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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風云激蕩幾時休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交易

  “既然大伙想跟孫二一同南下,那便早早回去準備行裝,最遲也在后日,咱們就能啟程了。”

  “二姐,咱們這次出去,還回來嗎?”

  “你們還愿意回來嗎?”

  “自然不愿,這些胡人,都是一個德性,在這里呆著恁也憋屈,這次正好,跟隨二姐往南邊地界,再也不回這狗娘養的遼東了。”

  “盧三哥說的不錯,蒙古人和金狗也沒什么分別,老子只恨當年未曾跟諸位兄弟同生共死,將尸骨埋在河東,如今孤魂野鬼的,還要受這些胡人搓弄,真真氣煞人也。”

  “各位哥哥,若咱們一去不回,那城中家小。。。。。。”

  “這年頭兒,還顧得上什么家小,咱們去南邊干的也是掉腦袋的買賣,還能帶上女人孩子不成?只能求老天爺還能賞個臉,之后與妻兒還有見面的一天了。”

  “只要咱們在,還愁誰家能絕了根兒?莫要效那小女兒態,沒的讓人笑話。”

  七嘴八舌間,一群人出了小村,雖然這些人少有什么民族大義,也談不上良善,但對蒙古人的怨氣,卻滿溢于話語之間。

  孫二默默前行,到了官道旁,才抱了抱拳,“咱孫二是什么人,諸位兄弟都曉得,此次咱們結伴南下,只要能在南邊站住腳,便立即派人回來,接了家小過去。諸家兄弟要是真心想隨孫二一行,那就聽孫二一句話,這次出去,咱們不求什么榮華富貴,也不管什么王圖霸業,只求個安穩。。。。。。”

  “河北那邊雖然亂了些,但畢竟。。。。。。。還算是漢家地界,憑咱們的本事,稱王稱霸肯定不成,但想要尋個山頭。立下個寨子,還是輕而易舉,之后再有什么打算,咱們再行商量著來。。。。。。”

  “總歸就是一句話。別損了兄弟義氣,別折了人手,哪個稱王,哪個想當皇帝,都去他娘的。老娘只求個無拘無束,不受官府的腌臜氣便了,所以呢,打算富貴險中求的,咱們不同路,想要求個逍遙自在的,回去準備行囊,等孫二的消息。。。。。。。。”

  眾人聽了,紛紛大笑,皆覺甚合心意。若非如此,他們這些人也湊不到一處,共尊個姑娘家為首。

  隨即,眾人紛紛告辭,各回居處不提。

  孫二卻沒走,看著眾人身影漸漸隱沒于黑暗之中,目光落在遠處的城池上面,心道,此城已如鬼蜮,是時候離開了。

  至于師伯。。。。。已讓官位迷了眼。再非當年那個仗劍天下,管盡不平,卻又憂國憂民的大英雄,大豪杰了。

  這些蒙古人。率獸食人,和金狗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比金狗還要殘忍歹毒,這一切,師伯皆視而不見,還在沾沾自喜的為那個狗大汗出主意,使力氣。

  若是師祖知道了。肯定得氣的從墳里跳出來。

  想到這里,孫二嘆息一聲,她這一派,氣數已然盡了。。。。。。

  實際上,她早已打定主意,此去河北,只率人往東走,到時候看情形,若情形不對,那就駕船出海。

  說不定,還能找機會去到高麗,把金狗的狗皇帝給宰了呢。

  愣仲之間,突然心神一動,萬千思緒,立馬拋了個干凈,目光凌厲如鋒,在周遭黑暗處打量一番,輕輕擺手,示意兩個護衛,“小心。。。。。。”

  靜謐的夜晚,蟲鳴不絕,月光如洗,但在孫二看來,卻有危機瞧瞧蔓延。

  “什么人,藏頭露尾的。。。。。。。”

  話音未落,已有人在黑暗中笑了一聲,“多年不見,孫姑娘還是那般機警伶俐,可喜可賀啊。”

  隨著說話聲,一個黑影彷如突然便出現在月光之下,便施施然行了過來。

  孫二眉頭輕揚,并無任何意外,甚至連緊張都欠奉,這種情形她已經經歷的多了,不定就是陳年舊怨又尋了上門兒,這在綠林間,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

