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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遷陵

  ?用嗎,不用嗎,大家說了算,呵呵。)

  “國公,如此。。。。。。可非同兒戲。。。。。”

  周仿頓了頓,隨后直接點明,“遷陵,勞民傷財之舉也,天下未定之時,陛下竟若欲大興土木,為臣者,當力諫之。。。。。。”

  趙石面無表情的瞅了大義凜然的周仿一眼,心道,這又是一個方正之人,不過到也不奇怪,周仿乃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的學生。

  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就是有名的老實人,在朝堂上更有剛正不阿之名,老師如此,學生會是個什么模樣,也就能想象的出來了。

  而這幾年周仿行事,也確實有著李圃的影子。

  在這一點上看,李圃不如楊感多矣。。。。。

  當年,同門下平章事楊感,為相二十多年,號稱門生故吏,遍布朝野,但人家楊感退下去的時候,可沒太顧及家族興衰,也沒做什么手腳。

  李圃雖然有著方正之名,但時至今日,卻還隱約透過周仿等人,保持著對朝堂的影響力。

  看上去,李圃比楊感更有作為,但實際上,已然淪于下乘。。。。。。。。。。。

  當然,能這么評價前后三位同門下平章事的人,這世上可沒幾個。

  因為起碼,你不能道聽途說,要見過這幾位吧,只這一點,就能將很多人排除在外。

  而趙石,如今正是歷經三朝的朝廷重臣之一。

  既然已經說到這了,趙石也不會藏著掖著。在此事上。他差不多就算是個傳話之人。有些事情,聽上去高深莫測。

  其實那都是不知內情之人的臆想罷了,皇帝近臣這樣的字眼,不是說笑的,并不是趙石多有先見之明,這事上,其實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趙石比周仿更得皇帝陛下信任而已。

  “周大人。。。。。。”

  趙石稍稍加重了語氣。“陛下這些年的心愿,你我盡知。。。。。。大家都想做個名垂青史的賢臣,陛下雄才大略,又如何不想做個明君?”

  “規勸陛下,乃我等為臣者之本份,但話說回來了,想做命世之良臣,只知道說些逆耳之忠言,就能成了?”

  “事情拖了這么久,陛下耐心漸盡。今日是御駕親征,明日可能就要巡幸天下。。。。。而有些事。你阻了,旁人可能便要趁機邀幸于陛下,如此下來,必生禍患,而堵不如疏的道理,想來周大人應該比我清楚吧?”

  如果此時站在趙石面前的是前同門下平章事李圃,不管趙石說的有沒有道理,必定不會再說什么,甚至很可能會拂袖而去。

  但周仿嘛。。。。。。。年紀雖然比趙石大出一截,但從朝堂資歷上,卻儼然屬于小輩兒。

  趙石的話說的確實有點重,與教訓無異,但周仿卻只能聽著。

  在大秦成武十三年的今日,晉國公趙石的權勢,已然來到頂峰,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來形容,并不為過。

  武臣到了這個位份上,別說周仿,即便跟皇帝陛下拍桌子,若沒有太多變故,皇帝陛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周仿斂目沉思,心里并沒有多少憤怒,只是在思索著趙石話中之意,確實也并未覺得這樣的談話有多么不妥。。。。。。。。。。。

  良久,周仿再次拱手為禮,“國公所言極是,受教了。。。。。。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陛下那里,還請國公多做規勸。”

  這話里的意思也不淺,拖延是一方面,另外,也還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所謂從長計議,變數之多,誰都清楚。

  趙石暗嘆了一聲,耐心的放緩語氣道:“周大人啊,這么說吧。。。。。。。今時今日,是什么樣的情形,咱們清楚,陛下又怎會不明白呢?”

  “遷陵之事,事關社稷,如此大事,還用得著咱們規勸?陛下想要的,無非是一個承諾,難道說,周大人,乃至于諸位中書臣僚們,連這點事都承擔不起?”

