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墨,你幾時變作依附旁人的柔弱女子。
你幾時忘了你的血海深仇,幾時變做了庸碌之輩,又幾時失了自立自強的特立獨性。看明白,這就是你要嫁的宋家小兒。紀小墨,這便是你想要的?且罷,各有各路,由得你去。
左無舟氣機一傾一收。鐵腕分崩,頓時作霹靂驚雷之音。一道氣機波動,以左無舟為中心,生生將萬物吹飛。
難言是因紀小墨淪喪庸碌而失望,亦或因紀小墨失卻特立獨行的魃力個性而失望。總歸,難掩心底深深的失望。“且罷。索性我是為清算一筆舊帳而來!”
心念一動,一絲絲一繾縷的異樣,斂去無蹤。穡守心神巋然,舍雜念,左無舟眼如墨流。一霎時間,許多無垠武圣挾以崩山斷流的威能,悉數轟爆過來。
“來得好!”左無舟氣振山河,一吞一吐,引須激嘯龍騰虎躍之音,殺意沸騰:“哈哈哈,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割膠相下酒,談笑鬼神驚。”豪壯之音,盤旋不迫,正是那沖天之傲,凌天之豪。
一身修為盡數灌注,眨眼之際,不閃不避,巋然如山岳之不動,法相威嚴。一時,崩爆一音:“咤!滾!”
雙足分錯,竟是一時只有那轟轟烈烈的崩音,玫蕩飛絕。這轟來的無垠武圣窒息無比的被逼退回去。
雙足分錯交踏之地,竟在左無舟的足下,轟隆隆從中崩裂。頓時山搖地動,這一道無比深無比寬闊的塹壕,竟直是儼然狂蛇般蔓延崩去。
一轉眼,此山腰之處,竟是被崩得小半邊山都轟轟烈烈的塌落山下。這崩落的半邊山峰,竟高達數百米之高,轟然崩落下去,沿途在山腰上垂墜撞擊此山。
那真真是地動山搖,真真是天崩地裂的大威勢。
憑此驚神一擊,真真是儼然絕代兇神一般,直是有那等無敵神咸赫赫然。好強的無敵之力,好大的氣魄,好壯的豪氣!在這等改天換地的威能下,群雄駭然失色,尤為渺小!許我真魂之力,我敢教地裂。許我元魂之力,我敢教天開!躍馬揚刀,鷹擊長空!舍我其誰。正該有此等豪壯之氣概!
大肆破壞一番,大肆施展本領一番。左無舟心底大是快活,縱情若狂,大笑震天:“玉白虎,你給我滾出來!”
宋懲睚眥欲裂:“紀瞳,爾等放肆之極,我無垠會上上下下必將你等矬骨揚灰,置天之涯海之角!教你等永世不入輪回之道!”暴怒之余,宋懲的氣息重是暴烈數分。
紀瞳縱是妖孽,終歸非左無舟這等獨一無二的妖孽,宋懲一旦爆發,頓時感壓力驟然加大。漸感不支!
以宋懲的本領,紀瞳未必能敵得了多久。奈何,無垠會終歸是深謀遠慮,意欲有圖謀,不似左無舟行事般恣意只求快意,此乃好聽的說法。
左無舟行事無忌憚,乃因無欲無求,發自本心本性,心底坦蕩磊落。這無垠會卻是心有鬼胎,行不正坐不端,有欲有求,自然行事處處有顧慮和羈絆。
宋懲一旦爆發,立時就心涼了半分。若然他真真爆發壓箱底的本領,血魂氣息就再難掩蓋了。此念一起,那爆發立時就失了大半的銳氣。一時,紀瞳竟又勉強拖住了唯一能敵的宋懲,已被紀瞳拖住。
余汨本不喜無垠會首尾兩端之舉,此來又只為對付左無舟。既沒認出左無舟,自然也旁觀取樂,無心出手。此一時,無垠會上上下下,更有誰人能敵左無舟。以力壓人,雙拳一出,堪稱海內無雙,誰能力敵。
一聲聲的縱情大笑,傳蕩無垠上下,徒留無垠無絕的空落,就似在譏笑偌大的無垠會被左無舟來去自如,愈發教人心下悲憤。
左無舟發本心本性而為,不求對得住天下蒼生,只求對得住本心本性。縱是殺人盈野,也是心境絕無一絲滯礙,打出來的拳法,更是純凈。若然爽利熱血男兒,不揮灑一身熱血本領,反是彎彎道道,反是玩 那等逆性情的做法,縱有一身本領,也是落了天然的下乘,注定不會有大成就。
為人,正該對得住自己,一言一行放能有擲地有聲鏗鏘有力之效。所作所為,方可自然磊落。大殺四方,灑血成雨。
那大笑,愈是豪邁,則愈增氣象。左無舟直是雙拳發蓋世之成能,鏗鏘烈音乍氣:“不服,我就打到你們服。“不交人,我就打到你們交人。一言一行,自有錚錚男兒之烈。
看往一群圍過來的無垠武圣,左無舟放聲一笑:“你們也敢阻我!”
