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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勝

第二百九十一章小勝  遠遠二十多騎疾馳而至,段瑞一勒馬韁繩,將馬背上一個商人的尸體扔在了地上,尸體上插著幾根箭矢,一支箭矢更是通背而入,尸體已經變得冰涼僵硬。

  “大人,城里已經有了防備,一靠近過去就一篷箭雨射過來,差點沒丟下幾條人命……”

  趙石揮手示意這些軍卒歸隊,對馬下的尸體看也不看一眼,“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此時已經是夏季,孤山更是美的和畫中一般,山間泉水叮咚,霧氣蒸騰,繁花遍野,草木招搖,半山腰上的縣城位于孤山南麓的緩坡上面,城墻并不高大,卻是用石頭壘砌而成,背靠山壁,周圍諸泉環繞,到真有些據險能守的樣子。

  不高的城墻后面,人影奔走來去,秦軍一到,上面更是人聲鼎沸,很是慌亂的樣子,不過等趙石等人率兵來到山下,上面的人聲反而沒了,一排排刀槍在城墻后面伸出,寂靜無聲之間,到是山中的鳥雀鳴叫聲讓人頗覺刺耳。

  “胡離,赤魔,蔫狼,你們幾個帶人上去看看。”

  “是。”幾個人大聲應諾,帶著幾個斥候便迅速隱沒于山間林木之間。

  “旅帥,給我一百人,一定將那個什么沈沖的人頭帶下來給你。”杜山虎大聲道。

  趙石搖了搖頭,諸縣皆是守衛薄弱,他這一軍傷亡甚少,只有幾個軍卒帶了些輕傷,還有一個自己在追逐中掉下馬來扭斷了脖子,這是京兆軍第一個出現的陣亡之人,讓人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不信這萬泉縣會比其他縣城好到哪里去。他麾下只有一千五百余人,殘酷的大戰還在后面,在這些縣城傷亡人手就有些不值了。

  “等胡離他們回來再說,所有人下馬休息,你們三個布置哨戒,段瑞,你帶些人制造些梯子,也許到最后。還是得試試咱們京兆軍的軍兵是不是不怕死了……”

  所有人立即凜然遵命,紛紛而去,武文煥等人冷眼觀瞧,他們這些人都可以說是自己縣內最見多識廣之人了,這支頭一次出現在河東地面的秦軍先不提戰力如何,紀律嚴明,令行禁止,頗具精銳之姿。雖算不得秋毫無犯,但并不像女真般殘暴成性,大軍過境,總要弄出些慘事出來,一路跟隨至此。他們到也少了許多畏懼之心的。

  不過趙石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們知道,軍人果然還是軍人,不管是大秦地,還是大金的。

  “一會兒胡離他們回來。派個人到城下喊話,讓他們交出所有女真人以及胡人官吏,不然的話,破城之后,所有萬泉縣官吏之家,雞犬不留。”

  武文煥聽了也是抽了口氣,冷血而又殘暴的軍人的心思,實在不是他們這些讀書行商的普通人能夠理解得了的。不過幸虧還沒有出現屠城之類的字眼兒,不然這個漢人將軍和女真人也就差不了多少了。

  萬泉縣城之內,縣令沈沖沈大人一身青衿,腰間挎著長劍,繃著一張臉,疾步來到城墻之下,他身后除了幾個穿著黑紅皂衫地衙役以及縣里的主簿等官吏之外,身旁還隨著兩個頭上梳著辮子。臉色青白。神情惶恐的女真貴族,他們臃腫的身上雖然也穿著盔甲。但看他們的神情,實在無法讓人和傳聞中悍勇的女真人聯系在一起。

  “沈大人,我看縣城城墻低矮,咱們手里的兵丁又少,不如……”其中一個女真貴族擠著一張胖臉,臉上一層的油茬汗,努力將脖子湊在疾步而行地沈沖耳邊低聲道。

  這一行人走過之處,急急忙忙往城墻上運送箭矢石頭木棒等守城之物的青壯都是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閃身在一邊,可見沈沖在縣內是極得人心的。

