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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七章夜宴(三)

  葡萄酒的釀制,可以追朔到漢時張騫出使西域。↖

  而到了唐代,因為商道通達,葡萄的栽培以及葡萄酒的釀造技術,在中原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長安很多人家,家中都有葡萄架,摘下來的葡萄,也以釀酒居多。

  實際上,到了這個時候,葡萄酒在中原的價格,也到了最低點。

  但幾百年的戰亂過去,這種算得上奢侈品的制造技術,難免產生了倒退,在大秦這里,說是斷絕也無不可。

  也許南方還留存著工藝,但誰知道呢。。。。。。。

  不過話說回來了,西域葡萄釀在唐時,價格雖然一降再降,卻還是能讓商人們謀取到暴利,這已經不是釀造技術的問題了,而是原料的問題。

  在中原的土地上,栽培的再細心,種出來的葡萄也趕不上西域葡萄來的甘甜美味,制出來的酒自然缺少幾分味道。

  其實在座的人里面,沒有哪個明白此中的道理。

  商道再一次開通,無論是回鶻人還是漢人,面對的都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而只有在相互有了足夠了解之后,才能發現問題所在。

  阿健蘇祿還在想著怎么回答才合適,葡萄的種植和釀造技藝,在回鶻人眼中,其實不算什么,而且非常的簡單。

  但作為商人,卻不會無緣無故的將這些東西泄露出去,當然,有足夠回報的話,又當別論。

  不過顯然,屏風后的女子也只是這么一說。對于葡萄酒的興趣其實并不大。更像是在宣示自己的博學以及對西域并非那么一無所知。

  沒有等阿健蘇祿回答。聲音再次在屏風后響起。

  “葡萄酒雖久負盛名,也算珍貴,但客人何必欺瞞于我,商隊中最貴重的,恐怕就是那些女奴了吧?”

  幾聲輕笑,溫軟的話語,卻足足透出一股寒意,或者用深深的惡意來形容。更恰當一些。。。。。。。。。

  中年人眼神迷離,好像有點醉了。

  那邊的胖子卻笑嘻嘻的瞟了阿健蘇祿一眼,眼神中滿滿含著的都是譏誚之意。

  他對商隊興趣不算大,但也不小,京師多出了一個明遠司,他也就勢成為了明遠司暗諜首領之一,涼州一路,就是他的地盤。

  他是個聰明人,從來沒想過在涼州這里,能弄出明遠司實際上的主事人。趙飛燕趙大人那樣的功績出來。

  今時不同往日,明遠司別看剛建起來。但有趙飛燕坐鎮,背靠晉國公,這樣一個人,不會讓屬下們自成一系,做個土皇帝的。

  在這一點上,他看的分外清楚。

  所以,在涼州呆的久了,他也覺得自己比較倒霉,以前那些老伙計,有的在京師逍遙,有的則在河東河中吃香的喝辣的,只他遠走西涼,在這個鬼地方吃風沙。

  瞅瞅自己在京師養出來的肉膘兒都快下去了,就能知道這里的日子有多苦了。

  就這,倒霉事還沒完,前些時突然送來個女人,架子大的快趕上王母娘娘了,他這里頓時就矮了一頭不止,誰讓人家帶來的都是趙大人身邊的心腹呢。

  而女人不但容顏絕麗,手段也著實厲害,來了不長時間,就已經籠絡住了很多人,不然的話,他也可以試試把女人養起來,當然,現在給他個天做膽,也不敢生此念頭了。

  因為鞏義范氏來的人,都自動托庇于這個女人裙下了。

  那可是鞏義范氏啊。。。。。。。。晉國公的姻親,卻對這個女人畢恭畢敬,至此,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女人仗著的,絕對不是趙飛燕的勢,甚至可以說不是晉國公。

  那么。。。。。。。。。。。還會有哪家生出這樣一個女人來呢?

  只要一想到這個,他身上便有些發冷,甚至有點痛恨自己的聰明勁兒了,想那么多干嘛,這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回鶻人的商隊來到西涼,女人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而對于孟胖子來說,他看到的其實不是其他什么,他想到的只能是商隊正是一個安插暗諜的好地方。

  朝廷想要知道西邊的情形,能夠到達遠方的,也只有商隊。

  實際上,這支商隊從到達肅州開始,便不再那么神秘了。

  之前以禮相待,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滿足一下女人的好奇心,當然,如果女人想要什么的話,這支商隊也沒什么人能夠阻止。

  不過,以他對這個女人的了解,行事絕不會那般淺薄,但女人啊。。。。。。天知道女人看到稀奇古怪的物什,會發什么瘋。

  就像現在,跟個小商人談談說說,好像真要討取什么東西似的,他這里是相當的不以為然,只覺得女人果然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貨色。

  反而是這個小商人,曾經幫助大軍兵不血刃的拿下甘州,在他看來,好好籠絡一番的話,以后應該用處不小。

  其實,中年人才正應該關心一下商隊的細節,而非在那里坐的像個木胎泥塑。

  鞏義范氏這一代的當家人,可不怎么樣,行商的要都是這個樣子,豈不得賠個血本無歸?