氣機一牽,左無舟目光一巡,在其中一名倉皇的武圣臉上定住。聲如滾滾神雷,驚絕耳際:“玉白虎!”
玉白虎正是在群雄的保護之下,此一時,早被這等神威所攝,一聲乍起,幾乎是雙腿都駭得軟了三分,一哆嗦,臉色慘白無比。眼中黑墨沸騰,左無舟凝注吐音:“滾!出!來!”三字如三記奪神驚雷,玉白虎竟有命魂混亂之感,一時大腦被震得白,身不由己的欲待撥開人群往前。虧得是被人給抓住了。”此人,我要定了。”左無舟一聲穿云裂石,嘯出鐵馬金戈之意:“誰敢阻我!”試問天下驕雄百萬,誰敢阻我!莫說一個無垠會,就是魂天宗,我也想來就來,想走就是。殺神當道,問天下,誰敢阻我!
一聲誰敢阻我,道不盡那心間的雄雄傲意。竟似將左無舟一生之事一生之志,悉數濃縮在此四字當中。無垠群雄心志被奪!
左無舟如狂風卷住玉白虎,縱狂大笑:“蒼天問我何所求,魂道萬戰無敵手。”“紀瞳,我們走!紀瞳嫣然一笑:“你慢慢玩。
其狀臬臬,若然以為其戰斗風格亦然如此,那就大錯特錯。一言即出,紀瞳甩動纖纖素手,打出一連串晴天霹靂般的炸響,端的是勇猛 宋懲怒不可遏,狠厲銳嘯:“殺了本會的人,你們還往哪里走,給我留下來!”
一眨眼,一道氣虹貫日,聲作狂雷,挾以滔滔無邊巨力,將紀瞳解救下來。
宋懲縱有萬般本領,一時面對左無舟和紀瞳雙雙進擊,也不由得身法一滯。
惟有眼睜睜的看著左無舟將玉白虎擄走,羞憤欲絕,將一腔狂怒作聲浪暴出:“紀瞳,我無垠會誓殺你等!”風中,有一串風鈴般的脆笑!左無舟離去的時候,絕無一絲眷戀,正視前路,神情堅毅。宋懲一張老臉赤青,幾欲氣得吐血。無垠會眾正欲追逐,宋懲氣急敗壞怒斥:“你們追上去也是送死,還不給我滾回來。”
漫說宋懲是超圣,縱是未成超圣之前。又有幾人敢如此在無垠會肆意妄為,這一席大鬧,實是生生在無垠會聲勢最巔之時,生生將其踩下去。
眼觀幾經艱難才得來的聲譽和聲勢,就這么被三人視若無物的來去自如,宋懲修養再好,也是暴怒異常。一心想著如何搜出三人來,將其矬骨揚灰,腦子和鮮血都在沸騰。
反是目光觸及觀禮群雄,又見純小墨,宋懲方是冷靜幾分。終歸老辣,縱是當眾被打得老臉全無,仍然極力擠笑:“教各位見笑于。”“請各位稍候片刻,待本會將此收拾一二,婚宴繼續。總不能教這三個混帳,壞了本會的喜事。”
宋懲此言一出,各武圣不由暗暗大贊這宋懲的隱忍工夫,也暗暗察覺不時一一發生了這么恥辱之事,宋懲竟還沒臉沒皮的要繼續婚宴,這自然有隱情。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各路武圣暗暗感嘆,看這無垠會半山腰的偌大豪華會場,已然是變做了廢墟堆堆,凜然心想:“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紀瞳之名,倒是知道,可也真沒想到,此女竟有力敵超圣的實力,簡直可怕。”一念想來,亢不暗暗倒吸一口涼氣,有無限的羨慕:“這紀瞳,將來不可限量啊。”
每一時代都有獨領時代的風騷人物,如傳不敗神八部,乃至諸無道之流,均是蓋世豪雄。以往能力敵超圣的例子本就不多,為數不多的人,幾乎每一個都已成超圣。
