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眼前的世界改變了。
最先是碧藍浸染整個視野，茫茫一片。
隨后茫茫的碧藍之中出現了絲絲縷縷的銀色，如同一尾尾游魚，在碧藍之海中輕盈躍動。
黎恩本能地集中注意力，游魚又變成了一面面鏡子——的碎片，像是一整塊大鏡子砸得粉碎那種。
碎片并非單獨存在，而是被一條條同樣是銀色的絲線聯系在一起。
碎片之中，有無數的倒影若隱若現，有的畫面黎恩非常熟悉，那就是他的親身經歷，有的畫面卻非常陌生。
“這是——？”
年輕的劍圣不由自主地開口。
縱然他的經歷堪稱傳奇，如此奇妙的光景他也是第一次見。
與“靈窟”展現出的場景記憶，與“巨碩之力”創造出的特殊景象不同，卻同樣高深。
“這是因果，是事物的聯系。”琪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因果，顧名思義，原因結果。
人被殺，就會死。
前者是因，后者是果。
因為被殺，所以才會死。
事物就是這樣，由因果聯系在一起，一個或者多個的因串聯，最后誕生結果。
就拿距離黎恩最近，看得最清楚的那個碎片來說。
碎片中倒映出的是，黎恩傳送而來，與支援科等人會面的場景。
與這枚碎片聯系在一起的則是黎恩召喚從者，黎恩暗中布局等一系列的因。
召喚從者的碎片比較特殊，只是作為因，沒有繼續往上的果。
其他的碎片則不同，既是導出結果的因，也是由其他因導出的果。
順著其中一條脈絡不斷向上追溯，可以一直追溯到黎恩的誕生，甚至更為古老的年代。
這一刻，黎恩終于生出明悟。
這就是因果，世界運行的根本之法則，一切的基礎。
生出明悟的剎那，銀色的鏡面碎片迅速拉遠，讓黎恩看到了整個因果奔流的全貌。
那是一棵樹。
生發于碧藍世界，不斷開枝散葉，不斷壯大的碧藍大樹。
亦是克洛斯貝爾異變的最后，作為零之至寶的琪雅展現出的完全體。
“這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嗎？琪雅小姐。”
“是。”琪雅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這種規模的因果奔流，只有在一年半以前才能辦到，平時的話只能看到一部分因果的網絡。”
“那也足夠了不起了。”
黎恩發自內心的贊嘆。
掌握了因果，就等于掌握了事物的發展，就算沒有拿到完全的劇本，至少也是掌握大綱的級別。
支援科，克洛斯貝爾能夠在盧法斯的運作下一直抵抗到現在，說不定也是托了琪雅能力的福。
這可真是一份厚禮啊，不愧是那位存在送出的第二份禮物，足以與英靈召喚系統相媲美。
黎恩的心神全部被因果的奔流吸引，怔怔地看著代表未來的樹冠出神，似乎是想要看到最上層的盡頭。
只是，越是往上，看清就越是不易，僅僅是一瞬間，便有了頭暈眼花的吃力感。
“請不要看多余的東西，大哥哥。”
琪雅的提醒適時到來。
“觀測因果會造成巨大的負擔，越是遙遠的因果，越是與自己無關的因果，負擔越大。所以，大哥哥，請不要看其他的地方，專心尋找那個答案，我……不能支撐這個世界太長時間。”
“明白了。”
黎恩心中一凜，立刻收攝心神，專心搜尋與自己相關的脈絡。
目前來說最重要的是逆轉未來，為此他需要情報，足夠破局的情報。
足夠把奧斯本的劇本改寫成他自己的劇本，一個皆大歡喜的劇本的情報。
如此，才能不負那位大人一番美意，不負琪雅的一番協助。
與萬物同在的理自然流轉，與眼前的因果奔流融合。
在這樣的狀態下，黎恩自動過濾掉無關的信息，只收集與“巨碩黃昏”相關的情報，并逐個推演，逐條脈絡理清。
而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琪雅要他保持明鏡止水的狀態，沒有這個境界支撐，沒有對萬物本質的理的把握，只會在這個浩瀚的因果奔流中迷失，最終什么都得不到。
在高心無旁騖的觀測與推演之中，黎恩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同樣的一條因果線上，會衍生出不同的支脈，這些支脈有的相近，有的則相去甚遠，甚至完全相反，還會有邏輯上的沖突。
以鬼氣失控，黎恩完全鬼化失智為例。
同伴們用羈絆喚醒黎恩，讓他重拾自我繼續向前是一種結果。
喚醒失敗，完全化身為鬼，淪為凄慘祭品也是一種結果。
“這又是怎么回事？”
“事物的發展并非一成不變，因果的奔流也在不斷變動，一個不起眼的些微變動就有可能導致不同的結局，改 變未來的走向。這就是因果的分歧點，也是你還有你背后的存在想要創造的節點，不，你和那位存在聯系上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命運的分歧點。”
聽到琪雅的回答，黎恩判定這個分歧點就是逆轉未來的關鍵，即刻集中精力搜尋這方面的信息。
有了方向，因果的奔流很快變得明晰起來。
他看到了煌魔城的一戰，看到了薇塔·克羅緹德原本構想的劇本。
以緋之騎神升華后，不是緋紅魔王，而是緋紅之神的姿態激活相克，先吸收灰與蒼的力量，再將其他騎神一一擊破，最后干掉黑，進而徹底斬斷詛咒的連鎖。
也看到了重來之前的決戰，那里也有個關鍵性的分歧點。
與已經逝去的地之圣獸有關，如果能找到它最后的殘存，得到它的認可，就能將沒有實體的詛咒拖出來具現化，最終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黎恩就是沒能進入這個分歧點，才不得不帶著瓦利瑪離開世界，陷入永眠。
這真是一個好結局啊。
看到這條分支的時候，黎恩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但很快，又被更強的愿望所驅使。
沒錯，那條結局的話，自己應該是活下來了，和無可替代的同伴一起，但還是有很多人死了，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有關的，無關的。
黎恩不想這樣，既然重來，就必須更加徹底的扭轉未來！
所以還要繼續看，看更多。
三五第一_
