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龍青一襲青袍,仍舊披頭散發一臉狂態畢露。
見得百位武尊云集此地,穆龍青暗暗不快皺眉:“老路,你怎么經營的,此處怎的大不如從前。”
老路正是一身灰衫的魂殿之主,欠身訕笑,解釋:“武御大人,本處已屬不錯了。臨近的幾區當中,以本區最好,容河大區前些時候遭遇大劫難,損失重大。想來是此事倉促,來的應當不算太多。”
穆龍青冷然頜首,且作是不追究了:“你做你的,速速交代下去。”
穆龍青眼中泛住一絲狠辣之色,心想:“這一次能不能拿下雕星宗,東風皆在此舉了。這些武君若是把事情辦砸了。壞本宗大事,看我怎生拾掇他們。”
左無舟目光一動,巍然誕出一絲凝肅:“果真是他”。
當日在天生谷與君忘相遇,君忘的幾位同行人之一,就有這位總是一臉狂態的青衣人。
“當日與其一道的崔王孫,人又何在?”左無舟心底百念橫生,思緒起伏:“這青衣人我當日都感應不到其修為,想來應當至少為武帝修為。既在這魂殿現身。魂殿之主多有敬畏,莫非此人是來自“真魂天 略做沉吟。左無舟斂住心神:“當日我觀此人與崔王孫似乎并不和睦。當日綠兒所為,乃是崔王孫所為。屆時,我只管去尋崔王孫報仇就走了。”
如此一想。才是徐徐平穩思緒。又看了一眼藏在身后的聶問:“這聶問好象認得此青衣人,看來有古怪 如果穆龍青是“真魂天”來的,聶問認得此人,又算什么?
左無舟漾住一絲淺笑:“看來聶問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人,身上也有許多秘密。”
魂殿之主交代的事,倒不復雜。
是要發布一項任務,請武君去尋三物。一為藥,一為礦,一為法 左無舟正納悶:“這為何不清武帝出手”。
聞得魂殿之主一言,立刻恍然,此人說的是:“這三物所在地,皆有特殊禁制,武帝入不得,獨有武君才能入內。”
等得魂殿之主娓娓道來三物的特性及所在地,左無舟很快就記在心中,目光游離不定。在魂殿四下觀察。終在魂殿廣場一側,見得一處告示欄。
魂殿之主公年了獎勵措施,頓是嘩然一聲,武君們悉數都興奮起來。這一次的獎勵,可委實是太豐盛了。
三株指定的藥草,或是三兩礦物,三只法獸內丹,可拿回來換取一枚武帝丹,或是一招法魂戰技,或是一件武帝級器裝符丹。
等得該記下來的,都已記下。魂殿之主與穆龍青等人入殿內,關閉大門。聶問好似逃過一難,低呼鄙夷:“卓一宗太摳門了!”
左無舟徐徐移步過去,觀望一番,暗暗震動。這給武帝的任務竟然是五花八門,什么樣的都有,有的是取藥取礦,有的卻是尋人,有的是保護人等等不一而同。
一眼看去。左無舟看見其中一條,心中一動:“保護人?”
“不必看了。”聶問擺擺手:“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那人不是蒼云區的人,又是武君,所以卓一宗請人去保護。那人都已成為武帝,被收錄在卓一宗門下了。卓一宗也太不地道了,跑去搶人家雕星宗的人。”
“卓一宗?雕星宗?”左無舟暗暗頜首:“看來。“真魂天。的人也絕非良善。”
魂殿之主交代的任務,還是比較詳細的,特別強調了那三地都相當危險,最好不要單槍匹馬去闖。
武君們都在各處互相議論起來,到也沒有急于立時離去。有相熟的,自然就互相組在一起,決意一道去闖蕩。
有那不相熟的。也互相勾搭,再決定是否一道組隊前往。
左無舟還是第一次見得,原來百來位武君湊在一起,竟然也能像七公八嬸一樣。一時,不由百感交集:“果然是跑起來,要走出來,才能看見更多的精彩。如是在容河區,我縱是想見得這等百位武君的盛大陣容。也是難了。”
百位武君湊在一起,震撼力實是非同小可。尤其是知曉一個大國有幾位武君,就能撐起來的情況下,此幕尤為震撼。
尋常平民甚至只以為,天下間武尊就是最強者了。不往外走,不往上走,是畢生都看不見這等壯觀情形的。如果當年他庸碌一生,一生也就只能是如此了,怎想得到天下有這么多的精彩。
不到一個層次,又怎能看見和觸摸更哥的層次。
“果然,只有越強,才能見到越多,知道得越多。”左無舟再堅求道之心。
夏公權三人屢次望來,教左無舟大為不快,略一思索:“聶兄,我先行一步。”
“等一等。左右無事,不如同去”。聶問顯然一點都沒察覺左無舟想一個人行動的心思。
聶問所想也簡單,比起其他人,左無舟雖然乏味沒情趣,卻也順眼 雖是不奈。聶問此人也有些癡纏勁。一道下了山,左無舟略一思索,就直奔取藥的極夜谷。
不論是取藥草還是取別的,左無舟皆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早去早回”所以,距離霜星國最近的極夜谷,就是第一選擇。
極夜谷的名字倒是很好聽,奈何在魂殿之主的介紹中,此處絕非什么旅游勝地,而是危機四伏之地。
此去要取的,正是千骨草。千骨草乃是一種很怪異的藥草,草如竹節,細密無比,往往是每一年生一道骨節出來,是以稱之為千骨草。
據聶問親口所言,千骨草最大的作用就是煉制一等一的藥,專能補充魂力的藥。因為千骨草每一道骨節中,都醞有極是龐大的魂力。所以,煉成補元丹,補充魂力之快,遠勝法晶。
聶問雖自稱什么都不會。懂得卻也當真不少。如此一來,左無舟幾欲斷定聶問必是來自“真魂天”的人,只是不知“真魂天”竟也有武君級強者,這令他頗為想不通。
一路直奔極夜谷,心急的左無舟自是沿途晝夜趕路,聶問怨聲載道自是不必多提。
半余月后,左無舟目瞪口呆的站在極夜谷前,驚詫:“這就是極夜谷!”