  “問問她,要什么,這個朋友也許值得我們交往一下。”

  冷不丁的,旁邊的起駝人低聲跟阿健蘇祿說著,顯然,起駝人覺得,說話的女人應該是一位大人物,結識一下的話,對他們的行程,沒有壞處。

  要什么給什么?說的輕巧。

  這次他帶來的女奴,可都是千挑萬選,是他手里握著的最有力的武器。

  歸義王那里不說,只說那位將軍。。。。。。。如果到長安走一趟的話,這幾個女奴才能發揮出真正的作用。

  因為他知道,當年在草原上的時候,那位將軍身邊就有一位西域女奴陪伴,事后也證明,那位西域商人帶到草原的女奴,都進了那位將軍的帳篷。

  葡萄酒和其他一些貨物,也許人家根本不會看在眼內,如果沒有女奴的話,到了長安,很可能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這個秘密,他一直保守到現在,如今很可能半路上遇到了打劫的,他嘴角抽動了,這真是。。。。。。。。

  “商隊中確實帶了幾個女奴,您的意思是。。。。。。。。”

  屏風后的女人輕輕一笑,這次聲音中帶出了幾分慵懶,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阿健蘇祿,也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只聽聲音,就如此清晰的傳達出自己的情緒。

  他在惴惴之余,卻也在惡意的想著,也許自己的幾個女奴加起來,也不如這個女人來的更能讓男人喜歡。

  “把女奴都留下來,漢地有著律法,不會準許你等,販賣人口,再者說,到了歸義王殿下那里,帶著這些女奴也有害無利,要知道,歸義王殿下去歲大婚,如今正是新婚燕爾之時,你弄些女奴過去,讓王妃如何自處?”

  “你們沒交商稅,本來。。。。。。我這里打算抽一成,就算補了商稅缺額,但既然收了你的女奴,此事也就罷了,不過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再有,多在西涼停留些日子,商道開通,以后商隊來往還多,你是回鶻人,應該知曉西域風貌,又懂漢話,給我多講講西域故事。。。。。。順便呢,會有人跟你聊聊大秦商稅之律,有什么不足之處,你也指點一下。”

  “若有一言有助于大秦商事,定后厚賜。”

  “好了,今日興致已盡,送他們回去吧,對了,葡萄酒不錯,可惜沒有夜光杯。。。。。。。留下幾壇,只管開價,當買賣來做就成。”

  聲音雖然慵懶,但頤指氣使之勢一覽無余。。。。。。。。

  對于阿健蘇祿來說,這真的是最糟糕的一種結果了,不過他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太陽王大婚,他竟然不知道,這要是把女奴送上門兒去,可真的是太危險了。

  當然,危險的也只能是他這個商人,太陽王估計很愿意笑納他的禮物。

  不過,將女奴留在西涼。。。。。。。他暗自咬了咬牙,急急道:“等等,等等,您聽我說。。。。。。。。”

  屏風后的女子本來已經欠身而起,聽了便又做了回去,笑道:“怎么?覺得吃虧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廳堂中猛的就是一冷,三個漢人的目光齊刷刷注視了過來,那青衣漢子目光如刀,手已經握住了劍柄,變得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般危險。

  起駝人身子僵了一下,隨后便悄悄握住了腰間藏著的匕首,旁邊的頓默失,也一下瞪大了眼睛,不過隨即便責怪的看向阿健蘇祿,好像在埋怨他為何觸怒這里的主人,顯然,這個年輕人已經被自己的幻想弄昏了頭。

  阿健蘇祿的嘴里有些發干,但他還是熟練的做出最卑微的姿態,道:“不不,您錯了,阿健蘇祿怎么會因為幾個女奴,而觸犯于您。。。。。。。只是,這些女奴已經有了主人,如果他知道,阿健蘇祿將女奴都留在了西涼。。。。。。阿健蘇祿不敢想象,將會得到怎樣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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