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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迎候

  按察使脫胎于大秦都察院,都察院為景興鼎革時所立,實際為大理寺下屬,職責初時與御史臺相仿,行糾察百官之事。

  實際上,景興初年,同門下平章事楊感去位,御史中丞與楊感門下,資歷又老,與朝野官員,交通往來,景帝用起來很不順手。

  當時皇位不穩,也顧不上那么多,不過等蜀中大事一定,李圃接任同門下平章事一職,景興政革開始之后,御史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起來。

  立都察院分御史臺之權,下設各路都察使,巡察使,采訪使等,與宣撫使,宣慰使等并列,成為地方主官之一。

  隨著景帝的全力支持,御史臺在地方上的權力實際上已經移交給了都察院,加上又增提點刑獄之權,事實上,已經脫離了大理寺的控制,成為刑部,大理寺共管的一個衙門。

  但就職權而言,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也都沒有太多的權力對都察院指手畫腳。。。。。。

  景興一朝末年,也是都察院最風光的時候,如果這么下去,不定就能取代御史臺,成為大秦又一個威權顯赫的衙門。

  不過等到成武皇帝登基,都察院的好日子也算結束了,成武皇帝毫不猶豫的將都察院設在了御史臺之下,又御史中丞總管。

  這里面涉及的事情,以及政治考量多不勝數,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其實還是受了王氏一門倒臺的牽連,眾所周知,大理寺是王氏一門的根基所在,那么大理寺之下的都察院,王氏又怎么會放過?

  實際上,在成武皇帝登基之初,都察院的下場已經注定,而都察院下屬之都察使之類,名字也由繁化簡,不再沿用唐時舊制,定為了按察使。

  權力并未消減,只是與御史臺合了起來,頭頂上多了一個正管衙門。

  這么做的好處其實是顯而易見的,少了很多關節,官員有所精簡,而且,上下之間,職權漸漸明確,中樞對地方的控制也更加的有力。。。。。。

  不過說起來,朝廷所考量的出發點,永遠不會是這么簡單,其實,最重要的一點考慮就是,隨著大秦疆域的擴大,官員的任用和考核,越來越顯重要。

  無論是御史臺,還是都察院,加上刑部,大理寺,這種明顯帶著景帝風格的相互掣肘,相互制衡的監察局面,讓各個職司都有了一絲無力感。

  朝廷需要下情盡快到達京師,而地方上也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衙門來控制官員們的行為,加之吏部官員考評越來越是繁重,都察院,御史臺送上來的官員考評,多有相悖,根本無法細細辨別,打回去吧,又徒耗時日,兩邊自然不會自揭其短,只能讓兩邊互噴口水,多出不少公案。

  如此一來,吏部那里也是怨聲載道,吏部尚書已經多次在中書議事之時,大吐苦水,讓中書拿個法子出來。

  此事一直拖到成武二年的時候,才終于有了定案。、

  于是,頗為落魄的御史臺一夜之間,又重新在朝堂之上站穩了腳跟,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也就是這般了,皇位上坐的人不一樣了,自然就有人倒霉,有人得意。

  不過都察御史也好,按察使也罷,就職權而言,他們卻是在侵蝕地方主官的權限,大部分按察使又都是京官出身,長此以往,必然位在其他地方大吏之上。

  當然,那是天下承平之時的事情了,當今天下,正值亂世,英雄輩出,豪杰奮起,按察使之類官吏,權勢再彰,也無法在將軍們手中奪得更多的權力。。。。。。。。

  天色近晚,天空陰云密布,北風烈烈,大同城如同一尊巨獸,矗立在寒風之中,挺直著歷經歲月洗禮的斑駁身軀,依舊能彰顯出北地雄城之英姿。

  此時,已經到了關閉城門的時候,但在大同城北門,一群人聚在城門之前,迎著凜冽的寒風,翹首北望。

  按察使鄭鐸看上去四十左右歲的年紀,裹著厚厚的大氅,還是被凍的臉青唇白,不住瑟瑟發抖。

  “北地。。。。。。風寒,一至于斯。。。。。。真真讓人受不住。。。。。。柳大人,大將軍也應該快。。。。。。。就快到了吧?”