  說到這里,趙石不再看周仿,而是漫步前行,幽幽的拋下一句,“大同行宮修了多少年了,現在還沒修完呢,你見陛下催過沒有?有些事啊,既然必須去做,那怎么做,不是得看咱們嘛,難道想讓陛下親自挖溝填壕不成?”

  話說到這個地步,趙石這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卻沒看到,周仿聽了這句,在他身后嘴角微彎,竟是露出些微帶得意笑容。

  如果他看到了,嘴里也許不會說什么,但心里一定會大罵,這些文臣果然都不是玩意兒。。。。。。

  談話進行到一半兒,人家其實已經明白了這里面的意味,只是玩了個心眼兒,結結實實瞞哄了他一回。

  這樣一來呢,引出后面這幾句,周仿算是心滿意足了。

  有了話柄在這里,想來到時候,一旦有事,你趙柱國也不好推脫,因為遍觀朝堂上下,能讓皇帝陛下言聽計從者,除了晉國公趙石之外,再無旁人。

  如此一來,也免了日后陛下乾綱獨斷之憂。

  雖說以周仿這樣的身份,此舉看上去頗有下作之嫌,但周仿卻覺得理所當然,甚至微有得意,實際上,他這種心態,也是變相的承認了趙石今時今日在朝堂上的地位所致。

  如果對面換做是樞密使張承,也許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其實,這事在趙石看來,并不算大事兒,就像他剛才所言,遷陵這樣的事情,就算朝廷有了決議,也得拖上個一二十年,也許,等到后周覆滅,才會真正動工也說不準。

  那么遠的事情,他又是武臣,所以向來賴的多做理會。

  而周仿因為身處其間。想的自然更多更深。

  遷陵。這事已經鬧騰了有些年頭了。皇帝陛下的心結,可能連京城衙門中一些七品小官兒都能猜到一二,就別說他這個同門下平章事了。

  無非是當年爭奪皇位時留下的首尾,當今成武皇帝,對先皇可謂恨之入骨。。。。。。

  這事說起來有點怪異,歷代爭奪皇位,就算詭異百出,從來也是兄弟們斗的紅了眼。沒聽說過真的把父親跟恨上的例子。

  但當今陛下,對爭位的兄弟處置的看上去很干脆,真正恨的人,卻是景興皇帝陛下。

  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恨意,實是讓人不寒而栗,如今滿朝文武,只要長著腦袋的人,都不會當著皇帝陛下的面,提先帝如何,當年又如何。這在歷朝歷代,都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不過。好在皇帝陛下還沒失去理智,也還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沒在史官這里下功夫,于是,也就有了遷陵之事。

  既然知道了這些,這事兒其實也就有了很多余地。。。。。。。。。。。。

  無非是想把皇后娘娘從皇陵中遷出來嘛,雖然,怎么聽,也有違孝道,沒聽說兒子不準父母合葬的。

  但放在皇家,放在成武皇帝陛下這里,也只能說事出有因了。

  那么,其實就剩下,怎么找個好的理由,把皇后娘娘的墳塋從皇陵中弄出來的事情了。

  這個理由沒找到之前,和任何人都不能商量。

  趙石說的話,其實在周仿聽來很有道理,賢臣之名,不是專為給皇帝陛下挑毛病的人所立,古之賢臣,各個胸有山川,腹有機謀,秉天子之意,而謀萬世之基業。

  諍諫之臣,或許會有些名聲,但多數與名臣二字無緣。。。。。。。

  而作為同門下平章事,他也斷不可能是個諍諫之臣。

  不過,此事還需取得其他人的支持,不然到時候入宮不好說話。

  去了一塊心病,周仿算是輕松了下來,又和趙石說了一些關于戰事的事情,也沒用飯,便心滿意足的告辭出了桃林。

  為避嫌疑,轎子停的有些遠,正行間,道上來了一行人馬。

  為首的少女在不遠處打量了周仿一行人幾眼,當即翻身下馬,揮手帶領從人立在道旁。

  等周仿走近,福身施禮,“南雀見過周伯父。。。。。。”

