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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景,不僅是瑞廳長和姜司長看到了,車隊里大多數人都看到了,李無鋒繃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下車,厲聲地喝問正在拿著鐵锨要除污的一干人等,“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剛才出去一輛垃圾車,”保安隊長在一邊愁眉苦臉地解釋,“當時也沒注意,沒發現有東西漏下來啊。”
姜司長卻是沒管這些,車一路開到了辦公樓門口,大家下車之后,掩著鼻子上樓,瑞根這才注意到那黑色的條帶一直蔓延到樓后,心里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樓后是林業廳大院的化糞池,化糞池有點滿了,在大夏天,總是有些許的怪味兒散出來,這次有領導來視察,瑞廳長特意通知了環衛局,要他們來拾掇一下。
由于時間緊迫,廳里還專門送了點小禮物過去,還好,環衛局這幫人也算配合,昨天來車將化糞池里的污垢抽了一下,當時那個臭味就不用說了,整個院子里都充斥那種濃濃的硫化氫味 還好,吸污車走了之后,沒用多長時間這臭味就散去了,尤其是環衛局得了些禮品,派來的是一輛車況較好的車,一路上沒有什么淋漓灑落的污漬。
倒是那化糞池的井蓋處有點撒濺出來的污點,就那么一點點,也是臭得要命,不過當時保安們就從水龍頭處接了皮管出來,一通猛沖,將污水沖回井里也就沒事了。
“我們的垃圾是經常清理的,一周一次,”瑞根也不敢解釋說是昨天才搞的,“今天不該有環衛車到,這個情況我馬上落實一下。”
這年頭的領導都這樣,既要看到外表光鮮,卻又不能聽這些光鮮是因為自己來視察才有的,否則的話。領導有擾民之嫌,下面的人卻又得個“弄虛作假”的名聲,真的沒意思。
“不用了,”姜司長冷著臉搖搖頭,他到下面視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關于下面突擊搞衛生或者做形象工程這一點,他很清楚。\\\\\\
更有甚者,就敢明明白白地造假,有一次。他視察某林場時,有意看了看有人舉報濫砍濫伐地幾座山,卻發現那里綠瑩瑩一片。
等到回了京他才聽到了,人家按著他的行程和落腳點,將他視線范圍所及的地方,全部刷上了綠色油漆,一時搞得那個市的綠色油漆斷貨。不足的地方,又是扯了綠色的塑料布。
不過,那次姜司長跟當地的林業系統溝通得不錯,人家侍奉得很認真,既然當時沒發現,事后再去調查的話,針對的味道未免就濃了點,會得罪不少人別說當地地林業系統會發飆。怕是還會得罪部分部里的領導。
毫無疑問,天南林業廳這一次也是如此,不過是不小心搞了一輛破車來,結果漏得滿大街都是。真是令人掃 雖然能理解下面這么搞的心理,可是姜司長還是不能容忍這樁事兒,他好歹是專程從北京來捧場的,你們就給我搞這么一出出來?
沒有提前將垃圾運走,這就是準備工作做得不充分,準備工作不充分那就是態度不端正,我去了別的地兒。人家都是跟菩薩一樣供著的。你瑞根就是這種態度?
僅僅是不端正也就算了,運個垃圾還搞一輛破車多花點錢什么沒有?你這是看我姜某人連一輛環衛車的錢都不值。
尤為過分地是。這車早不拉晚不拉,就在我即將到達林業廳的時候出發了。你這根本不算獻殷勤,根本就是上眼藥!
不過很遺憾,饒是有這么多牢,姜司長還是不能摔袖離開,“土生油”這個項目意義重大,最起碼,他是受了別人的暗示,才來“蒞臨指導”的。\\\\\\
其實,跟大多數人一樣,他也不相信什么“土生油”,只是現在問題的重點,不是說他相信不相信,而是說他有沒有大局感和敏感度如何。
姜司長真的太清楚了,王江成的“土生油”和王洪成的“水變油”是如此地相似,那王江成已經游說了好幾個省份,各地地林業系統沒有將此人打出去已經算是相當客氣的了,這種形勢下,部里有的人就差把這件事當作“任務”下派了。
這個時候,天南省突然冒出瑞根這么一個傻帽來,于是,第一時間里,部里就決定將此事認真對待,緊接著就派他來“蒞臨指導”。
對于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姜司長真地沒什么心情,不過現實的狀況,卻是逼得他不得不來,他只能在內心不住地安慰自己:總算還好,這是姓瑞的自己找的,將來萬一有人試圖翻案或者借此發難,他完全可以將自己解釋為一個“不明”的打醬油眾。
當然,他打的是醬油還是,這一點并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不過,若是有人真地想以此為突破口找他地麻煩放一把火上來,那也是斷斷不可能的先過了那些由部級、副部和司級領導組成地防火墻再說吧,黑客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有鑒于此,姜司長也只能無視眼前荒謬地一幕了,只是,想讓他純粹地無動于衷,那也不現實,既然戶口在京城,該有的優越感,那是必須展現出來的。
“盡快地讓科委安排演示吧,”他淡淡地吩咐,“瑞廳長,我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很緊,給廠房剪彩之后,馬上就要回去了。”
他這話自然是不錯的,不過,這件事既然被陳太忠惦記上了,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地脫身?
