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33454王霸之氣 3453章王霸之氣(上)
再加上北崇還在搞一系列的項目,工行也都可以插手——卷煙廠是不行了,但是其他即將要搞的水泥廠、板材廠,卻是可以操作的。
總之,北崇現在雖然還不起眼,但是即將到賬的資金真的太多了,北崇的發展也是可以預期的,蘇曼妮不想錯過這一撥建設浪潮。
但是她真的沒想到,在春節前,還會有新的融資協議,而且是幾個億的融資,她愣了好一陣,才想起一件隱約的傳聞,“是……香港的資金?”
“只是委托香港人代為管理,”年輕的區長漫不經心地回答,“資金不算多,不過下一步北崇要加強自身的造血機能,借助外物來發展,終究是一時的。”
“陳區長,請恕我直言,您的金融理念,有點滯后了,”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之后,蘇行長大膽地建議,“現在主流思潮是借雞生蛋,用自己的錢一步一個腳印地發展,想要實現飛躍,真的很不容易。”
“嗯,我需要貸款的時候,會考慮你們的,”陳太忠不以為然地擺一擺手,不過聽得出來,這只是他應付差事的套話罷了。
蘇曼妮就算臉皮再hòu,也不能一次又一次地無視對方的驅逐,更別說她是代表了工商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哭著喊著求她貸款。
所以她站起身告辭,不過就算這樣,她也沒有失去分寸,微笑著對陳太忠點頭,“陳區長,我們期待跟北崇合作的那一天。”
“嗯,我也期待,”陳太忠漫不經心地點頭,這個反應讓蘇行長心里又是一揪,你這也有點太傲慢了吧?
然而,不滿歸不滿,蘇曼妮卻是沒想過要放棄,在貧瘠的陽州,想找到這么好的貸款機會,真的太難了,陽州窮,想要攬儲很難,但是想要放貸更難。
她一邊思考,一邊慢慢地走出樓,這時候小賀終于按捺不住了,“蘇行長,都像北崇這么搞,咱的業務真的沒辦法開展了。”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清楚,”蘇曼妮惱怒地看他一眼,“你知道不知道,就你剛才那幾句話,給行里造成多大損失?”
“什么?”小賀聽得登時愕然,好半天之后才回過神來,“我是在保護咱行里的權益啊。”
“嘖,”蘇行長惱怒地搖搖頭,卻是懶得再說他什么了,賀行長調到了省里,她也不想跟小賀搞得太僵,要是換個人這么做,她早就開口呵斥了。
下次絕對不能帶這家伙了,她心里暗暗地做出了決定,北崇這里,工行不能再出任何紕漏了,否則真的是要雞飛蛋打了。
北崇的項目不但花樣多而且數額大,加起來絕對會令整個陽州的銀行瘋狂,其中尤為重要的是,想獲得這些項目,不需要多方求人上下打點,只要搞定一個人就行。
沒錯,那人就是陳太忠,陳區長來了雖然才兩個月,但是在北崇已經牢牢地站穩了腳跟,在北崇區政府可謂說一不二——只要陳區長點頭,一切問題都不成問題。
怎么才能想個法子,把此人拉下水呢?蘇曼妮心里暗暗地盤算著,一本萬利的買賣啊,這樣的機會,一定不能放過,丫真的是太有錢了……
“咱區里這點錢都沒有?”與此同時,陳太忠卻是在抱怨,“鳳鳴,我是真的沒時間,都去了小嶺鄉一趟,半路遇到事兒了才回來,區區的兩百萬……就把咱難成這樣?”
“錢多錢少是一回事兒,關鍵是挺有代表意義,”坐在他對面的白鳳鳴苦笑著一攤雙手,“林主席是個死腦筋,早上又問我談得怎么樣了。”
“咱還真不稀罕那點錢,”陳太忠無奈地撇一撇嘴。
這樁公案是林桓惹出來的,小嶺鄉有個喚作盧天祥的,此人在南方混得不錯,是搞模具的,眼下過年了,沒什么業務,就提前回來了,據說他的身家接近千萬了。
林桓跟他認識,聯系了一下想要引資,盧總說咱北崇就是這個樣子,一百年也發展不起來——不到外面看,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可林主席不甘心啊,說新來的區長自打上任之后,動靜特別大,北崇的發展指日可待,你不能再抱著以往的觀點看問題了。
盧天祥聞言,也是好一陣猶豫,鄉土情懷誰都有,他就說我這也是好些年不回來了,現在的區領導基本上都不認識了,也不知道能搞些什么,這里目前是不能搞模具廠。
你可以干水泥廠啊,林桓把他引見給了白鳳鳴,白區長也挺支持他干水泥廠,可是盧天祥還是有點猶豫,出石頭的地方,是西莊鄉等地,而他是小嶺鄉的人,于是他就表示,你們要是能讓我跟陳區長見一面談一談,我再考慮吧。
陳太忠聽說此事之后,說把人帶過來吧,結果那盧總還牛氣,讓陳區長來我家見我吧,其實我在不在區里投資,那真的無所謂的。
陳區長聽得也有點惱火,他見過太多的投資商了,對上地方政府,那種優越感真是根深蒂固,你做為北崇人,對家鄉都沒有什么感情,我又何必去上門拜訪你?