  周仿溫和的笑笑,他記性不錯,當然,滿長安能在不熟的情形之下,還能喚他一聲伯父的人也不多。

  “一晃,你也這般大了,現在總聽人在耳邊說,國公教女有方,今日一見,英姿颯爽,果然非同凡俗。”

  這已經算是極限了,兩家并非多有交情,反而文武殊途,有著隔閡。

  所以,在和趙石交談時,慎之又慎,和晉國公長女嘛,真沒什么話說,無非表達一下作為長輩的關切罷了。。。。。。

  隨即,雀告辭,目送周仿一行離去,這才將馬交給從人,漫步進了桃林。

  到了公主府,得知父親去了府中后宅竹林,趙南雀暗自撇了撇嘴,眼珠轉轉兒,先去尋李漁說話了。

  李漁,閨名念慈,大長公主長女,此時已晉柔安郡主。

  這位大長公主養女,深得皇帝陛下喜愛,宮內的人都在說,柔安郡主很可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晉公主位,繼承長安城西承恩湖畔的大長公主府。

  雖然于禮不合,卻又言之鑿鑿。

  當然,外人皆以為,皇帝陛下這是愛屋及烏,不忍承恩湖畔的大長公主府在靖佳大長公主去后,失了女主人。

  但知道內情的人,卻都隱約明白,皇帝陛下很可能是覺得跟這位同父異母,卻流落于外的妹子同病相憐的緣故。

  當然,知道這種內情的人,整個大秦數下來,也不出五指之數。

  皇家密事,總是諱莫如深,民間許多傳聞,也由此而生,但在當世,敢議論這個的,皆屬大逆不道,在當斬之列。

  說起來,李漁這個名字,和趙南雀可脫不開干系。

  當初,雀嫌自己名字不好,由喜南明朱雀的傳說,于是改了名字,小名依舊是扣兒,雖說她對這個小名也不太滿意,但這回反抗無效,被母親狠狠教訓了幾頓,也就偃旗息鼓了。。。。。。。

  當時,她與公主府內的小小女童交好,自家改了威風的名字,自然時常炫耀,于是,這邊也反了天。

  能與南明朱雀相提并論者,可不多,小小的女童想了多日,她讀的書多,想到北冥玄武,雖然這是個烏龜不假,但一個冥字,換成溟,對于女孩兒來說也不錯。

  溟者,天地莫可測,深也,勢沉而大,廣也,其所寓意,卻比南雀要深上許多。

  但她的母親卻不喜歡,深沉昏暗,才是溟的真正含義,而且,她最擔心的是,這個女兒走了當年她親生母親的老路,而溟的寓意,卻與之暗合。

  小女童被母親一頓教訓,大長公主殿下也從來未有如此嚴厲過,嚇的她立馬轉了彎兒。

  不過賊心不死,過了些日子,小女童又想,這個不成,但莊子逍遙游上曾云,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身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這真的是個大家伙,應該足以與南明朱雀并列。

  于是,幾經波折,女童為自己爭取到了人生中第一個重要的權力,那就為自己起名。

  不過到了最后,還是差強人意,變成了李漁。

  因為有人給她批命,說是五行有點缺水,公主殿下深以為然,又被她鬧的煩了,所謂鯤鵬,不就是一條魚變成一只鳥了嗎?

  李漁這個名字正好,為此,兩個女童還鬧了點意氣,一個叫對方鳥兒,一個取笑對方為小魚兒。

  當然,這些童年趣事,在現在她們看來,多數屬于胡鬧了。

  兩位少女這幾年交往漸淡,除了知曉世事,開始有點別扭外,脾性也相差越來越大。

  一個意氣飛揚,性喜熱鬧,一個卻越來越是恬靜安然,讀書習字,不愿多理外事。

  這樣一來,兩個總角之交也就漸行漸遠,沒了兒時的親熱勁兒。

  不過,登了公主府的門兒,因為心虛的緣故,趙南雀還是頭一個想到了這位童年好友,覺著先去探看李漁一番,緩緩自家的心緒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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