊撣子,大家都有攢雞毛的,但是——資源終究是有限的。
陳太忠的領悟一點都沒錯,到了一定的境界,拿來主義才是王道——把優秀的人才,把別人培養的人才。拿來讓我用。自家雖然也能培養人才,但是這個人才需要放養而不是圈養,溫室里長不出參天大樹。
也是輪到我布局的時候了,某人自信滿滿地琢磨,章堯東下一步要離開,殷放執掌鳳凰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這個市長嘛……可以讓卓天地來做不是?
秦連成自然也可以惦記這個市長,但那不是哥們兒要操心的事兒。不管誰來鳳凰,得問一問我愿意不愿意,沒錯,我只是個正處,但是哥不在鳳凰,鳳凰卻有哥的傳說。
其實,可以借機把小白扶正的,雖然這個難度……高了一點,但是人活一世,總是要面對這樣那樣的挑戰。沒有挑戰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呢?
不過吳言要上位,不但是踩著兩年的紅線,任職經歷似乎也有點不夠。更別說副市長到市長這一步,其中還有若干個小臺階要跨越——用一句很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吳市長目前連市委常委都不是,憑啥就能一步踏到市委二號人物上?
體制森嚴四個字,真不是隨便說的,等級之間的劃分。就有那么明確,別看同為副廳——用仙俠小說的話來形容,那就是:筑基修士,也是分層次的。
吳言現在的位置,就相當于筑基中期下階而已,她是實職副廳,比那些助理巡視員強。比那些鳳凰市人大的副主任強,也比企業的副廳強,比機關的副廳待遇也強。
但是相對來說,她分管的口子不好,要不然就能混個筑基中期中階,而一市之長則是筑基后期上階的存在,只差一口氣,就能沖到后期巔峰了——其間差了多少個等級,大家自己算。
多說一句,章堯東現在,不但是后期巔峰,而且結丹就在眼前,由于上面有關系,突破天劫問題真的不大。
事實上,蒙藝要是還在天南的話,小白上位真的很簡單,不過她想當鳳凰的市長,確實不容易,大約是別的市市長過來,她交換過去——吳市長是本地人,這也是一道坎,蒙書記可以忽視,但是未免會落人話柄。
干部任免中,要講究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陳太忠開始細細地盤算,這個事情,該怎么操作一下呢?我可是答應了小白,要盡力托她上位的。
這個問題真的很有點困擾,直到周一,他都沒想出合適的途徑來——難道真的要讓小白來省紀檢委做副秘書長嗎?但是想做到這一點,還得先把卓天地送到鳳凰市市長的位子上,騰出那個副秘書長的位子,才好定奪。
這一盤棋,未免就有點大了,全是廳級干部的調動,做為一個處級干部,他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亞歷山大。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周一下午他接到了王啟斌的電話,王處長在那邊將聲音壓得極低,“太忠,你可能會被交流出去。”
“什么?”陳太忠登時就毛了,想到自己還曾經笑話過,那些要交流出去的干部是摻沙子,他心里是越發地惱火,“啟斌老哥,咱不帶這么開玩笑的……名單不是早定了嗎?”
“名單是定了,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王啟斌也只有苦笑了,“省委辦公廳柳昌忽然檢查出癌癥了,行了,不跟你多說了。”
2349章要動了(下)
你怎么能不說呢?陳太忠來不及再說話,那邊就壓了電話,他為這個突來的消息所震驚,一時竟然就愣在了那里。
這是怎么回事?他愣了足有一分多鐘,才抬算打電話,了解一下情況,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就停在了空中——我該給誰打電話?
給鄧健東嗎?真沒那個交情,別的事他能問,但是涉及到人事的東西,他不能問。
給蒙藝打電話,托他問鄧健東?這交情是沒問題,然而為這點事,專門讓老蒙從碧空打電話過來?哥們兒還不夠丟人的。
蔣世方?勉強有點交情,尤其是陳某人最近剛幫蔣省長辦了首屆文化節,影響還不錯,不過陳太忠斟酌再三,覺得打給他也不合適——哥們兒從來就不是蔣世方的人。
至于說潘劍屏、許紹輝之類的,大約目前還不知情吧?
