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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長樂門不常樂

  “華燈初上時未晚,夜半不寒人盡歡。

  忽有彩光升云岸,方聞小兒驚聲喚。

  喚那天中薄煙散,喚是仙家落了凡。

  老少男女皆探看,乃見火樹映樓欄。

  若問此事因何起,且聽老叟絮絮談。

  世上本無此番觀,盜圣偷來獻長安。

  這是一個說書人寫的打油詩。

  對于那一夜的長安,人們的印象卻也大多都是如此。

  戴著面具的人們站在街頭,看著天中的花火映著燈樓。

  那一刻如夢似幻,該是超過了他們一生中見過的所有絢爛。

  直到現在,都還有人久久不能忘懷。

  甚至有一些府上的小姐,仍舊會時不時地坐在窗邊,看著那日那時那個白衣人出現的高樓,呆呆地想著一些姑娘家自己的心事。

  李駟是不知道自己如此罪孽深重的,此時的他已經帶著術虎女來到了洞庭湖閑游。

  再怎么說,他也該休息一會兒了,自從上年的年末以來,他就幾乎沒有閑下來過。

  小舟推開清波,在湖面上靜靜地漂蕩著。

  七月里,迎面吹來的湖風微涼,令人神清氣爽。

  李駟閑散的躺在船頭,沒有去劃船,只是任由著船漂著,隨它會漂去何處。

  術虎女坐在船尾抱著自己的劍默默地擦拭著,最近她的劍術愈加純熟了,或者說自從獨孤不復修補好了她的劍招之后,她的劍術就一直在精進著,此時當是已經與鐵慕衣難分高下。

  再這樣下去,幾年后,兵器譜的劍譜上應該就會有她的名字。

  李駟倒是不是很在意這些,相比之下,他更關心今天晚上要吃些什么。

  聽說這附近的荷葉雞不錯,待會兒或許可以帶術虎女去試一下。

  不得不承認,自從有了錢之后他行走江湖都變得方便了許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句話還真不是瞎說的。

  “咳咳。”正想著錢的事情,突然,李駟是覺得胸口又有些難受,悶悶地咳嗽了幾聲。

  術虎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劍,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他不再咳了,才是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最近總是咳嗽。”

  “無礙的。”李駟笑了一下,隨意地揮了揮手,將手枕在腦后,重新躺了下來說道:“等下次找個大夫看一看便是了。”

  說是這么說,但其實他的心里也有一些疑惑,畢竟以他現在的功夫,應該不會這么輕易的受寒感冒了才對。

  而且最近運功的時候,他也總是會感覺到胸口不適,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

  看來還真得留意一下了,不過不是現在。

  現在他還要好好的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悠閑。

  “阿女啊。”李駟躺著,該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討好地對著術虎女說道。

  “幫我把藏鋒也擦一下唄,它收在那鞘里也好一段時間了。”

  身邊帶著一柄劍就是這一點麻煩,時不時還得保養一下,拿出來擦擦。

  “這”術虎女遲疑了一下,她是一個劍客,照理來說別人的劍她是不能隨便碰的。

  “咳。”見她有些猶豫,李駟便裝出了一副虛弱的樣子,咳嗽了一聲,低著眼睛說道。

  “你也知道,我現在身子不舒服”

  “哼。”看著李駟那副搞怪的模樣,術虎女被逗得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淺淺地抿著自己的嘴巴,伸出了一只手說道。

  “那給我吧。”

  “得嘞。”李駟當即一掃病態,將背上的劍解了下來交給了術虎女。

  湖面上的微風吹得輕緩,湖中的一艘小船隨波向晚。

  船頭一個白衣人打著瞌睡,一個女子擦著劍,安靜地坐在船尾。

  這一刻的江湖,對于他們來說,應當很是悠然。

  長安禮事之后,經過了幾番斟酌,李世宗最終還是將那幾個金國使臣放回了金國。

  畢竟現在兩國之間還沒有完全撕破臉皮,如果此時扣留下這些金國的使臣的話,就等于是給了金國起兵的借口。

  不留人以話柄,這種事情李世宗自然是明白的。

  所以他也只能先壓下自己心中的怒氣,來日方長,此事以后有的是機會計較。

  而現在他更應該做的,是防備金國之后的動作。

  那天晚上,一隊人馬就連夜離開了長安,向著邊關而去。

  與此同時,江湖之中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風雨樓終是擺脫了金國的麻煩,張保的妻兒也被暗中派去的人手給救了出來。

  但同樣是賣消息的地方,長樂門最近的生意卻不是很好,或者說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先不說他們之前因為陰吾立丟的臉面,到現在還在被江湖中人笑話,這段時間朝廷對他們也是多番打壓。

  具體的原因,好像是因為門中哪個不長眼的掌事去劫了官銀,導致之后數個地方的堂口都被朝廷派人給關了。

  然后又有了一系列的官員調度,使得他們如今辦事處處不便,手腳上也多了許多束縛。

  對此長樂門只得敢怒不敢言,畢竟如今朝廷勢大,他們斗不過,也只好忍著。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結果也與他們自己的營生方式有關。

  風雨樓的制度嚴明,賞罰有據,管事的人手都是經過了幾番篩選之后才留下的,每一個人都各司其職,除了蕭木秋掌管總務之外,誰也不能越界。

  這使得他們在外做事進退有度,明白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但長樂門則不一樣,他們的人手遍布三教九流、市井朝堂,門中魚龍混雜,平時更是各自行事互不相干,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才會聚集到一起。

  這確實讓他們在一些方面上有了不少優勢,但也讓他們更容易招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比如說他們眼下的處境,就是因為幾個沒腦子的人胡亂做事所造成的。

  “哼,一群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

  燕山城中,長樂門內,一個穿著寬袍的漢子坐在座上,冷哼了一聲。

  他便是這長樂門的門主付長樂。

  此時的他很明白,長樂門必須另謀一條出路,否則早晚會被朝廷吃得一干二凈。

  但出路在哪呢,他微合著自己的眼睛,把玩著手里的兩個鐵球。

  他是想起了幾天前,寄到他手里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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