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章嚇破膽(上)郝亮明的話說得傲慢無比,他是見過世面的主兒,也吃定對方在這伯明翰的賓館里,不可能肆無忌憚地傷人。
陳太忠聽到這話,臉上一時笑意大盛,他既然帶了蔡京生來,就沒想動粗一最多也就是推推搡搡罷了,只是這廝裝逼裝到這樣的程度,讓他分外地不爽 不過最終,他還是按著原定計劃,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嘴里淡淡地安話,“送行的心意,我是盡到了,郝老板你好自為之吧”別讓家里人惦記。”
“你這么說,什么意思?”那喚作小孫的司機眉頭一皺,就躥到他身前,眼望向自家老板,見到郝總微微揚一揚下巴,才冷哼一聲讓開了路。
“這個小混蛋”見房門關上,郝亮明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向桌上一頓,“把電話給我傘過來。”
旁邊的女孩乖巧地將手機遞了過來,嘴里還不忘記輕聲地提醒,“亮明哥,您要考慮時差啊”郝亮明聽得就是微微一愣。
一旁一個中年眼鏡男人見狀,知道老板氣得糊涂了沒錯,他能確定,郝總這個電話,本來是想打給北京的,不過眼下是英國的下午五點多,北京那里應該是凌晨一點了。
“這家伙臨走時候的話,是什么意思?”眼鏡男人也小心地提醒自己的老板,“難道在伯明翰,他還敢做什么?”
“哼,再借給他倆膽子!”郝亮明不屑地冷哼一聲,他可不知道,趙晨住在巴黎的麗茲酒店都被人半夜潛入了,沒辦法,趙某人雖然是瘋子,卻是個極要面子的瘋子,那么跌份兒的事情,他又找不回場子,吃撐著了說出去讓大家笑話?
不過,中年眼鏡男人的提示。也讓他注意起了這個問題,于是沉吟一下之后,郝總做出了指示,“大家今天不要出去了,晚上咱們五個,就在這個套間睡。”
“把那兩個翻譯也叫過來吧?”會武術的小孫提出了建議,兩個套間一個標間,標間里住的是倆女翻譯,在這四男三女的一行人中。地位比較低下。
“不用”郝亮明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我還就愁著沒借口收拾他呢,他要真敢動那倆女娃娃,”嘿嘿!”
這話一出,眾人登時無語,都老板家大業大眼光高遠小人物的安危自是不入他的眼中,他甚至隱隱有意縱容對方出手,以便覓得反擊的契機以保證占據上風。
只不過。這樣的話聽在旁人耳中,真的不可能舒服了,畢竟這世界上還是小人物多,只有那眼鏡男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他要敢亂來,那是自取滅亡。”
這話就有意地將郝老板話里寒人心的部分淡化了,這份反應倒也是相當值得贊揚,不過,他們真的以為陳太忠不敢亂來嗎?
蔡京生都害怕陳主任胡來,才走出賓館,他就小心翼翼地提示了,“陳主任,制怒,一定要制怒,今天見到的情況,我會向立平市長如實反應的,我知道你脾氣不好。但是你一定要忍住,他們就是想激怒你……這可是在英國。”
“哦?”陳太忠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愕然看他一眼,接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微微一笑,“他們啊,我沒放在心上,我是琢磨這個,”咱們怎么做,才能維持原來商量的價格呢?”
“你沒生他們的氣?”蔡京生瞪大眼睛發問,按說他都是四十出頭的副處了,該有副處的氣度。可是“宰相肚量陳太忠”這話,他又不是沒聽說過,聽到陳主任如此表示小他真是要多驚訝有多驚訝了。
“當然生氣啦”陳太忠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接著微微一笑。“所以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原價談下這一筆買賣,氣死他們。”
“嗯,,不錯,正是應該這樣,以牙還牙”蔡秘書長略略一滯之后,微笑著點點頭,緊接著就目不斜視了好半天,實在忍受不住了,才悄悄地側頭瞥一眼小秘書。不成想那小秘書也斜睥著自己,目光中含有濃濃的驚恐。
驚鴻一瞥的目光對視之間,兩人幾乎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陳太忠說得輕松,但是,他絕對不會那么輕易地放過剛才幾個人的!
這二位顯然是太明白五毒書記了,姓陳的以睚眥必報而聞名,這都上門問罪了,來勢洶洶的,走得卻是稀松平常,這絕對不是此人的一貫作風!
