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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參劾

  家宴之后,趙石沒有閑暇陪伴妻兒。☆→,

  在書房召集了陸敖幾個府中幕僚,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放幾人離去。

  早朝也沒去,用了早飯,小憩了個八時辰,等到日頭老高,才帶著幾個護衛,施施然出了府邸。

  這次回京,事情不少,而且有幾件大事,也都急不來,所以也不用風風火火的。

  不過,在河洛時想著回京安靜的呆上一段日子的想法,現在看來實在不靠譜。

  奉旨進宮,自然不會有什么波折。

  很順利的進了宮城,宮里永遠是那個樣子,肅穆莊嚴之外,看著有點冷清,實際上,暗處不知多少眼睛盯著呢。

  還是老地方,乾元殿。

  這地方趙石來的都快膩了,乾元殿那金光閃閃,滿含威懾的牌匾,他現在瞅都懶得瞅上一眼。

  不過他還是來的早了,在乾元殿外殿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聽到太監尖著嗓子在喊,迎駕。

  這是皇帝陛下才剛下朝,早朝拖了這么長,趙石也不知是現在的常態就是如此,還是臨時有事發生。

  不一刻,皇帝陛下便在簇擁中快步進到外殿。

  也不知是真是假,見了趙石,臉上頓露喜色,還沒等趙石行禮,愛卿免禮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趙石就勢起身,抬頭瞧了瞧。

  皇帝陛下精神頭不錯,氣色也很好,不過過的滋潤不滋潤。就只有皇帝陛下自己清楚了。。。。。。。。。

  皇帝陛下上來就把住了趙石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旁人看來。這就是君臣相得,已到了不拘于禮節的地步,但在趙石看來,這位陛下怎么瞅都是一副羨慕嫉妒的樣子。

  “走,殿內說話。”

  “來人,趕緊把酒菜送過來。”

  這是又要邊吃邊談了,好像近幾次回京,成了固定的節目。

  趙石還有閑想了想。他被宮中留宴的時候并不少,但真個趕上大宴群臣的時節并不多,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其實,這既顯示了他的特殊,又表明武人想要湊到皇帝陛下身邊有多不容易。

  當然,宮里的吃食再精細,但除了宮里的貴人們,卻又有哪個能在這種地方吃的香喝的好了?

  不過,也許當年,他還會覺著在皇宮里被留飯留宿。那純屬受罪,遠不如回到自己家中。弄點粗茶淡飯來的愜意。

  但現在這想法多少變了些,這確實是一種難得的榮耀,也是維持權勢的一種途徑。

  尤其是在乾元殿中和皇帝陛下對飲,滿大秦的人都算上,能有這份恩遇的,不出五指之數。

  于是,權勢和恩寵都由此而生,旁人聽說了,或者親眼看見了,自然而然便生敬畏,威權自生。

  君臣兩人進了內殿,太監們已經利落的擺上了桌椅。

  君臣入座,皇帝陛下頗為舒服的嘆息了一聲,隨即笑道:“愛卿這一去,又是半載,可又有收獲?”

  趙石正了正身子,心想,這是又換套路了,每次回京初見,不論是景興皇帝,還是眼前這位,都應該是先噓寒問暖一番嘛,如今這是改了?、

  不過,他還是從皇帝陛下的一句話當中,聞出了自信的味道。

  皇帝的自信,從來都來自于皇權,換句話說,皇帝陛下已經從這次風波動蕩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而在趙石看來,如今的大秦,確實是自正德年間以來,皇權最盛的時候。

  中書勢弱,樞密使之位空缺,各部皆有皇帝心腹把持,而在軍權上,通過他與種燧等人,也掌握的極為牢固。

  這樣一來,皇權也就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個巔峰。

  無論是景帝,還是之前的正德皇帝,都沒有獲得過這樣的局面。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也可以說是政治嗅覺,此時容不得趙石多想什么。

  趙石微微拱手,答道:“微臣這次可沒胡來,更沒擅動河洛一兵一卒,哪里談得上什么收獲?”