倒是能跟穆海波聯系一下,看看老蔣知情不知情——別說。蔣省長還真的可能不知道。
想到這個可能。陳太忠都懶得聯系穆大秘了,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陰京華。
陰總聽說之后,以他的沉穩,都禁不住要輕輕地“咦”一聲,“你要被交流出去,這怎么可能?一點兒沒聽說。”
看來是老杜搞的,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后,悻悻地撇一撇嘴。想一想前兩天,自己還覺得在天南影響大增,眼下卻是要被人輕輕一腳踹出去,心里也是覺得有點滑稽。
既然找了老陰,他就不再糾結此事,黃二伯的手段他是很清楚的。
不過老黃在下午,通常是不辦公的,陳某人很清楚這一點,于是他打算繼續手上的活兒,但是再怎么干也干不到心上了。
索性他就把李云彤喊過來。了解一下那個柳昌的情況,別說,這傻大姐整天八卦來八卦去,肚子里面還真的裝滿了新聞。
合著這柳昌原來是團省委的干部。來了省委之后沒有搭上硬靠山,在調研室做個正處級的調研員,“聽說跟曹秘書長有點關系,不過曹福泉上來以后,到目前為止,也沒聽說要給他安排實職……”
陳太忠聽完之后。抬一下手示意她離開,腦子里就又開始胡思亂想,好不容易熬到六點,他驅車離去,到港灣大酒店訂個包間,給王啟斌打電話,啟斌老哥。晚上一起坐一坐?
我走不開啊,王處長苦惱地嘆口氣,今天要忙幾個干部的考評,而且人家都定了要請客——雖然只是個副廳長,人家的老爸是總政治部的,咱不敢不慎重,“你要問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聽說是杜老大拍板的。”
這才真是,陳太忠呆坐在那里,開始匯總自己的消息,不成想下一刻,手機就響了,來電話的正是黃漢祥,“我了解了一下,天南有個待交流的干部,發現有腸癌……你的名字在候補名單里。”
“我的名字在候補名單里?”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我怎么就不知道,我是候補的交流干部呢?再想一想,交流出去的干部,除了自愿報名的就是組織指定的,他覺得自己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是鄧健東和杜毅合起來,擺了哥們兒一道?“一共有幾個候補交流干部?”
“有十幾個候補,”黃漢祥比他還注意這個,要是天南只報陳太忠這一個候補干部,再加上事態的發展,就是很的挑釁,那他就要記杜毅一筆小賬了。
但是事實上,杜書記做得沒那么絕,“出問題的干部只有那一個,名單已經上報到中組部了,說別的來不及了,杜毅就臨時點的你。”
“這沒有預謀才怪,”陳太忠悻悻地哼一聲,癌癥這東西,哪可能像感冒一樣說得就得?前期總要有各種預兆,而這干部交流的安排,雖然準備時間不短,也才是個把月,一個月前你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癥,現在就知道了。怎么可能?
“有沒有預謀,并不重要,”黃漢祥聽得就笑,只看杜毅列了十幾個候補干部的名單,就知道杜某人不想明目張膽地對付黃家,這就足夠了。
至于說杜書記親口點陳太忠的名,怎么說呢?人家好歹是天南省的老大,在自己的職責范圍內,點一個正處都算委屈了,黃家再怎么本土勢力,絕對不能計較這一點。
正經是,小陳你該榮幸才對,人家那么大一把牛刀,禮送一只小雞出境,這其實是對你能力的一種肯定——省委書記奈何不了你這個小處長啊。
再想一想這還很可能是預謀,你就該更榮幸了,黃漢祥笑著點幾句之后,才發問,“怎么,不想去?”
“我肯定不想去嘛,”陳太忠覺得自己在天南影響漸增,而且割扯不下的人和事也太多,“您能幫著招呼一下嗎?”
“這個我還真不方便打招呼,杜毅說話了,誰幫得上你?”黃漢祥很坦蕩地發話,“組織原則還要不要講了?”