別說你有千萬身家了,就算你有千萬現金,也扯淡的很——哥們兒真的不差錢。
林主席知道他的家長作風嚴重,所以趕緊勸說,說北崇其實也出去不少能人,雖然不怎么回老家,但是相互之間聯系得很緊,你要是能拿下盧天祥,能起到很好的樣板作用。
陳太忠是真不想慣對方的毛病,事實上嚴格來說,是他自己的毛病太多了,他已經不習慣上門去求別人投資了——哥們兒自己就有,何必去求你呢?
不過大家都這么說,他也不太好脫離群眾,心說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吧,昨天他打個電話給盧天祥,確定對方在家,這才騎著摩托趕過去——盧天祥的家在界牌村,交通很不順暢,道路狹窄土壤黏性大,開車過去很容易拋錨,摩托車才是大家出行的首選交通工具。
但是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那么寸,當然,也可以說陳區長實在太忙了,走到半路聽說有人攔北崇的警車,他也顧不得去界牌村了,車把一拐就過來接人。
他這一拐,就又拐出來點麻煩,北崇分局這邊倒是沒事了,可小嶺鄉那邊亂套了,鄉黨委書記皇甫一塵和鄉長吳崖聽說區長要來,早早地就在界牌村等上了。
吳總也做了些準備,不管他打算不打算回鄉投資,縣太爺都是不宜得罪的,他甚至掛了兩條一萬響的爆竹以示歡迎之意——小嶺鄉雖然不算很偏僻,但是石碑村的路真的不好走,村里人上一次見到縣太爺,還是1979年,眨眼間……二十多年過去了啊。
石碑村準備得好好的,卻不料陳區長淡淡地撂下一句“不去了,有事。”然后竟然就真的不去了,鄉里當時就表示……尼瑪,我們真的很受傷啊。
陳太忠是確實有事,心底無私當然不屑解釋,而小嶺鄉那邊,也真的很有點受傷,尤其是盧天祥并不在北崇發展,自然也就沒什么敬畏之心。
于是他就表示說,區里的投資環境我也看到了,比前兩年也沒好到哪兒去,嗯,我回來也就是過個節,給老少爺們兒拜個年。
要說陳太忠眼里,真的看不上這種人,可是白鳳鳴執著地勸他,你得把這個人拿下來。
北崇現在的發展,確實不差這一兩百萬的資金了,可是這人代表的不僅是一股勢力——北崇人在外闖蕩的勢力,更代表了一種現實:北崇是講究多樣化發展的。
要說北崇的發展,以前可以用平庸兩個字來形容,而自打陳太忠來了之后,就要換兩個字了——怪異,怪異的發展。
時下北崇的強勢崛起,根本就是陳區長一手導演的,強勢是夠強勢了,但是也真的很另類,打個很簡單的比方,發展所需的資金,都是區長自己找來的,沒有充分地利用這個體制。
換句話說就是,成也區長敗也區長,北崇的發展不是靠常規手段得來的,眼下的局面是可喜的,但不是正常的,都是區政府出面借貸來的款項,經濟形式太單一,缺少一些常規手段。
而政府的招商引資,就是推動經濟最常見的一種手段,北崇可以不在意,但是絕對不能視而不見,所以白區長再次提醒陳區長:盧天祥那里,您該去一趟,還是去一趟的好。
“難道你去一趟就不行?”陳太忠心里有點抵觸這個建議,“你也知道,我去的路上遇到事兒了,不是沒想著去。”
“北崇需要多樣化發展……我去找他了,人家說我是陳區長的跟班,要跟你談,”白區長無可奈何地回答,“說來說去,他還是想看區里的重視程度,要不我陪您一起。”
3454章王霸之氣(下)
“咱倆一起去,太抬舉他了,”陳太忠心里也清楚,目前北崇的發展局面不錯,但基本上全是公有制企業,經濟面有點單一,于是他嘆口氣拿起手邊的電話,“紅星,那個摩托我再用一下。”
既然決定去了,陳區長也不打電話找盧天祥了,看一眼現在十點,騎得快一點的話,到界牌村應該是十一點半左右,可以趕上中午飯。
不成想騎到半路的時候,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陳太忠有仙力護身,自是不怕下雨的,不過這個路,逐漸地就變得難走了,尤其是路上遇到行人,摩托車還得減速。
所以到了界牌村的時候,差不多就十二點了,盧天祥家倒是好找,村里唯一的三層小樓,貼了白色的瓷磚,盧家門口的一大片地面,都是水泥硬化過的。
陳區長將摩托停在盧家門口,走上前去敲門,聽到銅環敲打鐵門的聲音,門里的大狗登時汪汪地叫了起來。
“別叫了,”一個女聲用北崇話呵斥一句,然后走到門口,打開門上的小鐵窗,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七八十歲的老婦,她看到門外是個淋得透濕的高大男人,身上還有斑斑點點的泥漬,說不得疑惑地一皺眉,略帶一點警惕地發問了,“你找誰?”