極夜谷果然是顧名思義,極夜正是漆黑得如同一團潑墨,將這一地裝點得宛如夜晚一樣。
“天下太神奇了,連這等所在都有。”左無舟驚嘆不絕,這正是大白天,炎炎日光灑下來,竟是穿不過谷頭上的那些黑色:“諸天造物果然神奇。”
聶問忽然有些心虛:“林兄,難道你不知道此地情況,難道你沒有準備?”
“什么?”左無舟吃驚。
聶冉無語問蒼天:“你竟然什么準備都沒有,就來了。你可知,入得此地,就是兩眼一抹黑了。幸好我有些東西,正好派的上用 聶問在不大的包裹里,摸索幾下,抖出一枚大放光芒的珠子,得意洋洋:“知道這是什么寶貝嗎?夜光珠,沒有光的時候,它絕對不會亮。有光的時候,就一定亮。”
左無舟:”
半天后,左無舟和聶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極夜谷中。
左無舟舉住一條火把。照耀得那枚見鬼的夜光珠煥發光芒,照亮了大約方圓三丈。這條火把非同尋常,名為三陽木,為至陽之地所生長的木料,可煉器裝符丹,天下罕有。
見聶問得意的拎住煥發光芒的珠子,左無舟料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 一枚沒有光線就死都不放光的珠子,一條至陽木塊。可是,有了這條火把,為什么還要那枚該死的見鬼的珠子呢?
聶問既然得意,左無舟就不想破壞人家好心情了,滿是無奈:“多此一舉就多此一舉吧。”
好在有了一些光線,行走在極夜谷中,這滿眼都是黑色的陰霾,并未帶來太強烈的不適。
細細觀察一番,左無舟見一絲絲的光線浸入這極夜谷中,儼然像是被一點一點的吞噬掉。心中疑惑:“太陽都照不進來,難道這極夜谷真能吞噬光線?如此,倒是古怪了。”
好象沒有什么危險。怎的武帝不能來?”左無舟凝眉心動,略做測試,就知道修為還是感知力,都沒有半點被壓制的跡象。如此,又何來武帝不能進來一說?
向聶問說起此事,聶問詫異:“你又不知?釋放一下你的感知力就懂了。武君的感知力最大范圍只得十丈,武帝只得五丈。修為越強,在此地,感知力就尤其容易被壓制。”
左無舟顏色頓變,好在聶問只顧看路,又不是什么細心的人,卻也沒注意到。
“我是武君,按理說。感知力應當受限為十丈。為何”左無舟心中咯噔一下:“為何我的感知力渾然沒有被限制?”
他能清楚的感應到。十丈以外,甚至五里以外的大致活動跡象。
左無舟從來沒有徹底釋放過感知力,難知自己的最大范圍是多少。但,往往達到十里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不知曉別的魂修士感知力如何,是以沒有比較,也一直不懂自己的命魂有多么強大。
但他敢斷言,自己的命魂絕對不輸給魂武帝,甚至更強大。
“怪異,此地為何能壓制命魂?”左無舟心中泛起無數迷惑,暗嘆:“看來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修為愈強,命魂在此地受限愈大,此為武帝不能來的一個原因。
但,令武帝不愿來此的。還有一個很要大的緣故。不是不能來,而是來了十分危險。
在魂殿的眼中,武君肯定不如武帝有價值。當然情愿武君來冒險。
坦率的說,極夜谷這等古怪之地,如是沒有光亮,左無舟料想自己單獨入谷的可能性也不過是五五開。縱是有些光亮能照耀三丈之地,放眼四顧,滿眼漆黑的感覺。儼然步入一頭黑色巨獸的體內,這感覺當真是有些發毛。
左無舟這等天不怕的不怕的人都有些發毛,可見旁人又是如何看待此處了。
細細的感知到聶問的感知力只限于五丈之內,左無舟頓時凜然:“原來聶問是武帝修為。怪了,怎的卻只有武君氣息?”