從此來推測,紀瞳未來成為超圣簡直就是板上釘釘一一這般看卻也沒硭,參悟領域,基本就已是摸上超圣的門檻了。再入超圣之門,自然就容易了許多。
堂堂十三城之一的無垠城后盾,就這般被壓制住來回踐踏了一頓,擄走人來去自如,簡直發指。凡來自各大城的武圣,無不多了幾分心思。這一戰,堪堪是觸目檜訌。
青山寂寥。三道驚虹涇在湖泊畔,驚起大雁鳥鵲無數,撲撲騰騰的飛天盤旋。
玉白虎狼狽的滾落地上,慘然看著這位黑衣人:“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要尋我!”
玉白虎真真是覺得自己冤到極點了,他這一生就沒記得自己得罪過多少人。怎么好端端的,竟有陌生人登門尋仇。
黑衣人泛住一絲冷意,容顏幻變褪出真容:“看來你是需要提醒一下了。”
玉白虎的眼睛越睜越大,氣息急促,癱軟在地,發出絕望的慘鳴:“你……你你是左無舟!”
比起七十年前,左無舟的容顏沒有太大的改變,惟是氣質愈來愈老練沉穩。玉白虎怎會忘得掉這心底的噩夢,頓就駭得氣都吞吐不順了。
玉白虎還寧可左無舟變了,不變的話……玉白虎猛的憶起當年銳金法魂界的一記真圣符,那時節,還是武帝,左無舟就敢一梭轟翻一城數千魂修士。
那等手段,簡直兇殘得發指。如是不變,玉白虎自知沒有一線生機。玉白虎慘然:“七十年了。七十年了。
忽然奮起高呼:“如是早知你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我七十年前就該取了你的性命。是我不該,是我不該啊。”是啊,七十年了。左無舟一言不發,卻被勾起往事記憶。
玉白虎慘然無比:“七十年前,我就是再好想象力,也絕計想不到,你會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殺神之名,名震天下啊。”
玉白虎跟左無舟在此之前,也惟有銳金法魂界那一次相遇。如沒有那一次,玉白虎未必能得歡心,能修煉血魂成武圣。七十年前,玉白虎是 老牌武御,左無舟是新晉武帝。相差極遙。七十年后,玉白虎是血魂武圣,左無舟是新晉武圣,卻是能敗超圣的天下第一。幾是連忘的往事,忽的翻涌重入心頭,各是滿懷滋味與心事。
想來,玉白虎隱約感到,其實從當年左無舟以新晉武帝之身,大戰滿城強者,甚至一梭轟掉半城,就能看見一位強者的崛起。怪,只怪當年玉白虎自視甚高,太不敏盛了。
可,誰又想得到,左無舟崛起之速如此之快。短短不過百年,就已是天下第一人了。天下第一!充滿榮耀與華麗的光環。
修煉一生,求的無非就是名名利利。能真真沉淀得住心,始終不改的追求枯燥乏味魂道的,又有多少?
已達岌峰后,有多少武圣超圣都已安心釉在功勞薄上享受。還會有多少人能堅持不懈的繼續探索。縱是在武圣中,恐也是百不足一。天下第一,正是每人都極渴求的榮耀。
以往不提,左無舟擊敗諸無道。有紀淡親口承認,諸無道之敗,已是世人皆知。戰沉怒江,沉怒江之死。又戰紀淡,半年前一日轉戰六大戰場殺天魔。憑種種輝煌戰績,天下第一,合左無舟其誰!