“找盧天祥,”陳太忠也用北崇話回答,“我是陳太忠。”
“陳……你是陳區長?”老婦的思維沒有看起來那么老,她居然知道陳太忠就是陳區長,不過問歸問,她眼中的疑惑并沒有減少多少。
“沒錯,就是我,”陳區長現在用北崇方言簡單對話還是可以,不過有些北崇人聽了,說你這話說得還是不夠標準,而且……絕對是小趙一片的口音。
“你等一下,”老婦一扭頭,直著嗓子就喊了起來,“大娃,祥子……陳區長來找你了。”
這聲音尖亢悠揚,洪亮無比,很難想象出自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嘴里,陳區長聽得禁不住暗暗咋舌,這就是傳說中的“通訊基本靠吼”了吧。
老太太連喊三聲,才歉然地對陳區長解釋,“他去不遠的王老頭家了,馬上就能回來。”
“老人家你高壽啊?”陳區長實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五十八了,”老婦笑瞇瞇地答一句,然后似乎反應過來他的話了,“莊稼人,整天在地里曬著,看上去很老,是吧?”
“健康就好,”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家里沒安電話?”
“安了,不過沒多遠,喊一聲就行了,給大娃打電話是長途,他還漫泳呢,一個電話頂上三斤米了,”老婦回答完之后,又反問一句,“你這是咋鬧的?”
陳區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漫泳是什么,面對對方的提問,他不以為然地笑一笑,“下雨了,可不就這樣了?”
“果然是陳區長,”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陳區長扭頭一看,卻是一個黑矮粗壯的男人走了過來,一只傘,另一只手伸向自己,“我就是盧天祥,這大雨天兒的……屋里坐屋里坐,媽你再添點兒碳。”
“你自己添吧,要不我幫你添?”陳太忠推著摩托進院子,嘴里隨便跟一句——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態度。
“我媽就閑不住,一輩子的習慣,”盧天祥笑著回答,似乎是沒聽出什么什么刺兒來,“再說,陳區長大駕光臨,我得先招呼好您啊。”
這姓盧的走南闖北,眼光談吐到底是不同了,陳區長心里就有數了,將摩托車推到房檐下之后,他跟著對方走上了二樓,在一個拐角處停下走進去,那是一間足有三十平米的大屋,旁邊還有小套間。
大屋里只有兩組沙發,兩個立柜,除開前方的茶幾,只有對面的一臺二十九寸電視,再加上屋角的兩棵棕竹,整個房間顯得空蕩蕩的。
“來,先把外套脫了,”盧天祥招呼一聲,不管怎么說,陳區長都淋成這樣了,啥話都別說,先換衣服吧,一邊說,他一邊就鉆進了小套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件藍色的棉大衣,那大衣不是特別干凈,脖領處都有些污垢了,“穿上這個暖一下。”
“沒事,”陳區長搖搖頭,開始脫外套,心說這么惡心的衣服,你也好意思拿得出來,他本可以滴水不沾的,不過想到被別人看到的話,會比較怪異,還是任由雨水打到了身上——當然,也不無體現誠意的意思,“我身體棒得很。”
盧天祥似乎也知道自家的衣服不太拿得出手,又鉆進套間里取出幾個衣架,從陳區長手上接過淋得透濕的外套搭起來,掛到一根鐵絲上。
那鐵絲緊挨著屋角,旁邊是一個凸起的磚棱,他笑著解釋一下,“這是煙囪,樓下有個燒煤的爐子,一會兒就干了……我去泡壺熱茶。”
脫掉外套,陳太忠身上就只剩下了一身保暖秋衣,這時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女人的個頭接近一米七,身材略略有點發福,“天祥,陳區長來了,咱們中午吃飯吧?”
