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四處彌漫著一股燒焦的焦土味、尸體腐爛的腐臭味、水溝淤泥淤積的惡臭味,種種味道交織在一起,涌入宋弦和聶子琳兩人的口鼻。初一聞到便是極大的不適應與惡心,最后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讓自身呼吸由外循環轉為內循環。
兩人放目四望,所見之處不是吃了觀音土導致小腹腫脹而死的難民尸體,就是慘遭蹂躪的婦女殘尸,再或者是交戰而死的士兵遺體,甚至兩人還看得了疑是分子而食的幼兒殘骸!
這一刻,不管是宋弦還是聶子琳都對于史書上不過寥寥十字描述的“白骨盈于野,千里盡尸骸”,有了最為深刻的認知。
要知道即使是在上一次九叔的世界任務中,兩人也屬于征戰世界的人物,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并不少。但是總的來說,那些戰爭雖然殘酷,但勉強不至于突破人的底線!至少他們的軍隊不會有侮辱婦女、欺壓百姓的現象。或者換一個說法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才令當時的戰爭沒有突破人的道德底線。
“這就是大唐?”
聶子琳看著四周一片戰亂、荒涼的場景,喃喃自語。之前她和宋弦有遇到過活人,不過遇到的是確實一支百余人,手里拿著狼牙棒號稱狼牙兵的叛亂軍。兩者初一相遇,狼牙兵便包圍起了兩人,尤其是看著聶子琳露出一臉淫笑。所圖為何,不言而明。
對此宋弦表示很平靜,他完全沒有很生氣的樣子。只是在打斷所有狼牙兵手腳,使其失去行動能力之后,臉色平淡的捏碎一個個狼牙兵的周身骨骼,一邊捏一邊審問有關這個世界的消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些狼牙兵所知道的消息后,很是慈悲的沒有殺掉他們,反正狼牙兵不遠處便是野狼群。
“不,這是戰亂!”
也許是史書描述的很美好,一直以來,不管是哪個啟夏子民百姓,在心中都對于曾經歷史上使得萬邦來朝的盛唐有著美好的追憶與想象。
但是在真實的歷史上,即使是盛唐也不可避免的遭遇叛亂。尤其是在這種戰亂下,往往百姓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然而即便是死了再多的百姓,放到史書之上也不過是寥寥十字的“白骨盈于野,千里盡尸骸”的描述而已。
史書上更注重的、筆墨更深的往往是哪些名將收復了失地、剿滅了叛軍,是哪些名臣賢君目光長遠,運籌帷幄于千里之外。
沒有人,真正注重過百姓的死活!
即使是那位一直將“君如舟、民如水,民可載舟亦可覆舟”的掛在嘴邊的唐太宗李世民,真正關心的也不過是擔心那水會傾覆了他的舟而已!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讓他的舟行使的更穩妥罷了。
當然論跡不論心,在唐太宗李世民治下的時候,百姓的確過的還不錯。
不過即使是如此,千百年來也并未真正的有過皇帝將百姓當做平等的身份對待,也不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如果有的話,他也不會是皇帝了。
真正明白史書所述,宋弦和聶子琳心中都為自己生在啟夏帝國這個公民平等時代而慶幸。至少在至高真界,在他們的帝國內,明面上可以做到所有子民百姓平等如一!并且他們的帝國也是真正為帝國子民思考的帝國,如炎夏國在合并之前提出的一個硬性要求便是當前公民待遇不能有任何消減!
雖然心中思慮重重,但不管是宋弦還是聶子琳都只是稍作歇息便繼續一路疾速向前。他們這些接取了第一環世界任務的人,在第一階段能夠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后,他們便會返回至高真界,之后再開始第二環世界任務。
大半天時間過去,兩人終于脫離那片荒野平原,入目是一片蕭條稀疏的野樹林。林中密密麻麻聚集著三百余個或呆坐,或靜躺,或是雙手在無意識挖掘著草根的戰亂災民。一個個面黃肌瘦,恍若皮包骨,甚至有些災民小腹已經開始漸漸鼓脹起來,顯然先前已經吃過了觀音土。
一眾災民聽到宋弦和聶子琳停下步伐的聲音,微微轉頭看向兩人。在看到兩人衣著光鮮的時候雙眸微亮,但隨即看到兩人空空如也的雙手以及背后不算大的包袱,瞬間黯淡下去,再次變成死寂、了無求生欲望的樣子。
與其說這些人是災民,倒不如說這些只是在等死的行尸走肉!
“走!”
宋弦拉著聶子琳的手掠過災民群,他們是人不是神,身上更沒有萬能膠囊這類的空間裝備,即使是有,憑借已經跨入神體境,處于漸漸辟谷狀態的兩人也不可能會未卜先知在里面裝滿糧食。他們兩人救不了這些災民,即使是當前所有接取了第一環世界任務的人聚在一起也救不了這些災民!
唯一能救得了他們的,只有他們身后的啟夏帝國,只有龐大無比的啟夏帝國才能救得了這些人。只是那至少也是在一個月之后的事情。而一個月后剛剛看到的災民又還有幾個能夠活到那個時候?這一個月期間,死去的災民又會有多少?
這個問題,不管是宋弦還是聶子琳,兩人都不愿去想。唯一想的,就是如何盡快地收集到足夠的信息,然后在一個月后傳遞給啟夏帝國,以便帝國盡快的安排對策。
隨著越接近中原繁華地帶,宋弦和聶子琳兩人所遇見的災民則越多,甚至到了最后幾乎是成千、成千的災民聚集到一起,四處挖草皮、食樹根的樣子,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如果這便是所謂的盛世大唐,如果大唐已經到了無法再保護自己治下百姓,使其生活安康、衣食無憂的程度。那便讓我等來重新接手這個世界,我等來保護這個世界的百姓!”
宋弦雙眸冰冷,嘴唇微抿,顯然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已經徹底打破了他心中曾對于歷史上那個盛世大唐所有的美好幻想與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