  成武皇帝一下就被逗樂了,熟悉的感覺徹底回到了身上,被群臣攪擾的有些紛亂的心緒,也放松了下來。

  邊笑邊道:“若是這般的話,朕到是應該盼著愛卿胡來一番了。”

  趙石目光一閃,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微臣又能做的了什么?再者,陛下應該也不愿看到河洛重起戰火才對。。。。。。。。”

  皇帝陛下好像沒有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而是點了點頭,“愛卿說的不錯,和議已定,不需多生事端,剛才只是笑談,愛卿不必往心里去,愛卿此次河洛之行,諸般事故,朕已知之,說起來,愛卿此去河洛,雖稍顯平淡,但其功不下于前,朕這里,可是都給愛卿記著呢。。。。。。”

  一聽這話趙石就明白,得,功勞苦勞什么的都不用提了。

  不過也沒什么奇怪的,現在大秦除了那幾位正經的皇親國戚,就他這么一位國公,再往上,封王?得了吧,天下未定,就封出一個王爺來,那樣的蠢事,別說皇帝陛下不會做,就算有這個心思,也不會得到朝廷重臣們的支持。

  而在官職上,除了現在空出來的樞密使的位置,也不太好升賞了。

  連趙石自己都覺得,若是之后再行加恩,該賞賜些什么。

  這就是功高不賞,尷尬而又有點危險的一個地位,好在,現在是成武皇帝在位,有些話還能交流一下,取得些諒解,不然的話,趙石也不知道,最后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不過,該小心的地方還得小心,和皇帝這種生物談信任。嗯。有點過于奢侈了。

  “多謝陛下體諒。說實話,微臣這次巡行河洛,除了游山玩水之外,實在沒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哪里會有什么功勞可言?”

  這樣的套話,在皇帝陛下這里自然免疫,他只是擺了擺手,“愛卿不必過謙。。。。。。。”

  這個時候。有太監小心的湊過來,低聲道:“陛下,酒菜已經準備好了。。。。。。。。”

  皇帝陛下微微點頭,不一時,酒菜便擺了滿桌兒。

  等到宮人退下,趙石拿起白玉酒壺,給皇帝陛下斟酒。

  嘴里則斟酌的道:“微臣不是謙遜,應該說是。。。。。。。。避嫌,說起來,微臣在河洛呆的并不舒服。。。。。。。”

  皇帝陛下愣了愣。然后就笑了起來,點著酒杯道:“你說。朕聽了這話,應該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這話一說,君臣兩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終于徹底變得輕松了起來。

  此時,趙石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兜圈子的活計,他現在用的已經很熟練了,但左思右想之下,還是覺得,河洛之事,沒必要弄的那么復雜。

  他去河洛走了一圈回來,彈劾誰都很正常,這本就是他份內之事,若弄的藏頭露尾的,也就不符合他的身份。

  反而是杜山虎那邊,需要再仔細琢磨一下。

  所以,他選擇了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不管陛下高不高興,微臣職責所在,都必須要說,張培賢不但老了,也為虛名所累,已是不堪重用。”

  “自微臣出巡河洛以來,多受其掣肘,大小諸事,推諉塞責,如此之擔當,何以鎮撫一地?又何以統帥大軍?”

  這可以說是趙石自從軍以來,最為嚴肅的一次參劾,之前,除了折匯這樣其罪難掩的大將之外,趙石一般都只顧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很少去管旁人如何如何。

  皇帝陛下也愣住了,趙石在河洛時已經上了表章,也很合皇帝陛下心意。

  但他還是沒想到,還沒幾句話,趙石便如此激烈的開始彈劾張培賢,這樣不留余地的參劾,本身其實就代表著,魚死網破的決心,以及兩人勢同水火的關系。

  帝王的本能,讓成武皇帝頭一個念頭就是,保住張培賢。

  但隨即,這個念頭便被他拋開,張培賢是什么人?在他眼中,早已是首鼠兩端之輩罷了,比之折匯,還要不堪幾分。

  這人當年在潼關,就曾行火中取粟之舉,突然奪了魏王兵權,立下擁立大功,于是聲名漸起。

  而上一次,又是這位名聲不錯的大將軍,回到京師,欲要再立新功。

  讓他尤為厭惡的是,這人每次投機取巧,都弄的好像被逼無奈一般,占足了道理,不管成敗,名聲權勢在這一次次動蕩中,更上層樓。

  賞,不知恩厚,罰,不知悔改。

  這樣的人,就算保下來又有何用?再說,張培賢的年紀。。。。。。。

  心思電轉,皇帝陛下最終嘆息了一聲,苦笑道:“朕這里是真的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了。。。。。。。”