  相反,孫二輕松的很,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是,這里出現一些蒙古兵。

  以她的容顏,會讓蒙古兵卒出現什么反應,想想都知道。

  而蒙古兵,若近身相搏的話,來多少人,她也自信能全身而退,但在蒙古人的弓箭之下,那就說不定了。。。。。。。。

  當然,這樣的煩惱,她已經遇到過很多次了,有的時候,能靠著國師府的名頭,讓人退去,有的時候,卻不怎么管用,只能靠刀劍說話。。。。。。

  這樣的麻煩,在兩位蒙古百戶向國師府提親之后,也來到了巔峰。

  其實,這也正是她想方設法,要離開遼東的原因之一,國師府對于她來說,已非善地,不定什么時候,師伯被逼無奈之下,就能將她這個師侄拱手送給蒙古權貴。

  來人很奇特,走路是一點聲響皆無,就像一只貓兒,悄無聲息的便來到了近前。

  不過,等這人越行越近,借著月光,隱約看到此人面容,孫二后背的寒毛好像都一下炸了起來。

  手一下便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劍柄。

  來人停在了幾步之外,這人已經不算年輕了,須發都帶著點點星霜,只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好像散發著無窮的活力和危險的氣息。

  “云中一別,于今差不多已有十個年頭了,孫姑娘別來無恙啊?”

  孫二咬著牙,身子繃的死緊,不管她怎么告訴自己,這里是自家地盤,不會像當年一般,讓此人追的如同喪家之犬,感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但她的身子就是不聽使喚,根本放松不下來。

  眼睛死死盯著這個死敵大仇,半晌,才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冷笑,道:“姓左的,竟敢來此。。。。。。。”

  來人嘿嘿一笑,“咱膽子是不大,但上官有命,咱也不敢不來。不過呢,來了才知道,這地方處處是洞,連個戶籍都不全。又任由商人往來,對咱們來說,真是好地方啊,若當年河東也是這般,姑娘也不會被咱綴上不是。。。。。。”

  一句話。說的孫兒咬牙切齒,來人此時輕輕擺了擺手,孫兒一驚,她可是知道,這人的暗青子十分歹毒,噌的一聲,便拔出了要中利劍,凝神戒備。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見。這人當年給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不過,迎來是不是一場激斗。。。。。。。。

  身后腳步聲響,孫二稍稍扭頭,卻是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一男一女兩個貼身護衛瞧瞧隱沒于黑暗中的背影。

  這一刻,孫二心中的滋味,很難用簡單的言語來描述。

  憤怒,傷心,孤獨,恐懼等等。都在她心頭翻涌了上來。

  “不用怪他們沒義氣,呂梁山上的人,會跟隨姑娘一路去蒙古。。。。。。呵呵,姑娘當年就應該想想。呂梁山是什么地方?都是被金狗逼的走投無路的人嘯聚之所在,誰還會為胡人效力?”

  “哎,姑娘可別擅動,你不是咱的對手不說,這里有十幾把弓弩對著你呢,咱可不想跟具尸首說話。”

  這是個無情而又冷酷的人。孫二當年就領教過,偏偏此人在河東聲名不顯,在孫二看來,這才是此人最可怕的一點。

  因為到得如今,除了知道此人為秦人效命之外,對其人來歷可謂是一無所知。

  當年,很多老兄弟都死在這人手里,此人率人從河東一路追到草原,手上染滿了綠林豪杰的鮮血。

  今日重見,本應以命相搏。

  但此人還和當年一般,占盡先機,就算搏了性命,也傷不到他分毫,到不愧當年給他起的這個鷹魔的綽號。

  孫二神情變幻,最終,還是收劍入鞘,道:“你待怎的?”

  對方豎了豎大拇指,“姑娘從來都是個明白人,咱終歸是沒看錯。”

  幾步之外,他緩緩踱著步子,“本來呢,這次帶人過來,是想將這些亂七八糟的鼠輩清一清,省的以后給咱們找麻煩,但也是巧了,上官有令,調咱們南下,所以呢,不得不請孫姑娘幫個忙。”

  “當然,皇帝不差餓兵,幫咱們辦事,總有好處,不知孫姑娘有沒有這個興趣,跟咱們做個交易?”