  稍稍往前湊了湊,來到宣慰使柳世源身邊,跺著腳,斷斷續續的問著,顯然冷的有些受不了了。

  實際上,他們并未在這里等候多少時間,只是天氣驟變,眼瞅著一場冬雪就要下來,這才讓人難耐風寒。

  宣慰使柳世源望遠處張望了一下,他來到大同已經數載,比之鄭鐸要適應一些,此時雖也冷的厲害,卻還受得住,只是擺了擺手,“再等等,如果不成,再到門洞避一避,不過大將軍帶的是騎兵,咱們在城門之前迎候,已是不妥,若是等大將軍到了咱們眼前,再倉促迎出,怕是不妥。”

  鄭鐸回頭望了望身后黑洞洞的城門甬道,被風從那里呼嘯而過,只聽聲音,就讓鄭鐸呲了呲牙,到那里避一避,還不如在這兒等著呢。

  心里不由暗自腹誹,大將軍南歸,也不選個好日子,就這天氣,在此處站一站,已是如此,大軍行軍又該多辛苦?

  想到這里,不由對那位大將軍又添了幾分佩服之意,勤勞王事至此,可以算是沒有辜負了半點陛下信重。

  隨之又羨慕的想著,冠軍大將軍回到大同,應該呆不了多少時日,年關之前,怕是要回京述職。

  據前些時到的家信推測,這次冠軍大將軍回京,加官進爵可就不是以往那般輕描淡寫了,算起來,應該是要加公爵號了。

  嘖嘖,大秦開國至今,第四位公爺,大秦因功而封國公的,另外三位都是大秦開國元勛,不過歷代下來,只有京師李家還在,其他兩位的后人,都已敗落。

  就算是李家,國公之位也已不在,要知道,大秦爵位繼承向來是減等而授,像鄭家這樣的門閥世家,從祖宗那里數下來,最高也不過是個縣伯之位。

  爵位之賞在大秦分外難得,早已是朝野共識。。。。。。。。。

  不過近些年,爵位有所放開,長安之亂前后,一下就出了兩位侯爺,之后機緣巧合之下,還出了一位異姓王。

  同門下平章事李圃晉侯位,也是指日可待,等到再出個國公,自己那位伯父大人,應該也能加個一等伯了,好一好,三等侯也該是有的。。。。。。。

  成名需趁早啊,這位按察使大人哆嗦著身子想,家里那些嬌生慣養的東西就不用提了,還有那些盯著王家留下的職位不放的家伙,用鼠目寸光來形容再是合適不過。

  他可是幾次提議,要多拿下些兵部和樞密院的職位,小點不怕,那才是將來晉身的好地方,而且還能少些麻煩。

  但家里人還多是愿意呆在吏部,那個地方到是不錯,但陛下和中書的大人們,誰都不會輕易放過那里,那才是真正的是非所在。

  而鄭家子弟從軍的又少,耕讀傳家,耕讀傳家,真真是比上有余比下不足。。。。。。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一些所謂老成之人,還在想著如何限制將軍們的兵權,還總那唐時舊例來說事。

  也不想想,大唐開國之時,那些秦王府舊人,各個聲名顯赫,凌煙閣上留名,又有誰起兵作亂的?

  限制大將兵權,那也應該是天下一統之后的事情,現在說這個,美其名曰,眼光長遠,,實際上,卻是看不清眼下情勢的迂腐之人了。

  希望家里那幾位還沒老糊涂,不要在冠軍大將軍回京之后,鬧出什么事來才好,跟現在如日中天的定軍侯趙柱國相爭,怕是要碰個頭破血流,即便是陛下那里,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實際上,歸根結底,景帝一朝的那些風波事故,在成武年間,怕是不會重演了,陛下的眼光,和先帝不同的很,更愿意放眼于天下,心胸氣魄,非是先帝能及。

  尤其是在用人之上,再不如先帝般。。。。。。。。謹慎,先縛住手腳,再讓人施展才干,當今陛下用人,卻要大膽的多,頗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氣概。

  想來,在定鼎天下之前,這些朝廷大將皆能放開手腳才對。

  若逆勢而動,定然粉身碎骨,王家殷鑒不遠,怎么就還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呢?難道真的被那點田產什么的蒙住了眼睛不成?

  正浮想聯翩之際,遠方終于傳來陣陣馬蹄聲,不一時,便馬蹄聲便已連成一片,好像悶雷般在耳際劃過,地面也開始微微顫動了起來。

  包括鄭鐸在內,官員們立即開始整理袍服,挺直身子,簇擁著宣慰使柳世源往前慢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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