回到賓館之后小秘書終于找到機會,跟領導悄悄地抱怨一句,“咱們今天跟陳主任過去,是不是犯了一個錯誤?”
這話也有表明立場的意思,不過,蔡京生的覺悟到是比他高得多,威嚴地看他一眼,才輕聲反駁,“被人欺負到頭上了,為什么不過去?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不管這兩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態,該發生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當天晚上郝總一行人所住的賓館莫名其妙地失火,而著火的正是五個人擠著的那個套間,兩名翻澤所在的標準間反到是沒事。
按說,房間是該有煙感器的,著火并不是什么大事兒,遺憾的是,套間的兩個煙感器莫名其妙地失效了,最后滾滾濃煙從門縫下涌出房間,反倒是走廊里開始四處噴水。
賓館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撞開了房門,發現屋里的五個人睡得死沉死沉,于是一邊滅火一邊救人,因為搶救得及時,五個人里除了郝總之外,其他人都在凌晨四五點的時候脫離了危險。
郝亮明要慘一點,他身寬體胖肺活量大,而火又是從臥室開始燃燒的,中毒就中得狠一點,同他睡在一起的小女孩兒反倒不是很要緊。
“姓陳的”好狠的手段”郝總清醒過來之后,就是這備一句,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發話了,“連離開的時間都不給”小孫,把手機給我拿過來。”郝亮明也是社會上打過滾的小見識過點世面,他能發展到眼下這一步。要得益于他屢屢得遇貴人。比如說,他娶了一個好女人他的岳父是分管信貸的某支行副行長,權力雖然不大,但是為他掘第一桶金提供了必下”入持。
至于其他貴人,那也就不用一一地提了,總之,他的公司雖然大,但收益并不完全屬于他自己,這樣那樣的貴人們紛紛伸手固然讓他損失了不少,但是同時他也得到了保護,否則的話,他怎么敢跟陳太忠那樣說話?
然而骨子里,郝亮明身上還是帶了一點江湖習氣,這也是他跟別人爭搶買賣時的優勢,貴人們只負責白道的程序和事宜,斗狠的事情就要他出面了。
所以他考慮問題,也時常帶一點江湖思路,心說就算陳太忠你再橫。要攆我們走,也總得給一個時間讓我們離開吧,你來的時候下午五點了,總不能讓我們趕夜路不是?
而若是能拖過當天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郝總就打算聯系國內,到那個時候,事情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也就有個對策了。
所以,才一醒來他就大怒,嫌對方做事不地道,卻是沒想自己低價撬別人合同在先大多數人都習慣無視自己的錯誤,成功人士尤甚,因為他們的錯誤經常會被別人寬容,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了。
他是這么想的,陳太忠可不認為自己做得過分,因為陳某人也是成功人士我本來打算給你一天時間的,不過你既然要跟我裝逼,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
事實上,第二天他要和蔡京生去見那倆采購商,為了避免某些人跳出來橫生枝節,這狠手下也就下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郝亮明的裝逼,只不過讓他的決心下得更堅定了一點。
尼議長在辦公室接待了他們三位,他一見陳太忠就笑了,很詭異的笑容,他的消息很靈通,知道凌晨在某個賓館發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火災一郝總的住處都是他提供的。
“布魯斯伯爵什么時候能來?”陳太忠無視了他的笑容,直截了當地發問,這個伯爵就是采購者里的大戶,的一個是跟風賺錢的,沒有太多的主見,布魯斯喜歡別人叫他伯爵而不是先生,“還是我們上門?”
“按道理說,上門要好一些。”尼克笑吟吟地解釋,“不過伯爵本人現在不在伯明翰,我可以打個電話把投資顧問喊過來,你需要我這么做嗎?”
“這是小事,我需要你做的是別的,尼克”陳太忠見這廝笑得眉飛色舞,索性打擊他一下,“我需要原價拿下這個合同,強調一下,是原價”當然,我提供的會是符合標準的產品,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互污章嚇破膽(下)
“原價嗎?”尼克不由自主地皺一皺眉頭,“陳,你要知道。每噸有五美元的差距,,是五美元,而不是五美分!”
