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住輪椅的左無尚暗自暴躁不已,又極力克制的時候,忽然聞得這熟悉的一聲喚。激動莫名的抬起頭來,看見了左無舟,狂喜驚叫:“二弟!”
“二哥。”左無夕像風一樣踏著快活的步子奔跑過來,撲入她的二哥的懷中,小臉上眼淚嘩嘩:“二哥,小夕想死你了。”
左無尚漲紅臉,激動得渾身顫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一日與二弟一起豪情熱血一次之后,他冷靜下來便懊悔自己沒有及時阻攔二弟,令二弟回去對付林家,也不知結果如何。這一年半來,那顆一直懸在心口的心,終于垂回原位了。
陳縱之感受這家人的溫情,熱淚盈眶之余,又是暗自神傷:“如果我爹還在,我又何嘗不能體會這等快樂。”
輕輕的刮了一下左無夕的精巧小鼻頭,左無舟只感到辛酸不已:“小妹,你大了,可又瘦了很多。”
比起一年半前嬌憨的樣,如今的小妹比當初瘦消了許多,眉目間還有幾許憔悴。
左無夕認真的勾住二哥的脖子,看著她喜歡的二哥搖頭:“二哥,瘦一點沒關系,只要你回來就好。二哥你回來了,我以后就不吃桂花糕了。”
左無尚笑逐言開:“無舟,一年多前,小妹可是發誓只要你回來,她就再也不吃桂花糕了。”神色一暗:“其實,小妹也很久沒吃過了。那時過得艱難,連買桂花糕的錢都沒有。”
左無夕忽然想起一件事,嬌憨抱住左無舟:“二哥,我告訴爹娘,還有三哥和七哥。”
陳縱之笑著抹了一把淚:“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
沒有等太久,爹娘的顫聲就已出現在院中:“無舟,你真的回來了!”
左無舟心中大慟,看著老了許多歲的爹娘,撲過去跪在地上垂淚不已:“爹娘,孩兒不孝,未能親自侍奉二老。”
不管他是魂武尊還是魂武帝,在爹娘面前只有兒子這一個身份。不管他在旁人眼里多么的鐵石心腸,在爹娘面前,都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林冬梅兩行濁淚奔涌,摸著左無舟的發髻,竟是一時激動得岔過氣去。惹得眾人一陣忙亂,才將林冬梅救醒過來。
以往保養得比較不錯的左一斗一年半不見,赫然已是快要變做尋常小商販老農的模樣了,長嘆一口氣,打量左無舟半天,轉過臉去念叨:“回來不就好了,一家人團聚就好了。”
林冬梅兩眼全是淚水,摸摸左無舟的胳膊和腿,生怕是兒子少了一根汗毛。末了才松了一口氣,抱著兒子大哭:“兒啊,娘可想死你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娘就陪了你去。”
說了幾句,刀七和左無晚就飛奔而來,呆了一下,興高采烈大叫:“二哥!”
左一斗雙手顫得厲害,老淚縱橫,反復念道:“回來就好,一家人團聚就好了。”
陳縱之忍不住眼淚,轉過臉去替左無舟歡喜,又是感動不已,只心下羨慕不已:“如果我有一個這樣的家,有這樣的一些親人,那就好了。”
陳縱之忽覺有人扯自己,低頭看去,赫然見一個三歲小鬼老氣橫秋的看著他:“這些人真的是他的家人?”
陳縱之大怒,這小鬼說的什么屁話。
金炎知道自己問得多余,但他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所聞。之前他還以為左無舟是服了定顏丹,真實年紀未知。可直到親眼目睹這一幕,他才駭然發現左無舟的年紀,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
“二十歲的魂武尊?怎么可能。”金炎震驚不已:“縱然是家世再好,縱然是定法魂,二十歲的魂武尊也極是罕見。莫非他的天資真得好到如此地步?”
金炎越想越是震撼:“也不盡然,這一路趕來,他每時每刻都在修煉。如果當年我有這般毅力勤奮,以我的天資,怕是早能取得更大成就了。”
以金炎千年老鬼級的閱歷,二十歲的魂武尊未必不可能。但絕計是極其罕見,如果有極好的家世,定法魂,輔以極佳天資,十八歲成為六品魂武師,那有很大可能。
但接下來三個品階就難以跨越了,二十歲修成魂武尊,必須要非常驚艷的天資,輔以各方面的因素,加之運氣才能成。絕對是極罕見,只怕一萬名魂武尊當中,都未必有一個是二十歲成為魂武尊的。
要知道,便是能在三十歲成為魂武尊的人便已是極罕見了,便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了。金炎茫然:“那左無舟這小鬼,又算什么?天才中萬里挑一的天才?”
“他前途不可限量啊。”金炎心灰意冷:“或者還是我幾千年身在寒陽雕中,外邊的人修煉都能如此神速了?”
“我還想把修為給練回來,然后做那件事。可我壽元已是不多了,真能活到把修為練回來?”金炎原本是自信滿滿的,但此時得知左無舟的修煉速度,徹底將他的自信給打下去了。
金炎心灰黯然,忽然心中一動:“以這小子的神速,只要運氣不是太差,成為魂武帝,大約一百年也夠了。”
“如此一來,如果我將那件事托付給他替我辦,成事機會反而大了許多。”金炎又垂頭喪氣:“只是這小子鐵石心腸,想要他替我辦事,怕是太難了。”
“此事還需慢慢參詳。反正也不急于一時。”
因為林冬梅的病情一直反復,加之左無尚成廢人后情緒漸漸不佳,左一斗一行人在朵蘭逗留了一年多。
刀七一直在為人做門客,左無晚則是和左一斗趁些小本錢,去做一點小買賣,努力掙一些錢。好不容易攢了一年的錢,才算是一切都安穩,又等來了刀七一直在等的九品朋友,才終于趕來溪林。
虧得是刀七把他的九品朋友千里迢迢的喚來,否則半路在朵蘭邊境,遇到馬賊時,很可能大家都會死。
向神色激動的刀七深深一躬,左無舟感動:“七哥,一年半來,有勞你,也辛苦你了。”
從爹娘他們的敘述,如果沒有刀七,能不能再見爹娘他們,都還是一個大問題。左無舟如何能不感激,刀七但憑一句托付,便不計辛勞,盡心盡力,千里迢迢的將左家人歷經千辛萬苦帶來重逢。
一年半來的種種,左無舟又豈能視而不見,又豈能不為刀七的朋友之義而感動:“識得七哥,實是我一生之幸!”
“不必廢話了,我應承了你,就必定做到。況且,你我還以兄弟相稱。”刀七的冷漠和沉默融化。
左無舟會意微笑,男人的友誼本來就不該羅嗦呱噪,是一就是一,絕不會是二,這一切便盡在不言中了。
左無晚遲疑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二哥,一年半前你是五品了,現在有沒有達到七品?六品?”
左無晚道出了大家藏在心里沒問出來的疑惑,從左無舟的自述,顯然其中兇險程度非外人能想象。能從這種種兇險大敵中逃生,左無舟修為又是如何了?
想到左無舟當初從二品到五品不過半年,刀七和陳縱之略感激動的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猜測:“按尋常人的速度,一年半也就能提高一品階。但無舟修煉神速,恐怕能有兩個品階了。”
“二十歲的七品魂武將,想一想就極恐怖了。”刀七和陳縱之幾乎認定左無舟不是六品即是七品了。
左無舟微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