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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縮編

  “又釣得一尾上來,大人這垂釣之技,果然名不虛傳。:3w.”

  春光明媚,皇宮御溪苑千勝湖邊,伺候在兵部郎中李士芳旁邊的大太監,一邊瞄著幾步之外的皇帝陛下,一邊壓低著聲音,言不由衷的稱贊著李大人的本事。

  當然,他也是好意提醒這位大人,讓著皇帝陛下些,已經釣上幾尾了,就悠著些,沒看皇帝陛下那邊還沒一點動靜呢嗎?

  李士芳卻是不以為意,微微一笑,來了一句,“可惜用的不是直鉤。”

  大太監立馬不再言聲了,眼前這位大人歷經三朝,在正德年間小有名氣,后為先帝近臣,如今到了成武一朝,卻還是簡在帝心。

  這樣的人物,胸中自有丘壑,一言一行,皆有深意,自家好心提醒一句半句也就是了,沒必要再班門弄斧。

  但皇帝陛下另一邊,卻有話幽幽的傳了過來,“太公釣魚,釣的是富貴,不知李大人想釣的是什么?”

  能在這個時節,陪著皇帝陛下垂釣散心的人,必定官職不會太高,卻又得皇帝陛下看重之人,不用說了,如今出入宮禁,能在百忙之中陪皇帝陛下散心的人也就那么幾個,正是翰林待詔,沈鶴沈大人。

  李士芳也曾在翰林待詔的位置上待過一段時日,對這位后晉蜀臣的心思多少明白一些,在那個位置上,能夠親近天顏,是朝廷中不可多得的好位置不假,但也不是沒有煩惱。

  但在那個位置上待的時間久了,難免有天子幸臣的名聲傳出去。于之后宦途很是不利。

  他當年借著景興鼎革之機。才算是離了牢籠。做了一任主考官,之后流轉六部,終于有了履任要職的資歷。

  但到了如今,就算有擁立之功在身,官職升轉上,也總是差強人意,而在吏部,又受人排擠。日子并不算好過。

  說起來,根子上就在于當年翰林待詔的痕跡,在他身上太過濃重罷了。

  沈鶴的際遇要比他強一些,走的路徑現在看來,也很清晰,可謂是前程不可限量,但缺點同樣明顯。

  此人是個蜀人,科舉案之后,蜀人官吏的日子都不好過,離開翰林待詔的位置之后。沈鶴何去何從,真的不太好說。履任他職,礙難之處,不會比他當年少了半分。

  一介詞臣。。。。。。。想到這個詞,李士芳心中也微微泛起些苦澀之意。

  同病相憐,再加上他并不愿跟沈鶴針鋒相對,內外有別,當年他做翰林待詔的時候,就曾進言,只言片語間,將李嚴蓄推上了樞密副使的位置,所以他此時只是笑笑,也就沉默了下來。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但上鉤的是沈鶴,就沒什么意思了。

  李士芳微微瞟著一言不發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是暗笑,大將軍剛出城踏青春游,皇帝陛下便拉了人來垂釣,總感覺這君臣之間,好像在賭氣一般,若真是那般的話。。。。。。。唉,真是讓人想嫉妒也嫉妒不來啊。。。。。。。。。。

  春光正好,千勝湖波光粼粼,湖中島嶼,錯落有致,春風在這里蕩漾,帶著溫潤的水汽,徘徊不去。

  這無疑是皇宮中最大的一片湖泊,始建于咸寧二年,到如今,也才剛剛建成不久。

  這也是景興皇帝興建宮闈的工程之一,其實也直到成武五年,大秦滅夏之后,已經停建多時的工程,才都開始陸續重新開工。

  這里面有著連年戰爭,皇帝陛下不愿大興土木的原因,當然,其中也有著其他不能訴諸于口的緣由。

  不過隨著大秦疆域的擴展,國庫前所未有的充盈,皇帝陛下才終于松了口,當然,從成武初年便開始的遷陵之議,也再次舊事重提,由此,皇帝陛下的執著,也就可見一斑了。

  臨湖垂釣,不管其他人釣的是什么,反正皇帝陛下釣的只是個心境,朝堂上的紛紛擾擾,此時都已被皇帝陛下拋在了一邊,此時的皇帝陛下,早已神游物外,享受著這難得的清凈時光。

  兩位近臣的話語,他也只是聽而不聞,自然也就不會去管什么姜太公,李太公了。

  不過好景不長,乾元殿總管太監小跑著來到湖畔,在遠處停下腳步,喘勻了氣息,才小心翼翼的湊過來。

  “陛下,殿前司禁軍指揮使,樞密副使種大人有奏折呈上,奴婢不敢耽擱,所以。。。。。。。。。”