一邊說,他一邊很夸張地伸出了右手,五指大大地張開,一般來說,他嘴里說“陳”而不是“太忠”的時候,通常都代刺情緒比較激動了。
“你想告訴我說,你無能為力,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陳太忠笑瞇瞇地看著他。
“怎么會呢?你可是我的朋友”尼克一見這似曾相識的笑容,心里登時就是一揪,臉色也是一沉,大義凜然地發話了,“這世界上沒有不能商量的事情,不過”該死的,若是那幫家伙從來沒有出現過,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了。”
“如果訂了他們的貨,很可能不會及時交付”陳太忠笑吟吟地一攤雙手,“尼克你也知道,中國的公路和鐵路,建設得并不是很好,雖然我們正在努力,但是你知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運輸過程中充滿了意外”,你覺得這個理由怎么樣?”
他說了這么多,重點無非是幾個字,布魯斯要是敢訂別人的貨,他會搗亂,從而影響交貨時間一前文說過,伯明翰這里要貨要得很急。
尼克一聽就明白了,而且他并不懷疑對方能做到這一點,是的。尼議長一直認為。陳某人是中國有關部門的人,在中國境內阻塞一下交通并非不可能,就像他們上次訪問素波時的交通管制一樣大概,這么做所需要的成本,才是陳會重點考慮的。
“嗯,不錯的理由,我喜歡。”他笑著點點頭,布魯斯先生對中國并不熟悉,而每噸五美元的差價也并不是很多,相較而言,一個可以長期合作的伙伴,要更值得信賴一些,“希望布魯斯伯爵也喜歡這個理由。”
三言兩語間,兩人就做好了交流,由于兩人說話時使用的措辭較為生僻和隱晦,市政府來的二把刀翻澤聽得有點頭暈,不是能很確定二者究竟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蔡秘書長,尼克議長似乎是說”價錢不是影響合作的唯一因素。”
布魯斯的投資顧問不多時就趕到了,拿走了焦炭樣本,他試圖砍價來的,但是并沒有如愿,于是就轉身離開,同時表示會請示伯爵大人 至于說中國來了新的、便宜的供貨商,他是知情的,遺憾的是在未經伯爵允許之前,他沒有泄露這種機密的權力。看到他離開,秘書長和小秘書面面相覷,兩人真的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他居然就這么走了?”
尼克則是扯了陳太忠到一旁,輕聲地抱怨,“我說,你既然都要燒他了,為什么不把人燒死,偏偏都搶救回來了呢?請恕我直言”這不是你的風格。”
“嘖”陳太忠嘖一嘖嘴巴,覺得郁悶無比,事實上他并不是善男信女,下的也是狠手,是的,那五個人每個人都中了他的昏憩術,就算放炮都炸不醒的。
不過,為了防止讓人看出蹊蹺,他的昏憩術就定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有這四個小時的時間,就算大象都差不多要熏死了。他又阻塞了煙感器,怎么能想得到,煙氣居然使得走廊的煙感器預警了呢?
這也是郝亮明一行人被拖到外面之后。所有人都沒有醒轉的原因,遺憾的是,英國人的反應真的有點快,一個都沒死。
“好了,你不用管那么多,我有我自己的考慮”陳太忠做出了一個模糊的回答,“我不會放他們安生地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陰京華,…下,暫時沒有接眾個電話,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尼蘇。幾點。我想,這對你來說,是件小事。”
“在伯明翰嗎?這是個糟糕的建議,我是這里的議長”。尼議長反應過來了,這是陳想讓自己出手,“或許在倫敦會好一點”我一直以為,你也是個種族主義者 這就是他笑話對方是在內斗了,不過陳太忠不在乎,若是擱給別人說這句話,他會有點掛不住,但是老尼你可沒這個資格笑話我。
陳某人微微一笑,針鋒相對地回答,“那么,我送給你的暴德鎮瓷器呢,它在哪里?你不會把它用在了黑人身上吧?。
無非是利益驅使做出的決定罷了,就不要往種族什么上扯了。
“呵呵”。尼克輕笑一聲,很隨意地聳一聳肩膀,“好吧,那么就是憐敦了”
北京,一棟游泳館內,四個人正坐在桌邊打撲克,黃漢祥將手里的撲克向桌上一丟”“不玩了,要去吃飯了”,嗯,再游一圈好了。”