就是天下最有想象力的人,約莫也想不到,左無舟踏上修煉之途八十載,就已成天下第一。
玉白虎想象不出,他已知左無舟為何而來,絕望木然:“要殺就殺,給我一個痛快就走了。”左無舟正欲動手,玉白虎忽攸大呼:“專一等,我有話要說!”左無舟冷然:“玉白虎,你莫不是想求饒吧。”
玉白虎哈哈慘笑:“左無舟,你也太看我不起了。當年我沒看出你的天交,借刀殺人之沒下狠手,是我活該。”
當年玉白虎未必就是不想下毒手,奈何當年借刀殺人發生后,左無舟就是一梭轟掉半個城,玉白虎想斬草除根也來不及。
“念在你我相識一場,你給我一個痛快,我贈送你一個消息!”玉白虎硬氣慘笑道。
左無舟微昂下巴:“說。”
玉白虎失神:“新娘子是紀小墨。”
左無舟心平氣和:“我知道。”
玉白虎譏笑:“那你大約不知道,宋狂歌這六七十年來,一直把紀小墨軟禁著。紀小墨是被迫嫁給宋狂歌賂。”紀瞳和戀滄海互觀一眼,左無舟眼波有一絲波動:“被迫?”
玉白虎大聲道:“不錯,紀小墨是被逼的。當年我前往接紀小墨,是因為宋狂歌當年在法魂界時,看中她了,想收她做侍妾。”“后來,不知怎么的。從宋家人言辭來看,這紀小墨似大有來頭。所以,她一直被軟禁住,被宋狂歌變著法子哄騙想娶她。”
一旦說開了,玉白虎索性是放開懷來說:“我也不知這紀小墨究竟有什么,只知她很重要。宋家使遍了法子,就是為了騙娶她,甚至以她的仇人下落來逼迫她嫁人。左無舟容色堅毅,淡然。
玉白虎大笑:“左無舟,你就是修煉得一身再大本領,連你妻子都照看不好,哈哈哈,奪妻之恨!”
一絲淡然笑意漾住,左無舟平靜糾正:“紀小墨跟我非敵非友,更非我的妻子。她要嫁人,是她的事。”
左無舟絲毫沒有眷戀之心,以往的紀小墨,其性子之烈,絕不會為所謂的仇人下落,就被迫嫁人的。這只說明,紀小墨終歸是變了。有些人,是寧可剛直到崩碎,也不愿有一絲彎曲。
玉白虎錯愕僵住,發瘋似的哈哈大笑:“我們都錯了,我們都他娘的阜7!”
可不是大錯特錯了,一直以為紀小舌是左無舟的情人。原來卻是從一開始就統統都錯了。
“來吧,左無舟,給我一個痛快。”玉白虎發狂大笑:“我玉白虎,吃過天下美食,騎過天下美人,又死在天下第一人之手,值了!”允,小墨的仇人是誰,下落?”左無舟沉聲一問。等玉白虎說了,左無舟無聲無息的雙臂絞殺玉白虎!留下這具尸,左無舟頓足觀蒼穹,無限寂寥。八十載魂修之途,又少了一個能勾動往事的見證者。紀瞠悠嘆:“你打算不回去?“為何要回去。”左無舟失笑:“紀小墨變了,那就不是以往那一個了紀瞳忽替紀小墨生起不忿:“她是被迫的。”“你錯了。”左無舟平靜:“被迫只是說辭,只要持心不變,沒有人能強迫另一個人。”
紀瞳直是氣得七竅生煙:“這天底下,怎會有你這種無情無義不識轉圄的男子。這天底下的女子,就是死絕了,也不會有人喜歡上你。左無舟啞然:“魂修大道,本就不需要多余的七情六欲。”“你,你!你去修你的大道吧,七情六欲不要了,索性連人性也不要了。”紀瞳這甚平和的女子,被大大激怒。
戀滄海目不轉睛,清晰無比的吐出一句話:“如我沒看走眼「紀小墨一身修為已被禁制住了。”
左無舟驀然回首,眼中墨色大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