  皇帝陛下半瞇著的眼睛一下便睜了開來,隨手放下釣竿,從他手中取過奏折,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不由笑道:“種卿家到是用心,寫了這許多。。。。。。”

  嘴上雖然說的輕松,但皇帝陛下知道,自己難得的閑暇時光怕是又要結束了。

  大將軍種燧上書言事,又弄了這么厚厚一疊,說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當然,也不用看,就知道跟禁軍整編之事有關,而其中,怕是還要牽扯到如今的朝堂政爭上面。

  皇帝陛下心中不由暗嘆,趙柱國這次到是見機得快,躲到城外逍遙去了,現在那廝左擁右抱,定是快活無比。。。。。。。而皇宮這丁大點的天地,讓朕往哪里去躲呢?

  隨手翻開奏折,覽約了起來。

  旁邊兩位皇帝近臣,此時也都放下了釣竿,站起身來,靜靜肅立在皇帝陛下身邊,如此,悠閑的氛圍,也猛的轉為肅穆,再沒有說笑的余地了。

  皇帝陛下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略顯消瘦的臉上,也顯出了幾分凝重。

  皇帝陛下猜的不錯,種燧上書言事,正是說的殿前司禁軍諸事,但超出皇帝陛下預想的是,種燧的膽量和氣魄。

  實際上,皇帝陛下一直在等著這樣一封折子,禁軍之整編,勢在必行,這是朝廷上下有志一同的共識。

  文臣們對越來越龐大的禁軍體系感到憂心忡忡,各地宣撫使們,對不能殿前司禁軍的雙重管制也有著不滿。

  前方將領們,也對不能如臂使指的指揮殿前司禁軍頗有怨言。

  即便是殿前司禁軍內部,一些將領對現狀也很不滿意,殿前司禁軍的性質,決定了他們無法跟前方將領一樣,建下太多的功勛。

  河中,河東戰事,滅夏之戰,河洛之戰,一系列的戰事,都讓禁軍將領們意識到,一旦到了軍前,殿前司禁軍編制下的軍卒將領,就是后娘養的孩子,爭功爭不過邊軍精銳,連指揮權也不在禁軍手中。

  來回奔波,功勛上卻總不如人,禁軍將領們的怨氣也就可想而知了。

  景興鼎革造就了殿前司禁軍,卻也給禁軍設下了無法突破的桎梏,其實這也正是景興皇帝為政的特點所在。

  而種燧今次上書,進言禁軍整編諸事,頭一個卻非是為了爭取與邊軍相等的地位,而是縮編軍伍之議。

  其實,只這一條,就讓皇帝陛下眼睛一亮。

  當然,這個說法并不新鮮,許多朝中重臣,都曾在御前提過此事,在中書議事上面,這樣的話題也屢屢被提出來。

  但說實話,文臣們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但讓人失望的是,多為老生常談之議,對于軍旅之事,沒有太多認識的他們,根本無法就實務給出切實可行的建言。

  如此泛泛而談,空中樓閣一般,怎能讓皇帝陛下滿意?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樞密院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當然,皇帝陛下理解樞密院臣子們的尷尬之處。

  簡練軍伍,觸動的是將軍們的利益,樞密院,兵部的臣子若是冒冒然提出來,不管可行不可行,都將成為眾矢之的,風險極大。

  如今種燧能自動上書,實是忠心可嘉,但也可以說是樞密院,兵部重臣們終于達成了共識而已。

  皇帝陛下立馬想到了出城的趙大將軍,嘴角不由抽動了一下,那廝可是越來越聰明了。

  皇帝陛下可以想象的出來,這封奏折里定有趙柱國的意思在里面,但到底有幾分,就不太好說了。

  不過將軍們一旦開口,這條陳上所言諸事,便皆可以說是有的放矢了。

  首先,便是關于當年各地團練并入殿前司禁軍之事,這是景興年間的首尾,各州府裁撤團練使衙門,并入殿前司禁軍。

  這是景興年間,關于軍事改革的最有力的一條,奠定了殿前司禁軍的地位,同時也消除了地方軍伍職權不一,各級職銜紛亂,很難統一指揮的弊端。

  但留下的隱患,也一直存在到今日。

  并入殿前司禁軍的團練兵卒,還是閑時耕作,戰時成軍的那一套,半耕半農,與夫役無異,除了指揮系統便捷了一些之外,其他并無多大的改觀。

  種燧建議,將這些兵卒,徹底裁撤下來,歸于地方,以省民力物力。

  這對于殿前司禁軍來說,就剝離了好大一塊,來上了狠狠一刀。。。。。。。。。

  (唉,又到了這么晚,也沒法說了,阿草擠出來的時間明顯不夠用,而且,軍事改革,阿草還有慢慢的想一想,總是快不起來,大家將就一些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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