“趕緊去做,多炒幾個菜,我跟區長好好喝兩杯,”盧天祥隨便一擺手,才又扭頭看向陳太忠,笑著解釋一句,“這是我老婆,回來以后,大家都是一天兩頓飯,她就過來問一下。”
“這飯什么的倒無所謂,先說正事兒吧,”陳區長摘下兀自在滴水的運動帽,隨手放在桌上,他渾身的,倒也不想坐到沙發上,就站在那里,背著手四下打量著,“聽說你有造福家鄉的愿望?”
“您這頭發……”盧天祥已經泡好了茶,卻是不接對方的話茬,而是左右打量著區長的光頭,“聽說是救火的時候燒的?”
“嗯,”陳太忠點點頭,你小子居然跟我轉移話題?不過看到對方沖茶的茶壺,是很普通的白底藍花陶瓷壺,再看一看屋里的設備,就知道其實這位也不是很注重享受的。
那個磚做的煙囪和燒煤的爐子,算是比較難得的奢侈東西了,但也不給人暴發戶的感覺,想清楚這些,陳區長淡淡地發問,“那我就過來問一下,你打算投資多少錢?”
“本來呢……我心里真的沒底,”盧天祥沉吟著發話,說句實話,看到區長淋成這個樣子來自己家,身上還有大片的泥點,他心里真的有點感動了——雖然他認為感動這種情緒,已經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了,但是生意人也是人。
再看到區長那光禿禿的腦殼,想到傳說中區長不但救火了,還從火中救出兩人,一個是孩子,一個是拉了一褲子的婦女。
這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笑點,大家在傳話的時候,總是要強調一下那女人身上奇臭,或許,這就是老百姓的惡趣味,但是絕對不影響區長的形象——其實有正面加成效果。
陳太忠等了半天,見他不再說話,這才直視著他發話,“沒什么底?”
盧天祥被他注視得有點慌亂,陳區長雖然形象狼狽,但自從進來之后,氣勢真的是咄咄逼人,他猶豫一下才回答,“不管我投資什么,都想給區長你分點干股。”
“沒有必要,”陳太忠很隨便地一擺手,心里卻是明白了,怪不得姓盧的一定要見自己,原來是要送股份保太平,不愧是在外面闖蕩的,這些東西都能想到。
“有我在北崇一天,你就放心好了,”陳區長冷哼一聲,“我不差那點錢,也不會允許別人胡亂伸手……說句實話,這幾百萬的投資,還真不放在我眼里,主要是想著不能寒了你們造福家鄉的心,才過來跟你談一談。”
“那是,我才回來幾天就已經聽說了,區長您真稱得上是愛民如子,”盧天祥笑著點頭。
盧總走南闖北十余年,人情冷暖不知道見了多少,各種的人精也接觸過不少,要說他想在北崇投資,那是有一點興趣,卻也不多。
所以他一直在琢磨,自己見了區長該怎么打探口風,如何虛與委蛇,不成想陳區長一來,表現出的不是要請他如何投資,而是直接地強勢表態,想投資我歡迎,也保障你投資安全,但是你那點錢看不到我眼里。
這跟他考察別的地方時的待遇,是截然的不同,那些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行行、好好好”之類的,所有條件都答應,熱情到讓人覺得不投資都不好意思。
陳區長這個態度,相對就有點惡劣了,也不算很尊重人——事業有成的企業家,誰受得了這口閑氣?
但是盧天祥不這么看,他早過了意氣用事的年紀了,陳區長如此的表態,反倒是加大了他投資北崇的興趣,年輕的區長眼光高、脾氣直,民間的名聲也很好——也就是作風問題上,有點小小的瑕疵。
至于說人家不稀罕自己的幾百萬投資,那也是事實,北崇目前籌建的幾個項目,都是大塊頭的——這真的是能人。
要不說有些人是屬毛驢的,拽著不走打著倒退,盧天祥就覺得,陳區長雖然態度差一點,但是很真實,那種底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踏實。
他正琢磨呢,陳區長又霸氣側漏,“既然你這么說,那就定了,我這大雨天跑過來,也算有誠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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