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體皆為明珠穿成,共有祖母綠、祖母印、祖母碧、夜明珠、辟塵珠、辟火珠、辟水珠、消涼珠、九曲珠、定顏珠、定風珠;還有珍珠穿成“裝載乾坤”四字。此傘撐開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轉一轉,乾坤晃蕩,四極飛騰。
混元傘!
在青神觀觀主撐開傘面的剎那,白術目光敏銳捕捉到了,傘身上的那行小字。
與沈蓁的斬仙飛刀一般,同樣的文字,相似的序列。
仿混元傘——辛巳六十四號!
在前世的記憶里,白術也曾看過封神演義,甚至耳熟能詳,正如斬仙飛刀是西昆侖散人陸壓的法器一般。
混元傘,又名混元珍珠傘、混元珠傘。
它,卻是魔家四將之一魔禮紅的法寶!
在封神原著中,混元傘不僅能放出火災黑霧,更是曾收走了哪吒的乾坤圈、金吒的遁龍樁,甚至是姜子牙的打神鞭等,可謂是兇威滔天。
直至楊戩依靠八九玄功的變化術盜走了混元傘,魔家四將因失了法器,被黃天化以法寶攢心釘擊殺后,討紂的周朝大軍才得以繼續行進。
但書里可沒提過,這混元傘還能開辟小洞天,把白術與金剛寺眾僧分割開。
“總感覺……”
白術目光定格在云穹上,微微皺眉:“總感覺,這法器有點熟悉啊……”
與沈蓁抱著的那個赤紅大葫蘆一般,無論是斬仙飛刀還是這困住自己的混元傘,都給白術一種古怪的熟悉感。
就像。
就像……
“這破玩意……”白術按住鏗鏘作響,急躁難安的黃金戰矛,面無表情:“這破玩意,不會是我煉的吧?”
古怪卻又順理成章的熟悉感,他試探放出一縷氣機,卻很快被這方天地的無邊潮水所接納,給白術一股水乳交融的錯覺。
此刻。
在突破命藏后,在腦中始終不斷的瑣細囈語停了一停,模糊模糊間,白術似看見了一尊偉岸昂揚的身影盤膝坐在道臺上,祂身側一輪又一輪光團浮起,燭照了無垠虛海,煌煌不可直視。
在祂身側的光團中,無量海陸疆界、有無情眾生的形象都在光團中出沒,一尊又一尊神叩首,對祂發出膜拜和禮贊聲。
滾滾天音禮贊通達一應妙有,傳響萬萬量劫,無遠弗屆的威壓從祂身上蔓延開來,跅弢不羈,橫壓諸世!
白術看見自己端坐在道臺上,似笑非笑,眼神萬分戲謔。
在祂的身側,一座座世界被阿修羅眾所摧毀,這些非天的造物把戰火、枯寂、黑暗、死亡……祂們把這些東西平等而均勻的帶來虛海,帶來天神和眾生的頭上。
“我……”
白術嗓子里呢喃一句,突破命藏后,他見過不少舊日發生的景象。
但這一幕,卻是始料未及。
眼前所見的,是紀元崩塌的大絕滅場景,是無量量劫的開端,一座座宇宙被葬送,非天與天的戰火,將恒久不熄的,從劫初燃燒到劫末。
自泰逢紀以來,便有一劫,長無量量!
南方十二億圣哲,百億恒河沙等諸至尊,無不在網籠中!
“斬仙飛刀、混元傘、乾坤圈、開天珠、四海瓶、化血神刀……”
白術聽見自己淡淡開口:“這些來自虛海另一頭,封神時代的舊寶,我已替你量產了何止兆億,有它們在,真誓王和十車王這些摩奴,便再難自保了。”
道臺上白術笑了笑,對虛海某一處開口:“事成后,你們這些非天眾答應我的東西,可不要賴賬。”
“以我的名起誓。”
虛海里,另一道聲音緩緩響起,像是古老宇宙發出的呢喃:“來自虛海中,年輕的異神啊,在事成后,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便好。”
“只有我有個疑惑,為何是這些東西?”那仿佛古老宇宙的呢喃聲再次低低響起:
“我曾聽聞,我的化身也曾游歷過虛海的另一側……誅、戮、陷、絕四劍,定海珠,七寶妙樹,太極圖,三寶如意。年輕的異神,你為何不創造它們的仿品?”
“誅仙飛劍與太極圖?”
道臺上的白術嗤笑一笑,整片死寂的宇宙里,都轟隆隆回蕩著祂的笑聲:
“我就算會,你們敢要嗎?仿出斬仙飛刀來,我已欠下陸壓一個大人情了,非天們,別太不知足!”
光陰慢慢模糊,窸窣的囈語一點點淡去,那場在燃燒紀元中的古老交談,也緩慢,在腦海中消失不見。
白術呆呆搖了搖頭,半響才回過神。
他茫然打量了半響,才發覺自己仍是站在海面,腳下玄七死去所化的兩瓣黃豆早已被水波沖刷,不知去向。
漆黑層云的重重堆疊,與深邃的淵海映照成趣,電蛇與各色的雷光狂舞,隨時都會落下暴雨來。
“誅仙四劍、七寶妙樹、太極圖。”白術伸手握緊黃金戰矛,不自覺緩慢用力:“摩奴、非天、虛海另一頭……”
年輕的異神啊。
那古老宇宙的呢喃聲似乎又在耳畔響起,令白術眼角都戰栗似得抽動了。
“什么破事都有我,我到底都干了什么破事!”
白術自嘲笑了笑:“看起來,我好像很批爆的樣子……”
他將黃金戰矛一把收進腦后的九色光圈,牢牢鎮壓住,當白術正欲轉身離去,與失散的金剛寺諸僧會和時。
突然,他心底涌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咳咳……”白術清了清嗓子,背著手轉過身。
“混元傘!”白術叉腰大吼:“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混元傘!”白術繼續大叫:“你得支棱起來啊,好歹給我應一聲吧,放個屁也行啊!”
“混元……算了,混個錘子!”
白術面無表情轉過身軀,身化一道長虹,轉眼消失在天外。
溜了,溜了……
傘中,另一處地界。
在白術叫喊的那一剎那,正與洛嬋斗法的青神觀觀主羅遠真,忽得身軀一晃,幾乎從極天上墜下來。
“怎會?!”
他看向天外,眼中滿是驚惶愕然之色,在方才,混元傘竟不受控制,輕輕闔了一闔。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