  聽了這話,沈沖身形一下頓住,本是溫文爾雅的臉上掠過一絲暗紅,回頭盯著這個女真貴族森然道:“烏林查,你手下本應有一千兵卒,而今人數多少?你吃了多少地空餉?本縣看在你是陛下親軍出身,才沒和你計較,你現在竟還敢說出這等話來,弱我士氣,本縣雖是文官,也容不得你。”

  這人到也狠絕,說著話間,一伸手便已經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青光閃過,一劍便將驚駭欲絕的烏林查刺了個透心涼,周圍眾人都是大驚失色,沈沖轉過臉來,一把將臉上濺上的鮮血抹去,平日溫和有加地面容已是扭曲的變了形,目光掃過,沒人敢于和他對視。

  “沈沖乃陛下親封的萬泉縣令,有牧民守土之則,當于縣城共存亡,爾等若是三心二意,當于此人同。”

  眾人眼睛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烏林查身上轉了一圈,都是紛紛點頭,尤其是剩下的那個女真千戶,更沒想到沈沖是如此硬項,往日的勇力和膽氣早隨在萬泉的安逸生活而遠去了,這是唇青臉白之際,在沈沖的注目之下,也唯有唯唯諾諾罷了。

  眾人隨沈沖來到城墻之上,那些縣里地鄉兵紛紛讓開道路,沈沖當先而上,他是文官,并不知多少戰陣之事,望著山腳之下簇擁在一起的秦軍卻毫無懼色,對著走上前來的一個壯健漢子道:“張曙,情形如何?”

  “稟大人,外面的秦軍很多,不過有什么能耐得打過才知道,他們守城是不錯的,騎兵也很厲害,不過步兵攻城?咱還沒見過呢。”這張曙乃是剩下那個女真千戶的副官,有個漢軍百戶的職銜在身上,剛隨大軍出征回來,河中府像他這樣隨軍被征發的人還有不少,現如今都已回到原籍所在,事也湊巧,他回萬泉地時候正趕上秦軍掠地,日夜兼程之下,萬泉這才有了準備,他說這話時。卻是看也沒看自家地千戶官兒。

  “你說我們……”

  沈沖的話雖沒完全說出口,但誰也會意其中地意思,張曙微微一笑回道:“看樣子這是秦軍的先鋒了,人數不多,行軍快速至此,也堪稱精銳地了,不過我們縣城地勢不錯,又有縣令大人在。眾志成城,守應該能守上幾天的,但大軍一到,恐怕……”

  城上正說話間,下面已經有四個人打著白旗來到城下不遠處,城上的兵丁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武器,見沈沖等人臉上都是一緊,張曙不經意的擺了擺手道:“不用慌張。這幾個人是來說話的。”

  果然,城下之人再不上前,立在原地直著脖子喊道:“城上的人聽著,我家將軍說了,交出城內的所有女真人以及胡人。否則,城破之后,萬泉縣上下一應官吏抄家滅族,雞犬不留。我家將軍只給你們一個時辰地時間仔細考慮,一個時辰之后,立即攻城。”

  這話喊了足有十余遍,沒喊一遍,城上的眾人臉上便抽搐一下,最后眾人不約而同將目光定在沈沖身邊的女真千戶身上,這個女真千戶先是臉色刷白,之后眼中兇光閃動。終于露出了女真人固有的兇橫一面,幾束不懷好意的目光立即移轉了開去。

  不過這樣殺氣騰騰的話讓所有人心里都好像揣了兔子,有些忐忑不安,便是張曙的臉上也抽動了一下,只有沈沖混不在意,抖了抖身上的青色官服,淡淡道:“不過虛張聲勢罷了,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吃著朝廷地俸祿。此時正是報效朝廷之際,不可聽信秦人挑撥……。”

  趙石馬前。狐貍等人重又聚齊,都是搖了搖頭,這萬泉縣后面是峭壁懸崖,四周又有泉水圍著,只有上山的這一條路可走,這萬泉縣也是怪了,又不是要路關卡,竟是將縣城修在這么一處行路艱難的地方。

  趙石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天色已近黃昏,皺了皺眉頭,揮手道:“杜山虎,噠懶,你們各挑百人上去攻城,張鋒聚,段瑞,你們各挑百人為后備,都準備好火把,一鼓作氣,今日若不能下了這萬泉縣城,連人家的鄉兵都比不過,我看咱們京兆軍還是直接打道回府的好。”