這隨地拋灑污物的行為,肯定是無良仙人所為,自打昨天從祖寶玉那兒聽來消息之后,他心里就琢磨上了:怎么樣才能讓國家林業局的掃興而歸?
不錯,瑞根是找了贊助回來,可是這區區的一百萬,能頂得什么事?萬一被那個什么司長認可這個項目,鳳凰科委難免就要再度面臨被敲詐。
再想想瑞根隨便“濫用”林業廳職權的行為,陳太忠心里這通邪火實在沒個出的地方,少不得就盤算著,該給此人設計個什么陷阱。
等他下午再來林業廳門口觀望的時候,撲鼻而來的卻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然后他好奇地四下看看,才發現有吸污車在后院工作。
這個就不錯嘛,他馬上拿定了主意,陳某人人的事情沒少做,正是因為如此,他非常明白怎樣人,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論人的手段,他是從不缺的,但是怎么樣的手段最應景兒,那就是門學問了,首先,要讓那些荒誕的事情,有個發生的理由或者借口,這一點很重要。
荒誕處也必須有合理性,要是忽略了合理性,很容易讓那些被的主兒找出蹊蹺來,那么人家難免就有借口了,“這是有人故意陷害”之類的,反正,官場之中明爭暗斗到處都是,這借口說出來,也由不得別人不信。
可是從這吸污車上做文章,那就好說一些了,最少林業廳自辯起來也有相當地難度哥們兒不求最惡心人,只求夠惡心人就成了。
于是,今天他就用須彌戒偷了一輛吸污車出來,然后隱身跑進林業廳,然后再取出吸污車,開著車大搖大擺地離去這一下,保安就看到了,不過正像他想的那樣,林業廳的安保措施同別處類似,大家只是盯著從外面進來的車,要說出去的車,可是沒人操心。
不過,搞這個小動作,還是耗費了他些許的仙力,因為他不但要開車,還要用穿墻術沿途拋灑那些粘稠的污垢,不但要拋灑,還要一路“咫尺天涯”加“障眼術”掩飾那些污漬,真的是太辛苦了。
好不容易做完這些,將吸污車還回去,又將拋灑用的大掃帚一把火燒了,陳某人長出一口氣,“真是臭死我啦。”
說歸說,他的動作可是不慢,一個“萬里閑庭”又跑回林業廳門口,看到自己拋灑出來的污垢被很好地掩飾著,終于長吁一口氣,坐等車隊到來的時候,才撤去法術。
于是,在突然之間,就是滿大街的臭味了,直到這臭味鉆進大家的鼻子,保安們才猛地想起,剛才出去了一輛吸污車,可是由于思維慣性的存在,卻是沒什么人去仔細琢磨,為什么好半天大家才聞到了臭味兒。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真的搞得林業廳上下都忙了起來,黨組李無鋒在陪著姜司長,瑞根卻是和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廳長忙著處理院內外的污漬和跟環衛局交涉。
環衛局那頭也是一頭霧水,“昨天不是已經去過了嗎,今天怎么可能又去?上面有素波環衛的字樣嗎?你們搞錯了吧?”
別說字樣,連車牌號都沒陳太忠加工過了,不過別人也不可能注意這種車不是?臭哄哄的誰愿意多看兩眼?
“除了你們環衛局,誰還有吸污車?”林業廳這邊真的要抓狂了,誰想環衛局的人冷冷地回答,“有吸污車的地方多了,像南上莊村里,買了還不止一輛呢,你們自己搞搞清楚吧。”
這邊嘴皮子官司還沒打定,又有電話打進來了,省政府辦公廳的電話,“你們林業廳怎么搞的,把垃圾撒到省政府門口了?”
剛才杜毅正要出門,卻發現省政府門口黑乎乎一條黑線,臭氣熏天,登時大怒,一聲令下,省政府的人順著黑線就摸到了林業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