不過他一直這么笑嘻嘻,心情很好的樣子,也是有緣故的,“不能阻止你去。但是把你調到北京。或者進中央黨校學習,都沒問題,你選哪一個?”
這就是黃家的霸氣,我不阻止你杜毅的指派,但是同時,我能給陳太忠安排別的出路——別以為我們黃家的人,是你能隨隨便便能算計的。
當然,這別的安排下來。就有了沖突,雙方難免又要扳一把腕子,到時候杜書記退讓的可能性極大,撇開黃老的巨大影響力不說,只說黃家出手也有自己的道理——你想讓陳太忠走,我們把他弄走,這也算給你面子了吧?
反正這么一個小正處,想必杜毅也不會揪著不放,要不然這堂堂的省委書記,眼光也過于短淺了。或者說……味道就不對了——是想借機生事嗎?
“選哪個?”陳太忠一聽,又愣一下,沉吟片刻之后,他緩緩發話。“那算了,既然非走不可,那就服從組織決定吧,這點小事,黃二伯你犯不著跟他計較。”
他是不愿意走,真的不得不走的話。那去哪兒也就無所謂了,哥們兒就不信了,以我自己現在的情商,在哪片兒官場能混不好。
為這點小事,落黃家個人情,還真是沒意思,陳太忠做出決定之后。再站在杜毅的角度上看一看——確實啊,擱給我,也不能容忍職權范圍內,存在這么個另類。
“哈,有志氣啊,”黃漢祥聽得又笑了起來,這次是真正的開心,黃老二話說得狠,但是為了一個小正處跟杜毅掐的話,也顯得黃家有點上不得臺面。
然而話說回來,這個小小的正處,卻是黃家后備力量里最耀眼的干部,且不說整出了鳳凰科委樣板,泥石流中救人之類轟動全國的事,只說這家伙逼得堂堂的省委書記親自出手攆人,就足以證明此人的發展潛力了。
再加上北京申辦奧運一事上,某人也很給黃老二長臉,他不能寒了自家人的心,所以才會說,如果你不想去,我給你安排個地方。
但是小陳這個大氣,讓黃漢祥非常地欣賞,年輕人就該有股子闖勁兒,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摔打過的小陳,才會成長為真正的參天大樹——沒錯,陳太忠現在是很有潛力的干部,但想將潛力轉化為現實,一定要經過充分的磨練。
仗著家門余蔭吃飯的太子黨,黃老二見得多了,仰人鼻息、循規蹈矩得像六十歲老頭的年輕干部,他也見多了,就覺得小陳的不等不靠銳意進取,實在難得。
“很有我年輕時的風范嘛,”他夸贊對方一句,順便也是贊揚自己了,“那你就服從組織安排好了,嗯……還有別的需要我關照的沒有?”
“別的嘛……對了,您知道我會去哪兒嗎?”陳太忠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兒,這次的干部交流,照例是強調了保密原則。
當然,這個保密不是完全的,起碼相當一部分夠資格的年輕干部知道,自己可以自薦,別看是背井離鄉,還真有不少人自薦,沒辦法,一個蘿卜一個坑,省里的位子太少,去外地能占個坑也不錯。
有意思的就在這兒了,自薦的干部想通過審核還挺難,而組織上偏偏又指定了一批沒有自薦的——比如說陳太忠,稀里糊涂地就上了候補名單,這充分說明,勇于自薦固然是干部成長的因素之一,但是組織意圖,才是他們成長的保證。
這些話就扯得遠了,總之,就連陳太忠都只是僅僅知道,名單敲定了,名單上有誰,去什么地方,他還真不知道。
像下午李云彤點評柳昌,以她的八卦能力,都不知道柳昌早就上了名單,由此可見這消息的保密程度——當然,這也是陳某人壓根兒沒關心的緣故,否則,多知道點是沒有問題的。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黃漢祥聽得又笑了起來,沉吟一下他發話,“嗯,好像這個人是去恒北省,具體去哪兒,還要看恒北那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