他脫掉浴衣,又進池子里游一圈,再上來就是十分鐘之后了又進浴室沖一下身子,穿衣服的當口,陰京華走了過來,“那家伙不接電話 “嗯?不接就不接吧”。黃漢祥愣了一下,接著笑一笑,“又不是多大的事兒小小的失火嘛”,回頭我給他打吧。”
黃總眼里就沒小事,這事兒他不怎么看得上,而且那邊聯系。本來聯系的就是陰京華,無憑無據的事情,藍家傳話也是隱晦得很。
中間人只是陳述了一下某人囂張上門的事實,以及當天晚上的火災,到最后隨口提了一句,那個陳啥啥的。麻煩注意一下身體哈,年紀輕輕地,火氣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說黃藍兩家斗法的話,根本都不會說得這么明白,只不過當事兩人層次都太低了。一個是個小商人,一個是個處級干部兩只伸手就能捻死的螻蟻,不需要講究太多。
黃漢祥一聽,就知道火災絕對是陳太忠所為,反正是發生在國外的事情,他只是很遺憾地砸砸嘴,“沒燒死人啊”那他們嚷嚷個什么勁兒?撬鳳凰人的合同有理了?。
不過,既然小陳不接陰京華的電話,他到也不介意打個電話過去問一問,然而,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小就跟著幾個老友喝酒去了,接著就將此事丟在了腦后。
他忘記了不要緊,結果第二天晚上,事情就大發了,陰京華接到了消息,郝亮明一行人在倫敦四區附近遭遇摩托車劫匪,兩輛摩托車四個白人,在搶劫之前,先開槍威懾了一下。
當然,以倫敦警方的判斷,認為這劫匪開槍是威懾,畢竟郝亮明一行人并不少,為了保證搶劫的順利,先下狠手是很有必要的。
郝亮明身中一槍,隨行的小孫反應及時,在瞬間就擋在了郝老板的前面,結果劫匪看到這廝身手不錯,又開了兩槍,以解除威脅一倫敦警方如此認為。
但是郝總一行人絕對不這么看,沒有小孫擋子彈的話,第二槍就要了郝亮明的命了,這哪里是什么威懾?根本就是要殺人。
這一下,郝總真是又氣又怕,遭遇火災之后,他不敢在伯明翰多呆,連酒店開出的巨額索賠都捏著鼻子認了,身體剛恢復得差不多,就往倫敦跑,不成想陳太忠追殺他到了倫敦。太欺負人了!郝亮明看著為掩護自己中了兩槍的小孫。哆里哆嗦地打電話到北京告狀。也不好說是氣得如此,還是嚇壞了。
藍家人一聽,真的是勃然大怒,但是怒過之后,發現又沒地方講理一畢竟動手的是四個白人,連黑人都沒有,你憑啥說就是陳太忠干的呢?
陳太忠就呆在歐洲吧,不要回來了,這是中間人傳給陰京華的話,陰總冷冷一笑,“有本事這話他跟黃總說。我佩服他!”
黃漢祥一聽這最新動向,也有一點頭疼了,小陰,好像跟陳太忠挺熟的那個小英國人,在伯明翰也不是規矩人?”
“嗯,是黑社會的”陰京華對此做過打聽的,所以很確定地回答,“那家伙是個種族主義者,以前還是個堅定的分子,太忠跟他的關系”,真是個異數小陰能打聽到的,藍家自然也能打聽到!黃漢祥非常確定這一點,于是點點頭,“這是天津人觸犯了當地人的利益,跟小陳有什么關系?你轉告他們”天津人快點回來吧,國內不會有人跟他們找碴 這話一推,就將責任推到了尼克頭上。不過這也正常,鳳凰人焦炭賣得貴,許給別人一點好處不行嗎?你低價競爭,人家吃不到回扣,不收拾你收拾誰?
這個理由從邏輯上講,是講得過去的。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要看說話的人是誰,黃漢祥這么說了,那就不但有了理由,連態度都有了。
郝亮明在不久之后就收到了回話,最讓他吐血的是,黃家居然擺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樣回國內來之后,我放你一馬,就不收拾你了。
“這是我中槍了,不是陳太忠中槍了!”他氣得跟自己的人大叫,“黃家怎么能這么欺負人?他們怎么能這樣”。
“我懷疑,這話還有個暗示。”眼鏡中年男人推一推自己的眼鏡,慢條斯理地分析,“國內不會有人跟咱們找碴”那就是說,咱們留在英國,可能還會有危險?”
“操,走,馬上就走”別看郝亮明叫得兇,其實他繃旦子都嚇破了,早先他混社會的時候,也沒遇見過這么蠻橫的主兒一得理不讓人一路追殺。
現在想一想那黑洞洞的槍口,他都禁不住渾身發抖,而且他現在,畢竟是身嬌肉貴了,于是迅速地做出決定,“咱們去法國”,操,法國也不能去,那混蛋的辦事處在那里,去荷蘭養傷,馬上買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