聶問卻也感應到,訕笑:“林兄,有空閑再來向你告罪解釋一番。眼下,還是集中精 左無舟沒有追問聶問的隱私,不動聲色的徐徐釋放命魂之力,一邊細細觀察聶問的神色。
聶問依然是一臉茫然無趣,左無舟頜首暗笑:“看來他果然受限了。感知不到我的感知力陸續延伸了。正好,過往一直沒有機會全力施展,此時正好試一試我的命魂之力到底有多強,極限是多少!”
“不知古前輩和鐘前輩意念和元神結合,造成的特異命魂有多么強大!”
輕松的感知到五里。左無舟不疾不徐再繼續釋放,漸漸吃驚,漸漸震動:“十里了,十五里了!”
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甚至迅速就達到了八十里,才漸緩下來。最終,等到左無舟感到命魂痛苦的時候,赫然已是將感知力釋放出了足足百里之遙。
左無舟震撼欲絕,首次全力施展,才猛然發現,竟能感知到百里范圍,這成績不必比較,他也知道必定極其可怕。唯一遺憾的是,他的修為還是不夠好,是以,感知得比較粗糙,無法做到每一物都能如映眼前一樣清晰。
饒是如此,這仍然太過恐怖了。若是傳播出去,必引起魂修界的巨大震蕩。
詐作無意的隨口相詢,聶問一番驚詫,又果然道來:“每位魂修士的命魂強弱都有不同,大致是武君能感知釋放范圍約三里。武帝則約是九里。修為不一樣。感知的細致程度亦有高下之別。”
如果武帝的感知范圍都只得九里,那左無舟的百里,又算什么。左無舟頓有些茫然,這等天降的好處,令一直相信要靠自己的他,頗為 原本以為古君臨和鐘子魚留給他的好處已經很大了,正好補回空耗的十年。誰知,竟然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了許多,大了許多倍。
“百里,百里之多。”左無舟哭笑不得,一邊既是歡喜,又是別扭:“這算不算我自己練出來的呢?”
其實,古君臨并非左無舟以為的“真魂天”強者,而是實實在在的“元魂天”強者了。不過。古君臨走一直都沒有能尋到“元魂天”的所在地和入口,是以一直滯留下來。
鐘子魚本亦是強者,穿越過來之時,又是自動淬煉了元神。元神之力精純強大無比,兩者的結合,比之只強不弱。
這一番好處,比左無舟以為的遠遠要龐大了太多。
收回意念,左無舟將養片刻,重又徐徐釋放,保持在十里范圍。念起一事:“走了,先前我釋放意念感知百里,竟仍未穿過這極夜谷,看來極夜谷很大啊。”
好比天生谷,論地盤之大,其實比之一國還要大了許多。天下九十九地,也不全然是每一處都適合人居住的。好比極夜谷,好比天生谷。
好在極夜谷的地形到不算古怪,是以,也不是太容易迷路。一路但教記下地形,留下標記。也是容易尋得來路返回。
一直在谷走行走,速度也難提得起來。好在走得數日,總是大約深入了極夜谷約莫幾千里了。
又是趕路疲憊了,正在休息的時候。左無舟自是繼續保持時刻專注的修煉,聶問則是重又取出神奇包裹,從中取出鍋碗瓢盆和調味品。
左無舟一邊潛心修煉,一邊暗皺眉:“如此以往,實不是辦法。我如今只得水土二系的法君級心法,還是缺了金火木三系。也當是需要好好的弄來這三系心法。”
土系是當日在浮云秘的搜刮喬米藏寶時所得,水系則是蕭輕塵給夜叉,夜叉又轉交給他的(不好意思,一直忘了無舟沒有武君心法,所以此處特地彌補這個剛。還望書友們諒解)。如今,他只得這兩系武君心法,要想突破為武帝,勢必還需要其他三系。
這一年多來,因為有厚土之精的關系,土系修煉得特別快。
想來,也要不了太久。就將停滯不拼了。
修煉到一半,左無舟意念大動,油然感知到數股古怪特異的氣息,心中激靈:“這氣息好怪,與尋常魂修士一點都不像。”
頓了頓心神,察知這幾名氣息怪異的魂修士靠過來。左無舟不動聲色:“聶兄,你之前曾道極夜谷危機四伏,不知,你指的是什么危 聶問忙碌著煮豐糧。頭也不回:“夜魔!”
左無舟眼波微動:“何為夜魔?”
“夜魔就是在這等極夜之地出沒的妖魔,通體漆黑,長手長腳,看似無形,宛如影魅,陰煞氣很烈。”聶問詫異:“你怎的什么都不知道,這原是常識啊。我們魂修士與夜魔言語不通,他們從來不出極夜地,但又別有不同之處,是以我等也將他們分為幾大品階,尊、君、帝 左無舟緩緩起身。拂袖一動,神色驟厲:“聶兄,莫要弄吃的了。等一下打起來,家什都沒了。”
“打起來?”聶問吃驚回身,臉縮成一團:“我們不會這么倒霉碰到夜魔了吧!這里還是較外圍的所在啊。”
“看來,就像你說的!我們就是這么到霉。”左無舟按住十盡刀,冷然大步走去:“不但是夜魔,應當還是夜尊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