  “你說呢?”孫二冷冷道。

  這人卻篤定的很,笑道:“孫姑娘,當年的事兒,勉強算是各為其主,結了些仇怨,但若非咱們有意放手,恐怕孫姑娘早已經。。。。。”

  不說這個還罷,說起這個,無盡的新仇舊恨都齊齊涌上了孫二心頭,再也沒有權衡之心,一下拔出長劍,指著對方厲聲道:“狗賊,今天俺跟你們拼了。”

  寒光乍起,在月光下散成朵朵銀花。

  “都別動。”

  這人懶散的腰背,猛然挺直,吩咐一聲,便揉身迎上,不知什么時候,他手中也出現了一把長劍。

  兩條身影閃電般在月光下交錯而過,擊刺之道,兇險莫測。

  兩人都可以說是登堂入室的劍術大師,只這一瞬間,便幾經生死,決出勝敗。

  月光下,那人抹了抹額頭,苦笑一聲道:“到底是老了,竟然讓個后輩傷著了。”

  說話間,扭過身子,長劍入鞘,看向長劍落地,捂著肩頭的孫二,再說話時,已是氣度儼然,“姑娘劍術頗有進境,可惜,用劍之人,急不得,也亂不得,不然的話,到是能和咱較量一番了。”

  “今日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也好,等姑娘做了王妃,嗯,蒙古人應該叫。。。。。可敦?到時咱們再送上賀禮,恭賀姑娘一番?”

  孫二本以報了必死之心,不過聽了這個,還是臉色大變,因為這正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

  “你。。。。。。你說什么?”

  “你那位師伯,嗯,國師大人,正在討好術赤王子,與蒙古人交好,最便捷的,不過是聯姻一途罷了,咱可聽說,那位蒙古王子,正準備下定呢。。。。。。。”

  “若是姑娘有意,咱們調頭就走,犯不上在這里生死相搏,跟胡人看了熱鬧,就怕姑娘不太樂意,那么,交易也就來了。。。。。。姑娘意下如何?”

  半晌,孫二才艱澀道:“說,你們要我做什么?”

  這人瞬間輕松了下來,對著這個女人,實際上他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篤定。

  到不是因為這女人本事有多高,身份地位有多重要,只因為上面傳下來的話,從來沒變過,要這個女人活著。

  當年,他在劉啟升劉大人手下效力,劉大人要這個女人,下的令是死活不論。

  但另外一位大人,則要活的。

  顯然,另外一位大人更讓他敬服,嗯,這個詞兒有些不恰當,應該說是恐懼。

  因為當年他在河中呆的好好的,外間也沒他什么名聲,但那位大人去找到了他,只因為當年他的師傅曾傷在一個姓方的人的肉掌之下,一生郁郁,從此不再與人爭雄。

  他天份極高,很年輕的時候,便已經勝過了自家師傅,只是旁騖多了些,有一次在師傅面前透露出想為師傅報仇之意,于是,師傅嚴令他不得外出,與人爭斗。

  但最終,還是被人找了出來。

  他還記得那一天,一個人一柄劍,就那么突然的出現在他面前,一劍之下,他引以為傲的劍術,竟是無從施展。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閉目待死。

  那是一個刺客,光明正大,也許不是他的對手,但卻能隨時掌握他的生死。

  那個人沒有殺他,并告訴他,那個姓關的人已經死了多年,師仇已了,又有妻兒老小為脅,所以,他便成了秦人密諜。

  那個找到他的大人,才是河中河東密諜的真正頭領,驅使英雄,如喚鷹犬,著實可怖可畏。

  如今,他們已經成為了明遠司屬下,那位大人早已離開河東,不知去向,但誰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目光,是不是還留在他們身上。

  因為那位大人本就是趙大將軍的耳目之一,趙大將軍權勢如日中天,想來那位大人也應該水漲船高才對。

  那位大人的命令,當初他不敢違背,現在依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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