  說實話,和趙石相處的時候,皇帝陛下一直都挺好說話的,就像現在,雖然沒做任何表態,但話里的意味,絕對不會讓人有所誤會。

  換個旁人,就算說的再對,再好,皇帝陛下也絕對不會以自嘲的方式,來表露姿態,趙石,到底是不同的那一個。

  趙石這里,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身上頓覺一輕。

  至于之后如何,和他干系就不大了,最多,要被問起一下,關于張培賢繼任人選的問題,在這個上面,趙石不打算多說什么。

  而河洛一旦有了人事變動,就可以趁機琢磨一下河中。

  所以,大秦成武七年,可以說是多事之秋,無論軍政,都很紛亂。

  “前些時候,平寧郡王當街縱馬傷人,朕罷其王爵,并詔由宗府堪問,肯定有人說朕心狠,愛卿來評評理,朕是否處置的有點過了。”

  吃了幾口菜,喝了兩杯酒,君臣兩人都不再提起河洛之事了。

  這事趙石已經知道,這位平寧郡王自然是宗室子弟無疑,祖父是正德皇帝的兄弟,到了他這一代,終于混成了郡王,再往下傳,就是郡公了,到了這兒,也就到頭了。

  畢竟,他們身上都流著皇家血脈,雖說隔的越來越遠,但皇家就是皇家,只要大秦還在,總不能能削來削去,成了平民百姓。

  當然,謀逆等大罪除外。

  像這位平寧郡王,就屬于比較倒霉的一個。

  當即罷了王爵,這還不算完,還要詔由宗府堪問,不定要挨多少板子,最后,不定連郡公都保不住,因為皇帝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嚴懲。

  這事兒之所以弄的沸沸揚揚,其實不在皇帝陛下這里,而在長安府衙門。

  說起來,當街縱馬傷人,不算什么大事,尤其還是位郡王,罪有應得不假,但這次處置的確實太重了些。

  說這位郡王倒霉就倒霉在這里,當場就被長安府衙的衙役撞見了。

  要不怎么說是多事之秋呢,若是往常,長安府的衙役先就得施禮,這邊只要認個馬匹受驚,不是故意傷人,賠上些銀錢,長安府的衙役就得幫著把事端平息下來。

  可惜,長安府的衙役態度到是不錯,奈何長安府衙在晉國公府這里栽了個大跟頭,名聲一直沒起來,而周仿到是接任了同門下平章事之職,但新官上任,有著做不完的事情,不太能顧得上長安府這邊兒。

  所以,這也給了許多人錯覺,以為長安府也就那么回事,還不如以前的長安令尹衙門呢。

  要不怎么說呢,權威這個東西,得失之間,有時候就是這么輕而易舉。

  于是,這位郡王以及其從人,也就覺著,你長安府衙奈何不得晉國公府,難道就敢向龍子鳳孫張牙舞爪?

  所以,這份倨傲就不用說了,不但沒提什么賠償,還反誣對方擋了道途。

  說實話,這樣吝嗇下作的皇室并不多見,但不說這位郡王如何,只他府上的下人,就是這么跋扈了一次,郡王本人也沒做聲。

  更巧的是,這次碰上的長安府衙役,都是從雄武軍轉過來的,常駐京師,見多了大人物,實在也太將一個郡王放在眼里,郡王是怎么來的,大家都清楚,只不過沾了皇家的名頭,手里是一點權力也沒有。

  好言好語也就罷了,不占理還要擺架子,信口胡言,張狂至此,你當咱們沒見過大人物怎的?

  沒幾句,受傷的百姓沒怎的,這兩邊先就吵起來了。。。。。。。。

  于是乎,事情就鬧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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