  幾人聞言,都是臉色漲紅,他們都是正規軍出身,跟一些縣里地鄉軍打仗,若再鬧個灰頭土臉,也不用提什么建功立業了,旁邊的噠懶笑的卻是燦爛無比,對于他來說,別的都沒關系,只要能讓他盡情地殺上一場,比什么都強。

  帶人來到一箭之地,杜山虎揮手停住整齊的軍列,噠懶跟在他的身邊,望向城上的目光已經帶了猙獰的血色。

  幾支城上射出的箭矢無力的落在身前,杜山虎輕蔑的一笑,拔出腰間地佩刀,回頭大聲喊道:“鋒字營,有進無退。”

  “鋒字營,有進無退。”如同野獸般的怒吼響徹在山間,讓這溫暖的夏風也好像透出了幾許涼意。

  先是小步前進,接著變成了奔跑,平日艱苦的訓練在這一刻終于體現出了好處,雖是上坡,速度卻也越來越快,兵卒絲毫不見吃力的地方。

  城上呼嘯連連,箭矢嗖嗖的飛了下來,不過到底不是正規軍隊,射出的箭矢并不整齊,大多都被秦軍士卒用自己手上的輕盾擋開,但還是有人悶哼倒地,為這清幽地孤山所在添上了第一縷血色。

  涌動著,但富有層次感地人群迅速接近了低矮的城墻,一張張透著興奮和緊張地面孔也越來越是清晰,張曙拉開自己的三石弓,略微瞄了瞄,松開了自己的手指。

  那個高大強裝的漢子卻在利箭臨身的一剎那,將盾牌放在了該放的地方,凌厲而又兇狠的目光掠過這不算遠的距離,定定盯在張曙的臉上,好像刀刮一樣讓張曙臉上生疼。

  這樣的小規模攻堅之戰他們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幾乎不用軍官吩咐,立起的梯子上便順序出現兩個戰士,梯子間隙處甚至有人疊起羅漢,三個人迅速攀爬,將最上面一個人瞬間頂上城頭。

  杜山虎狠狠盯了一眼那個向自己放冷箭的家伙,余光一掃,不遠處一個龐大的身影卻是以和他本身并不相符的靈活和敏捷兩三下便站在了城頭之上,接著城頭上人影拋飛之際,灑下一片血雨。

  “他奶奶的……”嘴里嘟囔了一句,一把將一個軍卒從梯子上拉了下來,杜山虎手腳并用之下,瞬間伸手便抓住了城邊,雙臂用力,翻身便上了城墻,用身子將一個家伙硬生生頂了下去,手里的橫刀帶著一溜的寒光潑灑出去,立即有兩個守軍捂著咽喉掉下了城頭。

  城頭上越來越多秦軍的身影出現,手里鋒利的橫刀揮出,往往能將對方的木槍和劣質刀劍以及他們的主人一齊砍斷,艱苦的訓練賦予了他們巨大的力量以及充沛的體力,秦軍優質的兵器裝備讓他們幾乎沒有傷亡,只二十多人,便將城頭上的守軍攪成一鍋粥。

  沈沖和縣里的一些官吏這個時候已經被人群簇擁著擠到了城墻之下,看見城墻上不時慘叫著跌倒或是掉下來的軍兵,眼睛睜的老大,在看了一眼已經退到他身邊的張曙,張曙卻是挨了一刀,整個膀子都被血染的通紅,臉上已經疼的扭曲變形,眼睛驚恐的看著城墻上任意殺戮的秦軍戰士,他怎么也沒想到,對方只一個沖擊,便擊潰了數百人據守的城墻。

  沈沖看也不看幾個已經嚇的幾乎癱倒在地上,腿腳卻不由自主的向后挪的官吏,猶豫的向身后看去,一群縣里的鄉民緊握著手里的木棒,鐵叉之類的東西,臉色都白的和紙一般。

  長長嘆了一口氣,“去把城門打開,我們……降了……”

  說完這句話,身子卻重又挺直,一臉的慘然,轉身便朝縣衙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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