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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金剛諸僧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室羅筏城,只桓精舍。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無漏大阿羅漢。佛子住持,善超諸有。能于國土,成就威儀。從佛轉輪,妙堪遺囑。”

  像是踏入金光里,推開殿門之內,入目所見,盡是無量大光明。

  滿地菩提,天花散盡,一根根古銅色纏金的磐龍大柱,粗大無比,共同撐起一方殿宇,琉璃為瓦,金玉做磚。

  這是一座大殿,一座無比宏偉的大殿,光明璀璨,有蘭花飄散虛空中。

  白術翹首上望,他的體量對比這座大殿,就如同微不足道的浮塵,絲毫不起眼。

  然而最壯觀的,并非這座大殿,而是這座大殿中的僧人。

  他們每一個體量都宏偉如山丘,肉身強橫廣大,端坐在蒲團之上,微笑朝白術注視過來。

  就像巨人,在俯視偶然跑到腳下的小小螞蟻。

  一道道圓融或雄渾的禪光,籠罩在他們周身,穴竅之中,有微微佛音唱和,在闡釋種種天地妙理,述說佛家無量。

  白術上望,在那些端坐蒲團的巨人中,竟看到了幾個熟悉身影。

  然慶,然法……

  他微微一愣,西北角,是一個眉心繪著暗金色天龍的僧人。

  僧人一身白衣,體表禪光結作兩顆舍利子,正在頭頂悠悠轉動,放出大光明。

  察覺到白術目光,僧人也恰時回過頭來,朝白術頷首示意。

  無顯!

  他竟然也在此處……

  “見一切法無言說相。善修語言平等相故。是名正語。見一切法不作相作者不可得故。是名正業。”

  一個長眉及地,在白術視野中,猶如兩掛天瀑垂落的僧人開口誦道。

  聽到長眉僧人的言語,白術心中頓時便頓生波瀾!

  種種高妙禪理激蕩,令白術元神都微微震顫,似有所得。

  識海里,現出出一個個活蹦亂跳的小沙彌,他們手里拿著規尺,尺中,似乎蘊藏著大平等,大直正的意蘊。

  然而不待白術仔細回味,小沙彌們卻突得不見了,另一道禪音驟然響起,聲音似要劈分天海。

  腰纏大蟒,滿臉古奧刺青的頭陀嘿嘿一笑,開口講道:

  “貪欲是不動相。安住法性中以不住故。是貪欲不可得性常離故。是名不動相……”

  大頭顱的肉身發出幽光,幾乎有如一堵魔山,然而頃刻,幽光又轉化成佛光,伴隨璀璨花雨,又發出清香。

  “色陰是不動處,如天帝之幢深根安固不可動搖,一切法亦如是,安住無住處故。是故色名不動相。”

  這是肉身的經文,縱然白術肉身造詣不淺,入門了天人體。

  目睹頭陀肉身的變化,耳畔聽到經文,還是給白術一種醐醍灌頂之感。

  白術閉目了片刻,他肉身血氣被進一步淬煉,步步攀升,強絕!

  講經的頭顱見白術閉目參悟,身側虛空生出一朵朵大赤花來,滿含精氣神三寶,不由得連連頷首,極是滿意。

  “嗔恚不可斷不可壞。亦如金剛。不可斷不可壞。一切法亦如是不可斷不可壞。諸法本不決定故。是名如金剛……”

  不等白術繼續參悟,在頭陀之后,一個大耳大肚的僧人拍拍肚皮,講出另一段不同經文。

  這是闡述金剛境的經文,赫然是由深至淺,由高妙至易懂,一步步剖析,每一句話,都契合白術當前的修行境界,點在他金剛修行的疑難之處。

  “一非常,二不斷,三不步,四種不敗亡,五相象非故,彼種已壞為非常,有根出為不斷,種根分異為不躇步……”

  繼頭陀之后,又有經文聲響起。

  這一次,闡的是生死之道。

  “肝藏從腎生。腎從肺生。肺從脾生。脾從心生。心從肝生。肝不自生。還從腎生。如是內求四大五藏……”

  “打破虛空藏,奪三寶于元陽之盤,先化先天……”

  “止止惡惡因靜生。以觀觀善善因觀滅……”

  “業從現在入未來。未來受報……”

  “畢竟清凈……”

  大殿中的諸僧,都開口念誦,向白術講述自己修行的見解。

  異象紛呈,天花亂墜,原本寂寂禪光中,隨著大殿諸僧開口,便激起天大的波瀾。

  時而有四龍嬉戲,遨游虛空,待身軀崩散開,就化作地水風火這四大;時而有大明王持降魔劍,斬斷惡濁;時而有天女、魔姬身姿妖嬈,嫵媚多情,又頃刻變成一灘臭白骨;又時而有漫天舍利子浮現,暗蘊生生滅滅,壞壞空空……

  白術心無旁騖,早顧不得體統,盤坐在地。

  他手捏印決,全力參悟這些經文。

  泥丸宮中,彌羅燈一點焰火幽幽。

  在禪音中,他的眼界,見識在飛速提升,底蘊也在不斷增長。

  數十尊五境命藏毫無保留,一齊傳道,天底之下,這都是莫大的機緣!

  白術只覺得腦子并不夠用,恨不得肩頭再長出幾個,替他一齊分擔這無窮妙理,至上禪音。

  誦經聲愈發宏大,光團璀璨,甚至突破禁制,傳出了殿外。

  兩頭護殿的金毛獅子齊齊一震,不再懶洋洋趴地假寐,也抖擻精神,爭先恐后湊過腦袋。

  殿門處,隱隱金光傾瀉,如藏著一方光明大世界,聲音裊裊。

  兩頭金毛獅子抓耳撓腮,恨不得用頭撞開殿門,好進去聽一聽,但終是不敢造次,只是老老實實趴著,全力聆聽殿中,那依稀的誦經聲響。

  大殿里。

  白術太陽穴已是高高鼓起,小蚯蚓似得青筋密布腦門,他面皮漲紅,像是腦袋隨時會爆炸開。

  有的禪音在講述生死;有的禪音在辨別五識;有的在講述肉身成圣時,該如何鍛造身體處最細微的粒子;有的在講述如何深層次開發元神,將泥丸宮鍛造成天宮圣闕,有觀想,有法器,有神通,有性靈……

  符箓丹鼎,肉身元神,劍器陣靈,卜卦天機……

  種種禪唱聲不絕,在講述一應道理,一應感悟。

  在其中,有一個分外格格不入的聲音,在講述雙修歡喜之道。

  兩身相交的無上瑜伽部,如何行采補之術,如何靈肉交感,如何穩固腎陽,如何汲取天地之精,如何才能在雙修中趨至大樂之境……

  白術面紅耳赤的參悟了一會,那個講述雙修的聲音,又很快被諸禪音淹沒,只是依稀。

  禪音雖眾,但更多的,到后來卻逐漸統一成一種聲音。

  金剛境……

  禪音或由淺入深,或高至低,事無巨細,一一將金剛境的要義細微剖析,完整呈現在白術面前。

  如此,又是半個月了。

  忽有一日,在漫天禪音唱和之中,正上首的老僧驟然睜開眼。

  他訝異看了白術一眼,嘴里發出輕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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